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露出了笑脸,似乎是在笑他傻,又或是在笑他无聊,又像是在笑他幼稚,总之,笑容很深,目光浓浓的倾向他,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将他的手掌抬起,轻轻放在了她的胸膛上,她说“你闭上眼睛,心会告诉你答案。”
他很配合的垂下了眼皮,放慢了呼吸,他很认真很用心的在感受着,他的心间,慢慢涌进的,是一汪热泉,暖如春日的阳光,照亮了他的心墙,他听到她的声音,她说:“此生遇你不悔,愿余下的时间里,我的记忆里都是你的影子,你侧过脸浅笑的样子,便是我爱的样子。”
他在她的世界里游荡了许久,看见了她的春暖祥和,浅夏流水,悲秋无鸣,傲冬又临春,周而复始的徜徉着,她的河川,同于天际的流云,行走间不着一丝污杂与徘徊;她的草原,比南疆的那片绿绿的凹凸不平还要平坦宽阔,是马儿能一路平稳向着太阳追赶的无垠草原;她的花开并蒂,不止有蔷薇花,还有其他的五色繁杂;她的手,牵的是他的手,一双常年握剑的大掌。
“你还没告诉我你喜欢她吗?”
不知何时,她的那句询问,又钻进他的耳中,打断了他“随波逐流”的畅快心绪。他撑开了眼皮,看着怀里似有生气的一张脸,温柔的笑道:“我说过,谁治好了我,我便臣服于谁。”他柔柔的顺着她的发“我的一生,只会臣服一次,而你,就是我的唯一一次。”
听了一个明了而又满意的回答,女子的脸,才鼓起笑颜来,她又不知从哪翻出一只陶埙来,递到了他的面前晃了晃“这个,真是你打算送我的吗?”
他看着那只陶埙,那是一个雕了“煊”字与“淼”字的陶埙,原本是他要在半年前便送给她的,只是后边没找到便忘了。
他握住陶埙道:“当然,要不是宁叶贪玩给收起来了,我都还一直找不到呢,后来佘山时她拿出来玩,我才发现的,便拿糖跟她换回来了。”
“宁叶拿了你便送她嘛,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那怎么行,这可是我亲手做的,还是第一次送你的东西,谁要都不给,况且上头还有我们的名字。”
他拿过她手里的陶埙,笑问“想听吗?”
她笑着点头“我想听,但不是现在。”
女子眼中所有所思,似有打算,半晌,才道:“我想在迎风的山顶听,那里空旷,埙声传得开。”
他顿一笑,朝着车外头吩咐道:“一会在有山的地方停一下。”
外头当即应声。他掀开帘子探了探,望了望林深气寒的道路,又折回了头来“还有些路程,你睡一会儿,到了我再叫你。”
“那你呢?”女子呆望着他。
“我吃点药,坐一会儿,就在旁边看着你睡。”
“嗯,那我就睡一小会儿。”女子说完,便趴在他的腿上,乖巧的闭上了眼睛,入了眠。
他悠悠抚了抚她的背,又从衣袖里掏出一个药瓶来,倒出两粒红色的药丸来,一口吞下了肚里,连水都不喝一口。
服了药,只瞧他脸色愈发的不适,脸上冒出细细的汗珠来,他捂着胸口闷咳了几声,沉沉的呼了几口气,才好了许多,他平复了下脸色,擦了擦汗珠,才低头看了看熟睡的女子。
他一遍又一遍的望着她熟睡还挂着笑意的睡颜,一下又一下的在她的发间抚摸着,她比以前乖顺了许多,会陪他喝茶吃饭、赏月看雪,还会自觉的卧他怀里,静静的望着他,只是那口是心非的性子,还未变,有时也会走开一会儿,不过,他都能将她找回来,因为拥有她,他也比以前温柔了许多,以前不爱笑,可如今,他总爱时时对她傻笑,他也不知自己在笑什么,只是觉得看到她就会很开心,仿佛等到了春天,见到了暖阳,吹到了和煦的细风。
他的笑容,在她面前总是不受限制的,寂静的马车里,明明只有马车的轮子转动声,明明她也只在安静的熟睡,他还是会一直看着她,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在心里默念着同她的过往,时而又会痴痴的望着她,嘴边浅浅的唤声“夫人”。
他不叫她的名字,每每都只唤她“夫人”,他想,他的她可以是任何人,但在他心里,却只有一个称呼配得上她,那就是“夫人”,尹夫人的“夫人”。他从前便一直想将这个称呼在亲友的见证下送给她的,夫之爱人,名唤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