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不行， 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不去参观新来的守护者”
来人穿着得体的西装，头发都拿发蜡抹得有模有样，如果不是那像是吞了一斤苍蝇的脸部表情，这人走出去倒还像是人模狗样的公子哥。
只见他边走便抱怨道：“不过你进去也没用，人家新来的根本没露面，智之家族那边嘴巴也紧得很，套了半天话都被糊弄过去了，搞得我们连个性别都不知道！”
“你不是说是个男的么”段穹斯懒洋洋地回了来人一句。
这人是前天在桥上劝告他别往前走的那位，名字叫雷堰，段穹斯可记着当初他说过‘灵力凶猛，不是金刚就是猛男’的那句话，要不是因为这句他也不会好奇踏进结界。
“说是这么说，但是也有女金刚啊，人界最近不是流行金刚芭比么，说不定智之家族也追随潮流呢！”说话的人也是个不正经的，脑洞开地离奇大，说完也不等段穹斯回答，又问了一句：“你那天不是进了结界吗？来的到底是男是女啊？”
他可没忘记前脚刚警告过段穹斯别莽撞，下一秒人家就顶着一张散步脸神定自若地踏进结界时那种就像是吃了一吨炸药的震惊感。
段穹斯为人懒懒的，做什么都是漫不经心，但就是让人看不清深浅，直到现在雷堰还是看不出他到底是五大系当中的哪一国人，总感觉他满身都藏着东西，偏偏这些东西让他用又懒又散的样子和掩盖了，像是一只在H市打盹的巨兽。
“不知道啊”段穹斯懒懒答了一句。
“不知道？”雷堰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你都进去了你说不知道？”这谎话未免也太明显了吧！
“是不知道”段穹斯看着被染红的天空和即将结成的新结界轻声说道：“进去就被这红光迷了眼，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被削了一道……”
段穹斯没说完的话被雷堰理解成了被赶出了结界，说道：“我就说智之家族的结界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吧！不过你也厉害了，竟然能进去，我的话估计还没碰到结界的边呢就被弹开了”
“唔……”段穹斯含糊地应了一句，显然是不打算再说，雷堰以为他是因为被赶出结界而觉得丢脸，也就不提这茬了。
他靠着段穹斯旁边的树干感叹道：“亏得我今天特地装扮了一下，结果却人影都没见着，不过看着这浑厚的灵力，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个金刚没错了！说不定真的就是人界那种脸蛋好看身材壮实的巨型女金刚呢！”
“……”段穹斯看着说得兴起雷堰，扎眼似的收回了目光。
当所有人都在仰望着天上绚烂的灵力时，有那么几个人是不被天上的红光影响的。
林亚妮忙着控制书页里窜出来的灵力，制止它们不乱飞已经很费力了，根本没有经历再去注意其他的，而且这本书刚到她手里的时候灵力比之现在要旺盛得多，她每天训练的时候都看腻了。
所以在一旁的欧阳煜在撤回灵力还时不时往天上看一眼的时候，林亚妮的眼皮子都没有往上抬一下。
屋内弹奏着钢琴的欧阳思也无暇顾及天上悬链的光彩，说是无暇顾及，她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不在意。
她不在意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听不到台下因为震惊而发出的感叹，甚至从指间流露出去的灵力她都不堪在意，任由它们随着自己喜欢的轨道飘散或是聚凝，她全身心投入到了音符上面，任由音乐的汪洋将自己淹没，忘了时间。
之前因为常年滑冰，欧阳思拥有姣好的身段和迷离修长的美丽外形，此刻沉醉在音乐世界中的她就像超越人以外的存在。
拥有着人的体态，但其实是个人以外的东西。
这种想法荒谬至极，但此刻的欧阳思身上就带着这种感觉，她仿佛是披着普通相貌皮相的夏姬，浑身上下散发颠倒众生的妖娆。
这是欧阳思在学滑冰的时候学到的：把音符展现得淋漓尽致才能蛊惑住观众的眼，赢得裁判们的目光。
只不过，在场的人都被天上的绚烂吸去了目光，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欧阳思，而且这架钢琴朝向的是里面，大厅里的人们只能从她随着音符轻微晃动的背影，真正蛊惑人心的正面则被她隔离在了身后。
