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虞疏微的背影,东方玄宸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两个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到了现在自然不会放弃。
虞疏微回到自己的房间,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江雨馨的日子确实不好过,本来皇上生病她就已经心烦不已,现在虞疏微又回来了,她还要考虑如何应对东方玄宸。
心事重重的江雨馨,再次失眠了从来没有感到如此恐惧和无助过。
翻来覆去根本就睡不着,第二天早上她早早起来,对宫女说:“你安排一下,我们去中和寺。”
宫女知道江雨馨特别心烦的时候就会去中和寺祈求平安。以前先皇还在世的时候,宫女就陪着她去了很多次,每一次有重大决定之前她都会去那里。
现在的她并没有重大的决定,只不过心中的纠结越来越大。她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走,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保住现在的地位和权利。江雨馨的心里很清楚,如果皇上一病不起,她有再多的权力都是徒劳的,没有任何意义。
宫女明白江雨馨的心,很快就将事情安排好了,只有两个护卫,别的人都没有安排。
来到山脚下,江雨馨让轿子停了下来。
“太后娘娘有什么事情吗?”宫女赶紧走过来问。
“扶哀家下来。”江雨馨平静地说着。
看着遥远的小路,江雨馨想到自己第一次和虞疏微来这里的情景。
虞疏微跟她说只要够诚心就一定能感动佛祖,那个时候的她刚刚被皇上冷落。
虞疏微跟着她为了表示诚心,她们一直从山脚走到山上,到了寺庙江雨馨的脚都破了。虞疏微心疼的说:“你是当妃子的命,就不应该受这样的苦。”然后为她包扎伤口。
那个时候虞疏微只是从路边的花花草草里拔来几根野草,就解决了江雨馨脚上的红肿,江雨馨欣佩服得五体投地。
想到当初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江雨馨心情很复杂。如果没有权力之争,她宁愿永远不要过现在的日子。
当初她祈求自己不要被皇上抛弃,因为还有八皇子需要庇护。后宫的女人没有了皇上的宠爱就一无所有,说什么母凭子贵,其实是子凭母贵而已。因为一个母亲没有能力,他的孩子也不会幸福。
那次祈福回去之后,她就被打进冷宫。所幸后来在柳云的教导下,她顺利从冷宫出来。这些都有虞疏微的功劳,江雨馨心里是很清楚的。只不过她不愿意承认,不想面对过去的事情而已。
现在又站在山脚下,看着那座熟悉的寺庙。没有虞疏微的陪伴,她也来过这里几次。每一次都不是祈福,而是忏悔。
不过就算到了现在,江雨馨好像也没有明白自己有什么错,认为是为了孩子做任何事情都是对的。只可惜如果皇上死了,她所做的一切就没有了意义。
宫女和侍卫看到江雨馨呆呆地站在那里,也不敢过来打扰。
过了一会儿,宫女走过来说:“娘娘,待会太阳就会变得毒辣,我们还是现在上去吧。”
“好的。告诉轿夫在这里等就可以了,你陪哀家走路上去。”江雨馨吩咐完之后就准备上路了。
听到这样的话,宫女吓了一大跳。她可从来没有见过江雨馨走路单去寺庙的,从山脚到寺庙,有很长的一段路程,并且是小路,并不好走。
“太后娘娘,为什么要走路呢?这么远,会伤到您的。”
江雨馨摇摇头说:“就这样决定吧,为了表示哀家的诚心,我愿走路上去,为皇上祈祷。”
说到为皇上祈祷,宫女也不敢再说什么了。这是江雨馨的禁忌,皇上如果不能好转,她甚至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看到江雨馨一步一步往上走,宫女和侍卫赶紧跟了上去。太阳很辣,江雨馨走得很辛苦。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夹杂着汗水一起,都分不清楚究竟是汗水还是泪水?
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江雨馨从来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可是抛开一切权力,她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而已,需要家庭的温暖,需要有人帮着一起分担。
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在孩子得了重病之后怎么可能高枕无忧呢?自从进宫之后,她就尝尽了人间冷暖。有了八皇子,她就有了希望。
可是最后皇上的爱也越来越远,为了自己,为了孩子,她只能铤而走险。幸好跟楚墨辞的合作很顺利,八皇子子顺利当了皇上,自己也顺理成章当了太后。
在她的努力奋斗之下,皇上的权力得到巩固,那些反对的人通通被除去了。可是皇上现在又病重,太医们又束手无策。江雨馨心里的苦没有人能够体会,她只有一个孩子而已,没有了皇上她的人生就没有了意义。
每走一步脚底都传来深刻的疼痛,但是这样的痛跟心里的苦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宫女们都感到很累,更何况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太后呢?
