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妍见也说不了什么,只得无奈地舒了一口气,将她揽在怀里,满心都是疼惜。
她这个二妹妹刚出生就没了娘,又没有在父母亲人身边长大,被远远地送了出去,在外头遭罪的日子也是不少,可偏偏娘也不知她被送到何处去了,就连照拂也没有法子。
只盼老天爷看她命途多舛,能叫她姻缘上好些,不要被旁人左右,叫她嫁个合心意的郎君。
温妤躺在长姐膝上,只觉得长姐指尖温暖,心中漾起了丝丝温柔来,她一定会让长姐这一生幸福的活下去。
既消息都这般传出来了,那闻风而至的自也不少,和安侯府里顷刻间就热闹了起来,不时有上门来做客的各路亲戚。
就连先前与温家因了事情闹起了别扭的周家和孙家,都派了人来。
周氏眼红心热,却只恨自己没有一个能和皇族公亲结亲的人家,心中更是气恼不已,看着温婵倒似也无意,愈发恨铁不成钢,“这连温婧的婚事都定下了,你还在这儿没着落呢?还有心情在这儿吃东西?”
温婵抬起头来,满脸的不以为然,“父亲不是说了么?这靖王殿下虽然位高权重,但要担待的东西也不少,做他的王妃哪儿能那么容易就讨得了好?更何况,大姐姐和温妤不是也没定下么?”
“那你也不想想,这以后你们都嫁了人,你看见温婧可是要向她行礼的,这可在闺中不一样!”周氏白了她一眼,不屑地说道。
温婵想了想,虽有些不服气,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她们虽都是温家女儿,但一个是承爵的侯府嫡女,一个说难听了,就是偏支嫡女,这身份贵重上,也能瞧得出来了。
周氏看着她不开窍,心中气恨不已,又道:“大姑娘是怎么样我不知道,再不济还有白家在后头撑着,至于温妤……她虽只是在侧妃名列,你且瞧着吧,那楚王殿下早就对她念念不忘了,进门之后还能差的了?”
“不是都说了温妤得罪了淑妃娘娘和楚王殿下,她进门不过就是淑妃用来羞辱她的罢了,有什么能耐的?”一提起温妤的名字,温婵就不耐烦起来,撇嘴说道。
周氏狠狠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懂什么?温妤那死丫头手段心机多的很,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
温婵终于被其母说的有了些危机意识,脸上禁不住愁苦了几分,“娘,那我怎么办?”
周氏看着满脸呆滞的女儿,良久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温婵这脑子是随了谁了,真是叫人头疼。
清玫院外,一个身影悄悄地转身离开,背影中夹杂着几分落寞,身后的丫头瞧着她这般模样,忍不住低声道:“姑娘,这夫人连三姑娘的事儿都这般头疼,以后可怎么分出精神来照管您的婚事呢?”
说话那人便是温婷身边的贴身丫头,名叫秋儿,适才周氏和温婵在屋里说的话,她们都听见了。
温婷闻言抬起头来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扬了扬眉头道:“四姐姐的福气,我自是求不来的,有侯爷和夫人在,还有许家,她任是因为什么也绝不会嫁错了的。”
秋儿满脸无奈,这说的倒是,若说温婵还有点在意和温婧之间的差别的话,那温婷根本就没有办法和温婧相比,云泥之别。
温婷静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语气变得微微轻快了起来,“不过二姐姐似是入了楚王府的侧妃名列之选,楚王殿下日后兴许可是有大福气的,这可得好好向二姐姐道喜呢。”
秋儿没有多说什么,只跟着她到了清荷院。
温妤正指挥人在廊下把秋千架子搭好,院子里忙活成一团,听说温婷来了,侧过头去看了一眼,随后走了过来,“五妹妹这些日子倒是有空了。”
温婷微笑着行了一礼,这才道:“二姐姐大喜在即,妹妹自然要来贺喜,便是没空也要抽出空来的。”
温妤斜睨了她一眼,心中猜测她是真不知还是假装傻,见她满脸纯净,眸光中一派喜色,随后淡淡地笑了起来,提起茶壶往嘴里灌了一口,不顾主仆二人惊愕的目光,这才道:“五妹妹想多了,我哪里来的什么大喜?若真是想到这里来,来就是了,不必找什么理由。”
温婷惊诧地看着她,“难道外头说的不是真的?二姐姐,那到底是楚王殿下……”
温妤轻笑了起来,也懒得猜度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了,直截了当便道:“既是没影的事,最好不要当真。我既先前说过了不会嫁给纳妾的男子,现在自然也是一样。”
温婷正经不已,看着她的模样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看着温妤抬头笑着指挥众人忙碌的模样,便像是天地之间只有她自己能做的了自己的主,这份恣意和坦荡,世所罕有惊世骇俗,却又那么的令人仰望。
她心中突生了几分自卑出来,便觉得自己无处容身一般,尴尬地赔笑了一会儿,这才匆匆告辞离去。
温妤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便见她慌里慌张地出门去了,忍不住诧异地皱了皱眉。
凤凰忙活完木头架子,跑过来跟温妤献宝,恰巧瞧见这一幕,有些奇怪,“五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刚来就走了?”
温妤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自己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啊。
不过想着这后宅中的女子,兴许心里都有些自己的小九九,也就懒得多说什么了,“快些把木头都搭好,这绳索一定要绑的结实些。”
院子里很快又传来了欢声笑语,逗趣说话,一片喜乐祥和。
与之全然不同的自然便是清竹院了,阿城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又无奈地看了一眼正房,这才往小厨房走去,今儿个的柴火还没劈好呢。
屋子里,温嘉桥手持书卷坐在一旁,面色漠然地看着伏在桌案上痛哭失声的温婷,并未开口劝慰。
只过了好一会儿,温婷才从臂弯中抬起头来,珠泪盈盈地看着他,“四哥,凭什么我们就得屈居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