“臣女只是知道九皇子,并未见过。”温妤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九皇子仔细看了她两眼,随后笑了起来,“你没见过我,可是我见过你,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清宁县主!”
温妤忍不住一怔,随后想到自己被封清宁县主已是人所周知,他在宫中知道也并不稀奇,随后只好笑眯眯地道:“九皇子聪慧,臣女正是温妤。”
九皇子看着她笑了起来,面容上满是坦诚,低声道:“我知道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我叫慕承泽。”
“九殿下名讳,臣女知道了,只是臣女却不敢多叫。”温妤好笑地看着他,低声说道。
慕承泽笑眯眯地道:“你是清宁县主,我却没有品阶,若要论起来,我还要向你问安呢。”
温妤大惊,见着少年眉眼间的偷笑,这才明白过来,他是故意的,忍不住无奈道:“殿下是尊贵之身,何必这般取笑臣女?”
慕承泽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温妤见他笑容清澈,形容洒脱,心知在这后宫之中,淑妃独大,他的生母早亡,自己又不见得宠于陛下,还以为是个性情冷幽之人,却未曾想到竟是这般阳光,倒是忍不住一愣。
片刻之后,倒也想到,这世上之人,多的是从坎坷之中摸爬滚打而出,却愈发生出了坚强磊落的性子,更是让人敬佩。
看着眼前的小小少年,她倒是多了几分亲近之意,低声道:“殿下适才慌慌张张地可是要去哪里?”
慕承泽笑容一顿,眼中添了几分怒色,垂下头来道:“宫女犯错,本惩戒便是,竟为了一点蝇头小事,便这般处死,实在是刑罚过甚!”
温妤心中一动,“是哪里的宫女?”
慕承泽摇了摇头,却是不肯再说了,眼中染上几抹与那阳光洒脱无关的阴霾来,“宫中事多,县主不必多问,还是快些出宫去吧。”
说罢,他便转身跑走了,也不知是去搬救兵还是独自个散心去了。
温妤微怔,看着他跑走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这才叹了口气,往宫外走去。
这一路上她心绪都不甚高兴,便是回了院落也是兴致缺缺,坐在一旁出神发呆,就连慕承衍来了也未曾发觉。
“怎么了?这般不开心?”瞧着她的侧影,慕承衍不由得皱了皱眉,她倚在栏杆边上,剪影纤细,一身宽褶裙摆散落在旁,衬着这般秋色,倒多了几分萧瑟之感,让他心中忍不住微动。
温妤抬起头来,看着他坐在自己面前,便将今日的事慢慢说了,末了忽地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来道:“你是不是早就想知道,我为何对慕承淳那般厌恶?”
慕承衍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不过她说的确实事实,自从回京之后,能得楚王另眼相看的人并不多,温妤绝对是其中一个,可旁的人无不是感激涕零欣喜若狂,只有她避之唯恐不及,隐隐还有作对之意。
他早就看出来了,这种敌意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只不过她不肯说,他也决计不会多问。
这会儿见她自己开口,他慢慢地点了点头,低声道:“你若不想说,不说便是。”
温妤轻轻地摇了摇头,她要说出来,抬头看向外面,缓缓道来,“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我是我自己,但是却曾是慕承淳的侧妃,他们一早便是为了蓝氏的产业而来,那时我却是什么也没有,他本许我以正妃之位,在知道我并无什么用处之后,却临阵反悔,花言巧语叫我做了他的侧妃,再后来,他得登大宝,我便在他登基的那一日被处死……”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浓的失落与惶恐,慕承衍心中一软,伸手环住了她的肩头,低声道:“那都是梦,不会成真的,你放心,有我在。”
温妤吸了吸鼻子,靠在他肩头,自是无比的安心,顿了片刻才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那些都是梦,绝不会成真的。”
慕承衍微微笑了笑,握着她的手,有意替她解开心结,低声道:“那你的梦中,你成了他的侧妃,却从未有过我的身影?”
温妤仰起头来,见他满脸醋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半晌后点了点头,“我也奇怪,为什么从来不曾见过你?后来想想,那个时候你似是不在京中,怕是在我死后,你才回来的。”
慕承衍心中一顿,手臂不由得收紧了许多,语带威胁,“你瞧中了他哪里?说!嗯?难不成是看中了他的皮相?还是瞧中了他的权势地位?”
温妤禁不住噗嗤一笑,亲了亲他的下巴,才笑盈盈地道:“若是因为这个,你会如何?”
“暗卫潜入楚王府,怕也不是什么难事,若是瞧中了他的皮相,我便替你刮花了他。若为权势……”慕承衍抵住她的额头,轻声哼道,声音中隐带威胁。
她笑了起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额头,这才道:“我知道你并不喜欢那权势,他要便要罢了,梦里之时,我只是因为孤苦无依,只有他对我示好,待我甚为体贴,这才不可救药的迷恋上了他,现在……不会了。”
慕承衍心中一惊,对她所用的迷恋一词甚为不满,不过看着她眼中的笑意,那丁点不满倒也都消失了,低声道:“只可惜,我不在你的梦中,日后,你眼中必不会再有他人。”
只对我一人迷恋。
温妤微笑着点了点头,倚靠在他怀中,感受着难得的安心,说起进宫的趣事时,不免就想到了九皇子,忍笑道:“那九殿下倒似是良善至极,竟为一个小小宫女之死心中不快。”
慕承衍眼眸微动,随后低下头来笑眯眯地道:“他自幼便失了母妃,宫里的人捧高踩低,他也能一一撑过来,见惯了阴暗底色,能长成如今这般模样也实属不易。”
温妤点了点头,舒了口气道:“在我梦中,慕承淳继位之后,将自己的幼弟一一诛杀,并未留下任何一人,只盼着将来也绝不至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