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妍点了点头,倚着廊柱坐下,面上尽是哀伤,片刻之后才抬起头来低声道:“若他当真与楚王为伍,却不见得是桩好事,只是……”
温妤看着她的模样,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若宋子轩当真与楚王为伍,那他也不过是贪慕权势之人,只不过这世道上如说不慕权势之人,实则少之又少,若当真人另有他志,也是无可奈何。
只不过温妍的这一番情意,只怕是要无处安放了。
她抿了抿唇,上前握住了她的胳膊,低声道:“阿姐放心,若宋先生当真是志存高远的松柏君子,此事兴许会有什么隐情;你若觉得他好,自会信他的。”
温妍扭过头来,点了点头,她虽不知朝事,但却知楚王并非只甘心居于皇子之位,更何况如今陛下膝下的皇子中,以楚王为长,内有淑妃受宠,外有许家及众多朝廷重臣做扶持,未来若有大福气也未可知。
可温妤分明与楚王不睦,更加上许家的恩怨,她与宋子轩……已是背向而走。
听着温妤的话,温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嗯,我知道的。”若当真无缘,她也绝不会自怨自艾。
姐妹二人立在原地,只看着院中的诸多热闹,半晌后舒了一口气,不再多言。
温妤回到清荷院时,心中一直惦念此事,当即便吩咐了云深去彻查宋子轩的底细,她虽对宋子轩先前的行为不满,只因一时感情险些让温妤陷于身败名裂之地,可他肯担当之义倒让她另眼相看,这样的人,若明珠暗投,倒是可惜。
事情刚吩咐完毕,随后就见凤凰喜滋滋地进了门,手里还拿着一个空盒子,看见温妤当即便笑道:“姑娘说要给四公子送补药,我便送过去了。”
温妤好笑不已,戳了戳她的额头,低声道:“你呀,只怕是早就跟旁人一条心了,回头莫把我的库房搬空了才是。”
凤凰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温妤如今已是清宁县主,这般身份品阶,在京中贵女中已是独一份,各大世家自然望风使舵,频频对她示好,今儿个不是这宴,就是那宴,要么还有赏花会,各种名目不胜其多。
温妤闲暇之时,倒也去了几场,其余时间便都推脱不提,忙着自己的事情。
眼下有一桩事,倒是极为要紧,既她已为蓝氏正名,那蓝氏的诸多产业便也可浮出水面,云深行事颇为老道,当即便打出了蓝氏的牌子,京城之中倒随处可见蓝氏徽号的铺子,竟是涉及了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
相比之下,许家的铺子便瞧着有几分小气了,最最要紧的布庄和药材行以及米面铺子,来往之人大大减少,纷纷涌去了蓝氏的商行。
许成弘气愤难言,却也是毫无法子,只得勉强支撑。
眼瞧着温妤已成气候,许成弘却反其道而行之,韬光养晦避其锋芒,低调了许多。
温妤却一直未曾掉以轻心,许成弘这样的老狐狸,若说他当真是不再作妖,怕也是难,更需时刻提防注意。
天气渐渐转凉,淑妃特意在宫中设宴,遍请京中命妇、贵女进宫,温妤自也在列,看着那洒金的帖子,凤凰噘了噘嘴,“姑娘,咱不去不成么?”
温妤沉默了片刻,轻轻地笑了笑,“若不去,只怕她还有别的法子,我倒是想瞧瞧,她还有什么话说?”
而与此同时的靖王府中,精美的宅院之中,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外面侍立的众人噤若寒蝉,不知说什么好。
屋子里慕令滢满眼是泪,脚下已是一片狼藉,“姨母、姨母怎么会这样?我才是淳哥哥的正妻,凭什么要我做侧室?”
慕太妃心中也是无奈,对长姐颇有几分怨言,可长姐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许多事情并非是看眼下一时,而是看长远之功。
若慕承淳果真日后可以承继大统,就凭温妤怕是也做不了皇后,如今只是借她之力罢了。
“傻孩子,你往长远处想想,如今陛下并未有立楚王殿下为太子之意,这许家如今这般情形,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何况这靖王府还不是你兄长做主,等日后楚王得登大宝,有我和你姨母在,你还怕什么?”慕太妃谆谆劝道。
慕令滢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只可恨的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抬起头来道:“那个温妤不过就是有几分狐媚的能耐,还不知道她的银子都是怎么来的呢?楚王哥哥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为什么?”
慕太妃沉沉地叹了口气,她如何得知这是为什么?温妤那女子若论容貌,不及温婧,若论身份,不及慕令滢,可偏偏她就得了慕承淳和慕承衍两个人的青睐,更可恨的是,她居然还得到了自己女儿都未曾得到的封赏。
靖王府这般人家,慕令滢可是靖王府名正言顺的嫡女,如今却未得封赏,而她一个小小侯府的嫡女,却已是清宁县主。
难道说,皇帝也只念丈夫和他原配的旧情么?
慕令滢看着母亲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心中一动,赶紧握着母亲的胳膊,殷殷说道:”“娘,楚王哥哥不就是想要她的银子么?若她死了,不就什么都好了?”
慕太妃心中一动,转过头来看着女儿的面庞,“可她那般能耐,就连许氏都奈何不了她,我们……”
“娘,你别忘了,她们没有那个本事,可不是咱们没有,温婧如今恨她至深,更多的是人想让她去死,咱们只不过做个局,到时候……”慕令滢眼中露出几分狂热来,似乎眼下便看到温妤身败名裂,被众人唾弃的下场。
慕太妃看着女儿,心中五味陈杂,半晌后才道:“她若死了,那自然是最好。”
“我慕令滢才是王府嫡女,才是当得封的县主,她算什么东西,我要把我丢掉的东西,通通都拿回来!”
淑妃设宴已在跟前,得知慕令滢和慕太妃已经同意了此事,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