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得意地看着不服气的一众人,扭着身躯走过来瞧着清荷院正房的门,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这院子若是没主儿了,那里头的好东西便是谁都能捞一把了。
“都给我消停点,这会儿若老实,到时候倒可禀夫人一声,叫你们卖个好去处,如若不然……那下贱的煤井窑子里那可是缺着人呢!”王妈妈转过头来怒哼了一声,这才叫人将几个女孩赶到一旁,吆喝着叫人将屋子都挂好白幡。
清荷院中渐渐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啜泣声,几个女孩抱头痛哭,却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院子里闹腾了一阵之后,王妈妈这才得意地带着人离去。
清荷院外的长廊之下,看着院子里的闹腾渐渐归于沉寂,温嘉桥立在原地,一言不发,身旁的阿城却是满脸怒色,“他们也太欺负人了,二姑娘如今生死未卜,这般行事岂不叫人耻笑?”
温嘉桥神色未动,心中暗自琢磨,温妤难不成真的就这么死了?不可能,这连尸体都未寻到,他怎么也不相信她会这样悄无声息地就死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对她也有点失望了。
他收回目光,往清竹院而去,阿城依旧愤愤不平,温嘉桥淡淡道:“凤凰姑娘如今下落不明,你若当真挂念,无事时去寻一寻。”
阿城欣喜若狂,抬起头来看着他,“多谢公子。”
丧事便定在了两日之后,温若虚也觉得此事脸面上过不去,只草草了事,不过两日之后便将事情办完,只是为了服齐衰,白灯笼倒是没有扯下。
眼看着夏季渐渐过去,和安侯府中顿时一片清宁,许氏只觉得心头畅快的紧,没了碍眼的人,先前清荷院的下人被打发着去做苦役的此刻都跪在了正堂庭院里。
前些日子还是花红柳嫩的女孩子,这会儿身上都穿着粗布衣裳,先前梳的精致的发髻如今也甚为潦草,有几个缩成一团低声啜泣,另还有几个只端正地跪着,面上带着几分哀伤,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不过一会儿,就见王妈妈将一个四方椅搬了出来,不过片刻之后,身着素青褙子镶着金丝缠枝莲花纹边的许氏便走了出来,端正地坐在了椅子上,威严地扫了众人一眼,眼中露出几抹讥诮来。
“二姑娘福薄,就是你们这起子刁奴在旁怂恿撺掇,如今才落了这般的下场,留着你们岂非是给府里添了晦气!”王妈妈瞧着许氏的脸色,当即便走上前来冲着众人呵斥道,看着许氏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愈发的挺胸抬头,气度高昂了几分。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我等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一旁啜泣的几个女孩闻言便抬起头来,冲着许氏磕头,连声哭叫。
许氏冷笑了一声,并未理会这几个女孩,却是看向了一旁一动不动的几人,“二姑娘如今丧事已过,也不必留着你们守灵了,今日叫了牙婆进门,也算是给你们寻个去处。”
“二姑娘在时我们日日为她祈福,绝不曾想过一丝一点的偏颇,二姑娘当日留了我们的身契,便是二姑娘不在了,我等也是可随意去留的。”为首的女孩抬着头,声音不见丝毫慌乱,低声说着,语调却是极为坚定。
许氏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二姑娘既是侯府之人,她既已身去,身契自归了侯府所有,她去前未曾发话叫你们离去,你们如今便仍旧是侯府的人。”
王妈妈大怒不已,上前便给了那女孩一个耳光,“混账东西!你算个什么玩意,也敢在夫人面前叫嚣!我可告诉你,二姑娘如今没了,便是她在,这府里的事务也是夫人说了算!”
那女孩硬生生地受了一掌,脸颊处都红肿了起来,嘴角处也被打破了,却仍旧一声不吭,护着身后的众多女孩,“我自不敢和夫人叫板,只是此事总得论个道理,难不成还不让人说了吗?”
王妈妈大怒不已,还待再说,却听着一道娇俏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好个嘴刁的丫头,看来二姐姐便是被她们给教坏了,这才一声不吭出门上香,落得如今的下场。娘,依我看,这丫头这般厉害,若不是要发卖到煤井窑子里,怕也治不得她!”
众人循声望去,只看着温婧袅袅婷婷地从一旁走了过来,一双美目看向底下众人,冷笑嘲讽之意甚重。
许氏微微一笑,拉着她坐在身旁,随后才道:“既是这样,那母亲就听你的。来人,先把她给我拉出去,剩下的这几个,一一都送到青楼去!”
那女孩听见温婧的话,自是脸色煞白,却是一声都不求饶,看着眼前这般模样已知是无望多说,可瞧着那凶神恶煞的粗壮婆子上前来,也是忍不住抗争了几分。
眼瞧着几个丫头也能争执恼怒起来,许氏冷笑了一声,“从角门拉出去,别叫人瞧见了,这般腌臜!”
王妈妈笑着应了一声是,叫人手脚麻利些,这群女孩苦叫连连,而另一旁的几人吓得浑身乱颤,不敢多说一句,随后才见许氏道:“这几个倒是本分的,可见在二姑娘的事上没有多说过什么浑话,随意找个地方卖了就是。”
听见这话,这一群女孩虽然心中难过至极,却也略略觉得比之煤井窑子,也是好了许多,心如死灰一般,听着话便跟着众人往前走。
一路上看着那丫鬟仆役对着几人骂骂咧咧,心中虽不忍,可也毫无办法,只瞧着一个女孩上前,用力地推了其中一人一把,怒吼道:“夫人的恩典,你还不肯受着,难不成要你一条命才成么?”
瞧见这般情形,许氏倒是来了兴致,王妈妈一愣,便听许氏低声笑道:“这是谁?叫我瞧瞧?”
那女孩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赶紧连滚带爬的跪了回去,连连磕头,“回夫人的话,奴婢、奴婢名叫春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