“太后娘娘要不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宫女心疼的说。
江雨馨觉得自己现在所受的苦都是在为还上基德,想到这她就来了无限的力量一直往前走。
宫女和侍卫在后面,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终于走到了中和寺,在庙门口江雨馨倒了下去。宫女和侍卫赶紧将她扶了进去,住持为他们端来了一杯水。喝了水之后,江雨馨睁开了眼睛。
看到自己躺在那里,她慌了。
“哀家怎么会在这里呢?真是对佛祖的不敬。”说着她赶紧挣扎着起来。
“太后娘娘刚才您晕倒了。”宫女赶紧解释。
江雨馨狠狠瞪了她一眼,“哀家晕倒了,你不会把哀家叫醒吗?要你有什么用?这里是佛门净地,哀家怎么可能在这里睡着,要是佛祖怪罪该怎么办?”
看到她慌慌张张的表情,老和尚走过来。
“阿弥陀佛。太后娘娘不必多虑,佛祖是不会怪罪的。太后娘娘身体娇贵,为了表示诚心,还愿意步行来到寺庙,真是难能可贵。”
听到老和尚的话,江雨馨心里好受了一点。
“大师,哀家又要来打扰您了。”
“佛门之地,太后何须此言。太后有诚心相信佛祖才会来到这里,是老衲的福气。如果能为太后排忧解难解除心中迷惑,深感荣幸。”
江雨馨点点头。
跟这位老和尚她已经很熟悉了,每次来都是他接待江雨馨。
“大师,请带哀家去上香。”
在老和尚的带领下,江雨馨和宫女侍卫一起去上香。上香之后,老和尚在念经,姜雨欣就跪在那里默默祈祷。
以前祈祷皇上的恩宠,祈祷荣华富贵和权力,现在那些都是浮云,最重要的是皇上平安。
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江雨馨的眼角不禁流出了眼泪。
看到江雨馨的这种表情,老和尚轻轻地说:“太后心里苦闷,就对佛祖说出来吧!”
江雨馨闭着眼睛,轻轻地说:“佛祖,为什么我的孩子身患重病?作为母亲的我却无能为力。难道这是报应吗?是不是因为我杀了太多的人,所以佛祖生气了,怪罪在孩子的头上。”
江雨馨面前的佛祖当然不可能给她任何回答。八皇子从小身体虽然不算劲朗,但是也算健康。现在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江雨馨当然会想到自己做的那些坏事。不过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错,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如果当初当了皇上的不是自己的儿子,那么她们母子俩肯定已经命丧黄泉了。就算皇上没有驾崩,江雨馨已经失去了他的爱,也不能护仔周全。
老和尚依旧轻轻地敲着木鱼,念着经。似乎没有听见江雨馨的祈求。
江雨馨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佛祖,接着说:“佛祖如果我真的做错了什么,那么请惩罚我,不要惩罚我的孩子,他才十几岁,他什么都不懂。这个世界他还来不及看清楚就让他病入膏肓也太残忍了。”
“所有的罪过都应该由我来承担,孩子那么小,他没有做过丝毫决定。当初用这种方式争夺皇位也是迫不得已。那个时候如果我不出手,我们母子俩也会丧命。之后我杀了很多人,但是那些人不除皇上的皇位不保。任何人都不可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说到这里,江雨馨又想到了被自己杀死的那些皇子。他不但伤害了皇上,还杀了那么多他的儿子,以后死了之后无脸见他。这些他都想过,但是没有办法。
“佛祖,对于那些皇子们,我也不能容忍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有他们在皇上的皇位就不安全,一些大臣心怀不轨,一直反对皇上,想要拥立别的皇子。”
江雨馨说的这些话都是想将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只不过连自己都不明白,心里是觉得自己做错了,滥杀无辜是不应该的。但是嘴上却不愿意承认。
面对佛祖,江雨馨可以不用伪装,将心坦白。这是她不愿意跟人说,而愿意在佛祖面前倾诉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