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玉这么一说,陆漪淼才反应过来,立马将金筷子递给了夜墨玉。
夜墨玉接过金筷子夹了块鱼肉举着笑道:“你可是与朕同用一双筷的第一人。”他将鱼肉丢进了嘴里。
“唉!”陆漪淼叹气起身。
“你叹什么气?好像还很委屈。”夜墨玉抬头问。
“皇上什么都准备齐全了却差一备胎筷子,还将唯一的筷子赐给了我。”
“朕又不嫌弃与你同用筷子。”夜墨玉夹了块鱼递给陆漪淼。
陆漪淼低下眼睛,一块鲜美的肉摆在眼前,可握筷的是夜墨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夜墨玉抬了有一会,似乎是手有些酸了,拉下脸微皱眉道:“嘴伸过来。”强制下令。
陆漪淼推脱不得,便低头张口去吃,未免吃相难看,还有衣袖掩了面,夜墨玉顿露笑意。
“今夜,就住静安河都府吧。”夜墨玉回了马车。
陆漪淼跟了上去在夜墨玉对面规矩坐好,夜墨玉突道:“夜来寂静,给朕唱首曲子吧。”
人之饱食,四肢无力,陆漪淼最喜饭后安静的呆着,此番到叫她舟车劳顿还要唱曲,她自然得找个理由推脱掉“皇上闭上眼睛,此曲需要静静的去听。”
“呵呵。”夜墨玉顿而一笑,后边照做了。
陆漪淼见夜墨玉闭上了眼睛,小声且温柔道:“你听,虫鸟相鸣之音,枝叶簌簌逗乐之音,马蹄与车轱辘夫唱妇随之音,仿佛一场优雅别致的听觉盛夜。”
许久,陆漪淼见夜墨玉闭着眼迟迟未睁开,也无表情,更无言语。
“皇上,睡着了吗?”陆漪淼小声而问。
夜墨玉依然未有半分回应,陆漪淼想应是睡着了,便取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夜墨玉遮遮夜里凉风,不想刚盖上去还没弄好,陆漪淼便被一把扯到了怀里,同时耳边传来一股热气“你是想把朕催眠了吗?”
“皇上误会,漪淼只是想让皇上感受一下人的声音以外的美,舒缓疲劳。”陆漪淼精神紧绷着回答。
“你紧张了?朕一直以为你无所惧!”夜墨玉依旧将她紧锁怀里不放“朕有些冷,抱着你挺暖和的。”
“可是……我……”陆漪淼支支吾吾半天找不出理由跳出他的怀里。
“不愿意?还是不舒服?还是羞了?”夜墨玉直接问道。
“皇上的怀里很舒服,只是怕会习惯这个舒服。”
“为何会怕?”夜墨玉问道。
“皇上是所有人的皇上,而漪淼只是那所有人中的一个,不能一直独享的,漪淼宁愿望而不碰。”
夜墨玉沉默了,无论是他这个人,还是他的感情等,确实都不是只属于一个人。
后来的时间里,他没再问她什么,她也没在他怀里动过。
不几时,马车便在都府门外停下,明若来唤夜墨玉时,陆漪淼已在他怀里睡熟。
“嘘~”夜墨玉比了个手势让明若安静些。
明若见陆漪淼安详躺夜墨玉怀里睡正香,便卷起车帘,夜墨玉稳稳抱着陆漪淼起了身,悠缓的下了马车。
新防御史张棠满脸笑意的跑了来,刚要出声却发现夜墨玉怀里躺了个美人正闭目而息,便收住声音,轻步上前扣了个礼“皇上请。”又伸长了手臂给夜墨玉引路。
夜墨玉将睡得雨淋不动风吹不晃的陆漪淼放床上躺好,盖了被子,才捏了捏手小声怨道:“你倒是睡舒服了,朕的手可酸了。”
夜墨玉走后,陆漪淼微微打开一丝缝隙,探视了一下屋子,发现无人,才完全的打开眼睛。
屋里的烛火很暗,这间屋子熟悉的布局,她记得上次睡过。躺夜墨玉怀里,她是不可能睡着的,只是不愿与他搭话,才假装睡意绵绵。夜深时,外边的鸟总是时而叫几声,陆漪淼便没了睡意,起身去了外边转悠起来。
次日,天刚微亮,陆漪淼便起了个早。她简单的梳洗完毕便出了房门,此时的院落里,防御史张棠才刚起,而夜墨玉却已坐石桌前喝茶看着书了。
夜墨玉身为皇室血脉,从会识文断字那天起,便几乎无一日是五更后才起床的,这个从小便束缚他的规矩,道现在也未更变。
“清风悠悠,皇上也悠悠。”陆漪淼伸了个懒腰。
“你平日里就起这般早的吗?”夜墨玉斜过眼睛瞧了眼。
“夜里总是胸闷难受,感觉全身都不舒服,所以醒了早些。”
