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安明渊笑了,再抬起双眼时,眼中光亮已经代替了阴霾。谷翊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就也跟着傻笑起来。
傻乐着上了车,售票员奇怪地审视了他们一眼,语气有些不悦:“小孩儿,你有钱坐车么?”
安明渊紧抿着唇,没说话,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
“哦,到县里?”售票员正准备开票,安明渊又定了定决心,又掏出一张。
售票员一乐,再次准备往票上写字:“知道了,你想去市里。”
安明渊犹豫了片刻,低声问售票员:“多少钱能到省里?”
他的问题出乎售票员的意料,她再度审视了面前抱猫的小孩子一遍,按了按眉心,伸出三个手指:“小孩儿,别闹了,你哪来的钱去省里?”
安明渊没回答他,直接从兜里数出红票,这次说的很干脆:“我和他,一个座,去省城,谢谢了。”
售票员见到红票,也就不再说什么,低头开了张车票,然后从安明渊手中抽走数了数。谷翊倒有些心疼了,安明渊凭本事要来的红票,还没捂热就又飞走了。
但安明渊却并不心疼,车子驶动,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身后的小镇。
他们只买了一张票,即使旁边还没人做,安明渊也把谷翊抱到了自己腿上,安静地看着窗外景物飞逝。
上车以来,谷翊才感觉自己被变成猫是件好事,不仅不要票,还能享受安明渊腿上的vip宝座。来时他独自坐在车上,颠簸得都快吐了,可现在安明渊抱着他,不仅不难受,还舒服得想打呼噜。
谷翊也累得不轻,系统为唤醒安明渊,从他身上拿走了不少精力,他很快就安然入梦。
不知睡了多久,他忽然感觉身下一阵异动,安明渊似乎绷紧了腿上的肌肉。谷翊以为又有人要欺负安明渊了,也慌忙跳起来,紧张地看了看四周。
谷翊顺着安明渊冷冷的视线向前看,才发现车上不知什么时候开了移动电视,上面正播放一个中年男人挽着貌美的妻子,参加某剪彩活动的新闻。
“明董事长携爱妻为本项目剪彩,这是他们本月参加的第五次剪彩活动,也是明董事长名下的又一家新子公司。让我们来采访一下明董事长,”主持人激情洋溢地说着,将话筒伸给中年男子,“请问明董事长,您为何要创办这家新公司呢?”
安明渊看着电视上的男人,眼神就充满了仇恨,再看他亲密地挽着旁边女子的手,脸色就更加阴云密布。
那男人和“爱妻”相识一笑,温情脉脉,像是很幸福的一对璧人。他揽着女子的肩,把她推上前了一步:“这是我为爱妻开得,所以我只是投资,公司的CEO是她。”
谷翊大概明白了,电视上这个男人正是安明渊的渣爹,而旁边这长相就很刻薄的女人,八成是害死他生母的小三儿。
记者还在鼓吹他们夫妻生活如何和睦,明家在市里如何了不起。大概句句都是利刃,割得安明渊的心脏千疮百孔吧。
但少年的视线始终盯着电视,拳头狠狠攥紧,谷翊轻轻把爪子搭在他手背上:“别看了,那些东西迟早是你的,现在先别在乎了。”
安明渊沉默了许久,尚年幼的身躯却迸发出摄人的气场,许久,他才冷笑了一声:“对,迟早我会拿回来。”
谷翊不愿意看见他将痛苦都隐忍在心里,只能不住地蹭他、安抚他。
突然,安明渊猛地攥着拳站了起来,跑到售票员跟前问:“我要去安和市,就电视里刚播的那个地点。”
“那得补票。”售票员只一句话,就轻易地浇灭了安明渊一腔热血。
后半程安明渊就更沉默了,到了省城,因为没钱续票,他们被赶下了车。
谷翊看着少年脸上蒙的一层阴影,心里就不好受,他急的窜上窜下,又不能开口求情,只好蹲在售票员面前,两只前爪不停作揖。
“这猫会作揖呢!”谷翊即使不说话,也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大家纷纷看了过来,都是一脸惊诧。
“哎,你说那孩子和猫是不是马戏团跑出来的?”另一个人猜测着,“是不是流落到马戏团的孩子,跟电视上看见家人想回家呢?”
有人觉得有道理,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
谷翊脑袋难得灵光了一次,他突然前爪抱过头顶,比了个“爱你”的形状,然后再跳到别人跟前作揖。
就这样谷翊一边做杂技动作,一边跟人要钱,最后竟然要足了一百块。他激动地把钱扒拉到安明渊面前,示意他买票。
但售票员又一次无情地打破了他的美梦:“不够。”
安明渊看着辛苦了半天还喘气的谷翊,微微动了动嘴唇,最后却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嗯,我们这就下车。”
谷翊都被迫营业了,却只能和安明渊止步于此,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他眨巴着眼睛环视了一周,见没人肯帮他们了,才恋恋不舍地往下走。
安明渊看得出他的丧气,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头顶,抱起了他,似乎难得叹了口气,往下走去。
“等等!”就在安明渊要抱起谷翊下车时,一道声音制住了他的脚步,一个胖胖的地中海男子挤出来,满脸笑容,“小朋友,我能给你五百块,我想买你这只猫。”
五百块,是很诱人,但安明渊是那种肤浅的男人么?他可是安明渊认的弟弟,五百块难道就能买了他?谷翊嗤之以鼻,骄傲地扭过头,不理那男人。
但安明渊却依然停在原地,双眼盯着出价的男人,似乎心里在权衡利弊。
他的沉默总是让谷翊心慌,他“喵”地叫了一声,用爪子勾住安明渊衣服,爬到他怀里,示意他走开。
但中年男子再次加价:“考虑下吧,六百,怎么样?”
“你是车上的乘客?”安明渊再次转过了头,抿了抿唇,竟然和那人搭话了。谷翊瞬间慌了,紧紧勾住他的衣服。
男子点了点头,安明渊眼眸深了深,微微点了点头,深呼吸后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