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抬头看向温妍,见温妍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隐约似是夹杂了几分嘲讽,便明白了其中缘由,心狠狠地沉了下去,可众人都等着她的回话,她也不能随口说没什么,毕竟那话是自己说出来的,用力地掐了掐掌心。
一定是温妤,一定是她捣的鬼!
温若谷见她没有开口,忍不住诧异地皱了皱眉,“怎么了?”
许氏尴尬一笑,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来道:“事到如今,那我也不瞒大伙了,此事原是个丢人的事儿,我也不方便说,可咱们府里头的成年男丁也就这几个,几个小爷身边便是通房都没开几个的,事情便只能出在几位爷身上了。”
“你是说,府中还有人有了身孕?”温若谷一听便明白了,低声询问。
许氏点了点头,周氏搞不懂究竟是因为什么,也是满脸愕然地看着,温若明却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略有几分发白。
许氏缓缓地道:“若是个寻常丫鬟,我也就打死了,免得玷污了门楣,可如今这位身份贵重,又颇为特殊,出了这档子事,我也实在难辞其咎,免不得要为她寻个说法了。”
“究竟是谁?”温若谷诧异地道,既不是丫鬟通房,又不是侍婢小妾,那会是谁?
话音刚刚落下,他便明白了起来,颤着声音道:“你是说……柳姑娘?”
许氏沉重地点了点头,满脸无奈的模样,温妍在旁看着,眼中的讥诮更重了几分,白氏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抓住了温若谷的胳膊道:“怎么可能?柳姑娘向来温柔贤惠,又懂规矩,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是以,此事不能随随便便就这么算了,我这才叫大伙都来瞧瞧,也好给个说法,看究竟是如何处置?”许氏拿着帕子掩了掩唇,低声说道。
温若谷叹了口气,“柳姑娘是我府上贵客,怎么能出这样的事?可是有人逼迫?”
许氏摇了摇头,“这我是一概不知了,来人,去请柳姑娘近前,也叫她好生说说才是。”
身旁侍女会意,转身就退了出去,众人满脸莫名,温若明脸上的苍白之色愈发的明显,都几乎是坐不稳身体,周氏心中暗道,若是柳青君果真是和温若谷有了首尾,那也可顺水推舟,不过就是纳了妾室罢了,到时候自然还能拿捏的住。
脚步声渐近,柳青君便被带了上来,进门之后众人细看她身形,虽还是身姿纤细,身形柔软,可肚腹之间明显有了些许的不同,并非是吃胖了的缘故,显然也是有孕在身,只不过怕是未出两月。
柳青君一一行礼,转向温若明时声音愈发的颤,却是一下也未曾抬眼便匆匆转回身。
温若明瞧着心爱之人的模样,一颗心便仿佛放在油锅里煎似的,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氏叫人看座,看着柳青君,这才一字一顿地温声道:“柳姑娘,你既是府中贵客,自然需以礼相待,可是让你在府中出了这样的事,便是我等也无颜去见柳老太爷,更无颜去见承蒙柳家大恩的老侯爷,如今你便是说出那人是谁,我等自会为你做主。”
白氏眸中带着几分不忍,却是未曾开口,一旁周氏自殷勤至极,坐在椅子上矮身看向她道:“柳姑娘只管开口,若是家丁小厮,我等便为你配了婚配也不是什么坏事,大可叫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柳青君嗫喏不言,似是很难启齿,白氏抬起头来看向许氏道:“难不成柳姑娘是遭人胁迫,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许氏淡淡一笑,“大嫂放心,无论是谁,便是承着柳老太爷的恩情,我们也必得为她做主才是!”
白氏点点头,低声道:“柳姑娘尽管开口,若你想要婚配,我们也自当竭尽全力,你若不愿,我们也绝不强求。”
柳青君眼含珠泪,抬起头来看了白氏一眼,突然猛地朝她磕了个头,随后伏地泣声道:“多谢大夫人挂怀,青君、青君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无颜留在侯府之中,我这便离开侯府,走的越远越好。”
白氏心中一惊,赶紧叫温妍去扶,温妍走上前两步,象征性地扶了扶,见柳青君跪在地上死活不愿起来,也罢了手,走回母亲身后站着。
瞧着这般模样,周氏心中惊喜的很,柳青君这模样岂非是在告诉众人,就是温若谷的种?
她精神大震,赶紧道:“柳姑娘切莫放在心上,这事既留下了种,自是有人的,你尽管说来,我们自当为你做主!”
白氏脾气柔软,看着柳青君的模样倒是低叹了一声,道:“你身怀有孕,便是出了侯府能去哪里?不为自己想想,也需得为那孩子想想。”
柳青君心中百感莫名,愈发痛哭流涕,一言不发。
许氏眯紧了眼眸,看了她一眼,随后才抬起头来道:“难不成是不可说之人?”
柳青君身上一颤,随后慌张道:“不、不是,还请几位夫人做主,我与他是情投意合,怎好为了一己之身伤了他的清白和名声,是我自甘堕落,求求侯爷和夫人,就让我出府吧。”
瞧着这般情形,白氏脸上露出为难来,看了看温若谷,两人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周氏也是愕然不已,柳青君这般模样,倒像是真的不愿意说,定要守口如瓶才是了。
许氏脸色凝固,看着柳青君的身形,缓缓道:“若是如此,柳姑娘当真是不愿意说了么?那你可知,你这般行为是什么么?”
语含冰雪之意,柳青君浑身一颤,不可自抑地发起抖来,泪水从脸上滚滚而下,却是咬着唇畔死命地摇着头。
白氏无奈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许氏道:“弟妹莫要着急,想来柳姑娘也是被吓怕了,既是这般情深义重之人,会这般行事也是正常,不过……柳姑娘,未婚女儿无端有了身孕,出门自是会遭人嗤笑的,哪怕你是在侯府之中,也定会有人鄙夷于你,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