但她的美丽还是有人可以欣赏到的。
钢琴的前方隔着一条阴暗的小道，穿过这条小道就是厨房，不管是检查漏洞还是稳定结界，还是像现在这样的守护者之间交接，欧阳思都会用演奏钢琴的方式释放出自己的灵力，每当这个时候厨房里工作的两个线人都会站在这条小道上欣赏欧阳思精美绝伦的表演。
此时那条小道上也站在一个人，昏暗之中看不清那人的脸庞，藏在黑暗之中的那双眼睛倒是非常明亮，像是夜间潜伏的豹子，散发着晶莹的亮光。从时不时扫过的灯光看得出来，这人有着一头极短的碎发，冷毅的鼻梁之下，那张略薄的嘴唇微微抿着。
他身上围着一条围裙，在极冷气息的衬托下显得非常突兀，像是拿一块脏污的橡皮泥巴在了站得笔挺并且一尘不染的勇士上面。
这人就这么笔挺笔挺地站着，目光落在了几米开外，沉浸在自我世界的欧阳思脸上，寸步不离。
“哎，小伙子，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出外面的嘛，快进去！”厨房里忙活的两个线人一转眼就见打下手的人不见踪影就赶紧出来找，在昏暗的走廊里将他逮了个正着，“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这个线人有一张圆润的大饼脸，肥头大耳，一看就是常年做厨师吃出来的，此刻他边拽着手上的人往里拉，边冲里面走出来的另一个线人说道：“老周他叫啥来着？”
叫老周的刚从厨房里走出来，他身材圆滚滚，脸上的肥肉和之前那位不相上下，只见他气急败坏的冲抓着人进来的人说道：“毕欧轩！怎么说了这么多次你都记不住？脑子被奶油给堵死了是吗？”
“这名字太拗口了！”拽着毕欧轩的那个线人说道，“比国外的长天际的菜名还难记！”
“你脑子里除了装菜谱还能装点啥？”老周气急败坏地走到了跟前，制止住了他往回拽的手，“行了老李，现在又人没注意到这里，你就让这孩子看吧，你看思她弹得多好！整天就我们两个糟老头子欣赏你不觉得可惜吗？”
老李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大厅，就见那群人都仰着脖子，张大着嘴巴，个个都像等着投食的小雏崽一样看着天空。
“算了，要看就看吧，但是”老李放开抓着的胳膊，恶狠狠地威胁到道：“今天的事情你要是泄露出去半句，我就把你的舌头切下来炒了！”
“这是要让思知道不得扒了你皮！”老周丝毫不给老李面子，“切什么舌头，待会让她将小轩的记忆给消除不就完事了吗？”
双目不离开钢琴，一直呆愣的毕欧轩听到这话总算是有了点反应，他转过头，用澜不惊的声音对两位评判他生死的人说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他音质冰冷，吐出来的话像是带着冰渣子，却没由地想让人信服，被同样是冰渣子的眼神看着的老李拿手拱了拱老周，示意他拿主意。
冰渣子移了个方向，落在了老周身上。
老周被这种带着穿透力的凉意看了个透心凉，不知觉地捋了捋手腕，抬起头来和毕欧轩说道：“你不会说出去？”
“不会”毕欧轩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我保证”
他长着一张不服管教，孤傲不羁的脸，认真起来的时候却有一种莫名的说服力，给人一种说道就一定会做到感觉。
两个老头本来就心软，每次欣赏欧阳思的表演的时候总会觉得不公，凭什么这么华美绝妙的演奏会被外面那些四处乱窜的灵力给盖了过去？
两人倒也不是不喜欢之前的欧阳煜和现在的林亚妮，就是会替欧阳思觉得惋惜，虽然欧阳思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但两个人就是觉得惋惜。
自从欧阳思来到H市，两人就跟着陈酒协助她工作，四年来他们听过无数次欧阳思的演奏，每次都让他们生出一种要是能有更多的人看到欧阳思这么美丽的一面就好了。
此刻眼前这个新来的这个小伙子看欧阳思的表演那么入迷，显然就是老周和老李所期望的那个别人。
“那我们就相信你一次”老周拍了拍毕欧轩的肩膀说道：“别让我发现你违背诺言，小伙子，这里你所知的世界可不一样，我会有无数办法让你痛不欲生”
说到后面的时候，老周的语气徒然变得严肃，连带一旁的老李脸色也拉了下来。
时常斗嘴打骂的两个主厨忽然都变成了深沉得像是要吃人的蝎子，饶是镇定如毕欧轩也忍不住被吓了一下，对着两人保证道：“李叔，周叔，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