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柯没有接受将军印,他也不愿别人叫他秦柯将军,也不愿搬到尹灼煊的营帐,接手他曾兢兢业业办理的一切公务,他是惜宫觞妙玉的命,也于心不忍她痛失亲人与家的遭遇,可也同样重视与尹灼煊的兄弟情意,只是他什么都没做,太后便替他做好了一切,让他根本推不掉,这些虚假的荣誉,就像狗皮膏药一样,尹灼煊落一尺,太后便给他升一丈,一踩一捧,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或许这一切从他奉命去晋中调查真相便注定了,又或许,从太后忌惮尹家,有心要夺兵权时,他便让太后挑中了,他也是武臣之后,有军功却无军权,又与代代为尹家归管的三军及特令营最是亲近,这样一个不上不下的身份,正合适,在军中说得上话,完全替代尹灼煊也是早晚的事。
徐富贵也参与了请命,见秦柯走来,他二话不说上前便给了秦柯一拳,秦柯一个踉跄,又稳稳的站好,他知道这是他罪有应得,所以他并没有资格还手。
徐富贵第二拳要下来时,见他呆愣的站着不动,便收住了拳头怒骂道:“亏你还是尹将军最信任器重的兄弟,你居然心安理得的踩着尹家所有的荣耀与军功替代了尹将军,我这个外族人都替你羞耻!”
秦柯没有任何反应,依旧静静的站着,确实,连徐富贵这样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人都敢为尹灼煊叫冤了,他还有脸说什么吗!
“罢了!人家是将军,你打伤了回头还得叫人说你不敬上司呢。我们继续跪我们的。”
说话的是特令营的校尉刘言,他在特令营里也算得上说的上话的。
“你们何必针对秦柯将军呢,尹家的事,秦柯将军什么也没做,只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接管了尹将军的活,又不是秦柯将军争着抢着得来的,再说平日里秦柯将军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也清楚。”走来说话的是裴督慰,是尹灼煊除秦柯以外比较器重的部将,暗地里,更是太后安插的一双眼睛。
“全营就你最看得开,你说这话是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的吗!一口一个秦柯将军,尹将军当初是怎么把你从敌人的刀口里捞出来的,又是怎么信任你,将营中事物交你打理的,你还有没有良心了!”起身怒骂的是与刘校尉同级的曲校尉,此人最是脾气急躁,但心眼却是很好的。
裴督慰冷笑“像你们这样毫无作用的跪在这就有良心啦?是太后与皇上同时下的旨意,你们怎么不冲去太后和皇上宫里怒骂!在这耍什么横。”
“你再说一句试试。”曲校尉揪住了裴督慰的衣领。
“再说十句也是一样的,我也只是说句实话而已。”
曲校尉嘴巴咬恨的一歪,一拳打在了裴督慰脸上,随后,裴督慰身边的几个亲信部将冲了上来,结果便是,几个校尉、督慰、亲信打作一团,江公公连忙跑来劝架“几位将领别打了,这里可是皇上处理公务的静安之地,吵闹不得。”
江公公跑近,说劝半天,那几个人丝毫没有停手之意,全然不顾场合。
明若闻声,忙推开殿门来看,见几个人拳脚相碰,打得激烈,忙回了殿内向夜墨玉回禀。
“皇上,不好了,几位将领在殿外打起来了,江公公劝都劝不住。”
夜墨玉一脸冷淡,继续阅览着公文,只缓缓道:“随他们闹吧。刚换了新主,难免不适应,过段时间就好了。”
“可是,要是打出人命来,那可如何是好?”所谓的皇帝不急太监急,说的便是明若,巴之不得夜墨玉立马出去处理此事。
夜墨玉依旧头也不抬的,云淡风轻的道:“是太后办的事,太后都不急,朕有什么好急的,随他们怎么闹,只要不造反就行。”
“你这……唉!”明若失望的退出了殿中。
这阵子发生的事,夜墨玉已经失去了所有判断与帝王威严,太后随意一个动作,便能颠覆所有,功臣亦可转眼成罪臣,罪臣亦可一夜翻身洗白,他坐在这个皇位上,不过是空有其衔罢了,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总之树倒太后扛,风吹太后挡,他无须像以前一样傻傻的握着江山,信誓旦旦的以为自己能操控一切,他的自信与努力,在江山面前,显得太自以为是,掌权者,掌的是人心与谋略,在权势的谋算面前,他还是太过天真善良,他没有太后的狠辣与谋算,也没有尚家的野心与拼劲,以前他以为他够狠,如今看来,他好歹还会认输,没有不择手段,比起他们,他心软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