“也是,你本便身子骨弱,又受过不少伤,难免落了病根。”夜墨玉似乎很喜欢与她搭话。
“皇上,到皇城前,可以为漪淼准备些东西吗?漪淼怕这身子挨到皇城便倒下了。”
“你想要什么跟明若说一声就行,他会给你准备。”夜墨玉喝了口茶又继续看起书来。
陆漪淼与夜墨玉出发皇城的同时,遭毁家灭亲的宫觞妙玉也与秦柯出发在了路上。
“前边有个茶棚,我们到那歇会脚吃点东西吧!”外边骑马上的秦柯瞟了瞟前边。
马车内没有任何回应,不久马车停下了,秦柯去卷开车帘子,宫觞妙玉才慢悠的从里边出来,秦柯扶着她下了马车“你手这么凉,一会弄碗热茶暖暖身。”
面对关心,宫觞妙玉依旧未回一言半语,只是脸色有些呆滞的走前边。
到了茶棚坐下后,秦柯便吩咐小二“一碗热茶,两碗凉茶,再来些热馒头。”
“好嘞,马上。”帮衬老板的小二一甩毛巾好客的去准备茶水了。
与秦柯同行的,还有专门赶马车的马车夫。
“这位夫人怎么一路都不怎么说话也不笑啊?”马车夫突然笑着问了一嘴。
宫觞妙玉仍然未理会,秦柯便道:“这位夫人身体不适,心情有些不好。”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一会赶车慢些。”
“不用。”宫觞妙玉冷不丁吐出了两字。
宫觞妙玉喝了热茶,啃了一个馒头后,便心头一阵犯恶心,回了马车,秦柯也跟了去。
“吃些酸果吧!可能会舒服些。”秦柯看了看她旁边的一袋火红的果子。
“嗯。”宫觞妙玉随即取出一个咬了口,很是满足,又取了一个递给秦柯“你也尝一个吧。挺好吃的。”
秦柯想也没想,接过手便放嘴里了,结果,却酸到他脸部扭曲,吐了出来“好酸。”
宫觞妙玉微微一笑“忘了你是个男的了。”
“没事,没事,现在赶路精神都好多了。”秦柯苦涩的脸挤出几分笑意连脸摆手。
马车夫笑了,又搭话道:“这位夫人是有身孕了吧?”
顿时,两人脸色一沉,秦柯怕被更多的人知晓不好,便笑道:“大哥误会,这位夫人自小便喜酸食,又赶上身体不适,才吃两颗酸果醒胃。”
马车夫出身乡野,这一代又是荒山野岭,自然不知晓宫觞妙玉便是夜墨玉发文抓捕之人,等过了山野,秦柯便会将他换掉,秦柯找马车夫,是因为他从未赶过马车,如今好学学这车夫赶路。
“听说我们女儿今日回宫了,我们得准备准备,到皇城内迎迎。”相爷整理着衣衫催促着正在梳妆的夫人,女人化妆是个慢细活,相爷这一催,夫人可就没性子化妆了。
“你看你给催的,妆都不精致了,皇城迎女儿这样重要的事,可不能敷衍了。”相爷夫人一面补救着妆容,一面着急着。
相爷见夫人又急又忙的,便搬过凳子到梳妆台旁边坐好“好,老头我等你,你慢慢来,女儿现在恐怕还未进帝都呢!”
“都怪你一直急,催得我都不能好好梳妆早些出门了。”夫人又抱怨道。
“怪我怪我,我不说话了,你慢慢画,画好看点啊!”
相爷与夫人数十载夫妻,恩爱至此已是不易,当年相爷不过一介无名书生,而此时的太后当时已是皇后,相爷夫人作为太后的表亲,自小与太后要好,明明可高嫁,可却选了当时名落孙山的陆正廷,这相爷之位,还是他一步步博学勤谏,因太后表亲妹妹这层关系得了先皇赏识,后来又立了护驾之功,才得拜相,且保他之位有生之年不更换。
相爷宠爱夫人,并非身份与名利,而是夫人懂他的博才与胸怀。
皇城城楼之下,尚婕允携一众后宫女眷早早侯于此处,一方铺了红绸的四角长桌上,置放了一个精致的水玉杯,盖了盖子,也不知里边神水长何样,最边上的一个木盘里折叠整齐的是淑妃阶品的黄绿色绣华服,最中间置着的,是一架宛若仙鹤起飞的珠玉帘步摇,颗颗饱满的珠玉碧光流转。
“怎么还未到?这都等了有一个时辰了。”一女眷带着倦意道。
声音虽不大,但此处极静,她一开口便入了尚婕允的耳中。
“来人,让方才说话之人下去。”尚婕允也是等的有些不耐烦的,偏偏那女眷碰上了枪头。
“娘娘,娘娘奴家知错了。”被拖女眷大喊求饶。
“还是个四等的!带下去。”尚婕允微微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