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已出宫三日,流民营中一切安顿妥当,也该回宫了。”其他几人立在一侧窃窃私语,随后便见一人站出身来,恭敬地说道。
门口侍立的宫人轻声回禀,“回大人的话,昨夜陛下说过,要在此处多盘桓几日,只怕不能回宫。”
那说话的大臣皱了皱眉,看了宫人一眼,随后才道:“那我等何时能入内面见陛下?”
宫人摇头只做不知,只等众人都疑惑不已时,却见一人从身后走来,看了看面前的情形,随后道:“诸位大人立在门外作何,父皇还未起身么?”
众人扭过头来见是楚王,赶紧上前行礼,低声道:“我等本想请陛下回宫,谁知陛下说还要在此处盘桓几日,却是不知为何。”
慕承淳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派诧异,“竟是这样?”
众人纷纷表示也觉得奇怪的紧,皇帝一向勤勉,也正因为如此才累出了一身的病痛,这样在外久留,虽说是要视察民情,可也时日够久了,为何还不回宫?
正在众人疑惑着,却见从营帐中走出一人来,面色略带憔悴,神色却很是威严,一扬拂尘朗声道:“陛下龙体有恙,传下口谕,暂不起驾。”
一听这话,众人更是吃惊不小,陛下身体有恙,这可如何是好?正在众人议论纷纷时,却见慕承淳点了点头道:“父皇龙体如何,是谁侍奉在侧?本宫身为儿子,自当侍奉左右才是。”
德福看了他一眼,随后淡淡地道:“陛下说了,不必兴师动众,自也不用诸位皇子侍疾。”
慕承淳面色微沉,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而另一旁众人却有些焦急起来,“陛下龙体有恙,可朝政不能耽搁,陛下可有旨意,由谁监国吗?”
听见这话,慕承淳锐利的眼眸看向德福,德福还未答话,却见一人从营帐中又走了出来,正是靖王。
众人面面相觑,陛下令诸皇子不必侍疾,却让靖王随侍在侧?这……难不成如此爱重靖王,竟也要他监国了不成?
慕承淳眼眸急剧收缩,冷笑地看着慕承衍,他但凡要说出旁的来,必定叫他难以自圆其说,身为辅政王,不见帝面,却堂而皇之地要求监国,那便是窃国之罪!
慕承衍扫了一眼众人,随后抬起头来道:“陛下此次出宫,乃是为了体察民情,国政如今安然,无他事可忧,若当真要举荐监国之人,自然便是与百姓和睦共处之人。”
众人诧异不已,慕承淳更是皱紧了眉头,随后不过多久,便见着一个少年到了营帐前,诧异地看了众人一眼,一一行礼之后,随后拱手向着皇帝的营帐朗声道:“德福公公,本宫适才在流民营中与众人一道用过了早饭,已见百姓无虞,更无疫症残留之嫌,还请公公禀报父皇,疫症之情已经解除。”
德福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脑子里实在是转不过弯来,这、这……竟是九皇子吗?
众人也是面色诧异,看着眼前的少年,九皇子出身不算尊贵,十几岁也并未封王,在诸皇子中一向不起眼,怎么这突然——
慕承淳更是面色大变,死死地盯着九皇子瘦弱的身影,又抬头看向慕承衍,满脸的不可置信。
德福微怔之下,随后恭敬地道:“九殿下,陛下龙体有恙,只怕不能见殿下了,还请殿下行监国之权,令百官奉行,处理朝政才是。”
九皇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监国之权?”
德福赶紧点了点头,随后赶紧跪了下来,恭请九皇子行事,众位大臣愣怔之下,顿时明白过来,赶紧跪在地上请九皇子行权。
慕承衍微微一笑,随后拱手道:“九皇子爱民如子,正是陛下心中所向,此刻陛下龙体有恙,正需皇子监国,还请皇子不要推辞。”
九皇子看了他一眼,半晌后才抬起头来叹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本宫定不负父皇所托。”
慕承淳浑身冰冷,看着这一幕只怕要背过气去,没有想到他苦心孤诣的做了一切,竟是为了他人做嫁衣裳。
这小九从不起眼,为何此时突然出现,难不成是他和慕承衍早就商量好的?
他锐利的眼眸死死地看向慕承衍,见慕承衍面无他人,从容异常,险些就将心中的秘密说了出来,皇帝根本不是龙体有恙,而是身负重伤,如此交出监国之权,岂非是动摇祖宗基业、妄立储君?
不过最后一丝神智还是拉回了他,他缓慢地跪倒在地,咽下喉头的艰涩,沉声道:“我等领旨。”
九皇子面向众人而立,面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来,随后便带着众人往一旁走去,留下些许人马看顾皇帝营帐。
既是龙体不适,想来不过几日便会好,众臣自然也无异议,九皇子以身作则、身体力行,合乎陛下旨意,监国并无他论。
可不过一日之后,流言便传了出来,九皇子年幼,又从未处理过朝政,陛下绝不会如此一时兴起交给他来监国,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只是不曾想到,九皇子年纪虽小,可手段却是凌厉的紧,着令侍卫寻出散播流言之人,当场格杀,原因是妄议圣意,其身可杀;如此言论背后定是诅咒陛下龙体不好,其心可诛,众人从未见过九皇子如此一面,浮出水面,竟是如此的令人吃惊和颤栗。
有九皇子在前保驾护航,流民营中处处可见九皇子身影,更是感激天恩浩荡,竟让如此身份尊贵之人与他们共同进退,可见天家恩德,得知陛下龙体有恙,更是自发的在流民营中制作灯盏为皇帝祈福。
“这里面定有蹊跷!”偏远处的一个小小营帐中,慕承淳端坐其上,脸色极为难看,眼中尽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恨意,“本宫竟然没有察觉到小九的心思,实在可恶!”
一旁众人也都面色难看的紧,宋子轩看了他一眼,随后轻声道:“陛下此刻究竟如何,可有人知晓?若是知晓,岂不是可以治靖王一个把持朝政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