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权啊,萧定权,你有什么脸面自杀,你上对不起你的老师卢大学士,下对不起忠臣陆英,你为了收归兵权害的顾家满门抄斩,顾逢恩身败名裂,惨死街头,你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留下这一堆烂摊子,一死了之?”
眉眼淡漠的女人一个劲儿的冷笑,皎洁如月光的容颜冰冷如霜。
唇不住的颤抖,萧定权的胸膛起起伏伏,他忽而一把攥住桑梓贴在自己脖子的那把剑,这位素来温和的皇太子眉眼间绽出一抹戾气。
“你到底是谁?”
“我早就说过了我是谁并不重要!”桑梓面不改色的冷漠着,用力的抽离自己的剑。
但男人死死的抓住不放,锋利的剑刃顷刻间划破他宽大的手掌。
烫人的血液喷溅出来,如溪流如湖水,沿着寒光潋滟的剑刃淅淅沥沥的滑落。
染红了桑梓了裤脚,也沾湿了男人雪白的袍服。
“你是谁?谁让你来的?”疼痛让这位曾经尊贵的皇太子泛白了唇,但是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执着的拽住剑不放不松。
在时空中阅尽千帆的女人眯起了眼,看来萧定权还是有脾气的嘛,她还以为这位曾经的皇太子只会两边和稀泥,两边不太好。
既然拽不出这把剑,桑梓干脆松了手,低头看了看被萧定权的血染红的鞋,皱了皱眉头。
这可是她花了三个月的工资买的限量版的名牌鞋,可是现在明显要被毁了。
一向冷然的女人生气了。
她砰的一下把脚踹到男人的怀里,缓缓的抬头,阴沉的说道:“想知道的话,就给我擦干净!”
这种行为无异于是赤裸裸的侮辱和蔑视。
如果是一般人只怕要暴起伤人了,但是萧定权却只是定定的看了桑梓一眼后,一言不发的拿袖子仔细擦拭起来。
“是阿宝叫你来救我的!”男人一边仔细的抹拭着鞋子,一边平静的说道。
“你这么确定?”桑梓不以为意的翘起眉头。
萧定权闻言,正在擦拭鞋子的手微微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如今天下的百姓恨我入骨,也只有我的妻子阿宝肯派人来救我!”
“既然你早就猜到了,何必还执着于我的身份!”淡漠的女人眼见鞋子被擦的越来越干净,心里渐渐地满意起来,也肯多说两句话。
但就在这一刻,萧定权的手停住了,他忽而抬首,一双眸像紫夜星辰,寒光熠熠:“因为我不相信姑娘是毫无原因、毫无代价的来救我!”
男人松开了指,沾满了血液和灰尘的宽袖缓缓的滑落,他站起身气势刹那尖锐:“阿宝她,到底许诺了你什么?”
阿宝她身为废太子妃,虽然有萧定梁的照顾,但她向来独立要强,是轻易不肯求助于萧定梁等人的。
况且要请一个在皇宫里来去自如,能在不惊动任何的人条件下,轻而易举的闯到他圈禁处的人,那代价绝对不小。
桑梓怔住了,没想到萧定权如此敏锐,这倒让她破有些为难,她签订的契约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不能对萧定权说出实情。
见到这一幕,萧定权都得心在胸腔里,不断的不断的往下沉,不断的不断地寸寸分裂。
噗的一口血喷了出来!
男人宛如一颗禁不住狂风暴雨的松柏摇摇欲坠。
无声的垂下眼眸,桑梓清丽的眼眉流露出一抹嘲讽,分外冷冽。
陆文昔为了能救活萧定权,献祭了自己的灵魂和生命,从此永远的消失在所有的平行时空里,但是又担心自己的失踪会让萧定权悲痛欲绝,于是千方百计的想让自己瞒住萧定权。
但是这个聪敏的女人大概还是小瞧了自己的丈夫,瞧啊,她桑梓什么都没说,但是萧定权还是觉察出来了。
所以说出身宫廷的人啊,有哪一个是简单的呢?
心口一阵的剧痛,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太子殿下,深邃的眸爆出无数的血丝:“你是神明吗?能把阿宝的命还回来吗?”
秀丽的眉梢一挑,桑梓不咸不淡的捡起地上染血的长剑:“我不是神,我也救不了已经死去的陆文昔。”
更何况陆文昔岂止是死了,也早已在契约达成后魂飞魄散。
血顺着萧定权的嘴角无声的流淌,他俊美的面皮不断的抽搐着,最终还是没忍住。
噗的一声,一股血纱喷涌而出,映在灿烂的阳光下,红的像是凄凉的残阳。
男人缓缓的,缓缓的倒下,宛如失去了根系的松。
他的视线渐渐地模糊,在黑暗降临的那一刻,耳边依稀传来女人冰冷无情的声音。
“萧定权,你给我永生永世的记住你的这条命是陆文昔换回来的,如果你再自杀了,陆文昔的所做的一切才真是一场笑话。”
陆文昔,他的阿宝!
萧定权心中痛不可挡,因此竟然忽略了再自杀那三个字,要知道这一世他可还没来得及自杀啊。
所以这世间才有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说法,桑梓冷漠的看着俊秀的男人缓缓的闭上眼睛。
但愿萧定权这一辈子能看开点,别再纠结什么狗屁的君君臣臣!
女人抬头看了看天外,那里有一道时空的裂缝正在跳动,按照契约的第二条她还需要迎接一个新生的生命,那就是萧定权的亲生儿子萧探!
陆文昔答应献祭自己的条件之一,那就是把萧探交到萧定权的手里。
但是桑梓并不打算这么做,契约里面的确白纸黑字写着她要把孩子带给萧定权,但是契约的附属条例里也明确规定,一切有可能妨碍原本命运轨道发展的条件都可以驳回或者不做。
眉眼淡漠的女人几乎可以想象的到,如果萧定权知道了萧探的存在会闹出怎样的风波。
是夜,秋风吹,满地黄花堆积,南迁的候鸟在高空中哀哀戚戚的成群结队。
踩着满天繁星的光,清丽秀美的女人翻身落入了一所宫殿中。
年方十几岁的小郡王萧定梁正坐在烛光下看书。
他穿着一身白衣,看着像是麻布。
整个人一动不动似乎看书看的很认真,但是两眼却无神,仔细看去依稀还能发现残留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