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不出来,但就是感觉很奇怪!”宋慈摇了摇头,照壁上的壁画触之湿润,这很正常,因为之前下过雨,但是他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是想说壁画的颜色不对劲吗?的确很奇怪,不过如果真是仕女从壁画上走下来杀人的话,那就解释得通了,你想想,仕女从壁画上走下来杀人,然后再回去,就算颜色发生改变,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啊!”韩胜男看了眼壁画,想到了宋慈刚才说的事情,不由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宋慈无奈的转身,用诧异的目光看着韩胜男,低声道:“韩司直,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是真的相信这次的案子,是由这副钟馗饮宴图上的仕女走下来所为啊!”
“目前看来,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啊!”韩胜男睁着一双俏目,用无辜的目光看着宋慈,仿佛她现在什么都不清楚。
“如果真是仕女所为,她为什么要拿走东海夜明珠呢?”宋慈哑然失笑,虽然知道韩胜男应该是在故意用这种方式套话,不过他还是对韩胜男柔声问了一句。
韩胜男轻轻摇头:“我怎么知道呢?而且这不正是我找你来的原因嘛!你说东海夜明珠究竟是谁拿走的呢?”
宋慈转身,看了眼东厢房,然后摇头道:“不是游方道士,就是仕女!”
“仕女不是从壁画上走下来的吗?冯七亲眼所见,难道还能够有假?”韩胜男不解的看了眼宋慈,低声对他问了一句。
“有时候,我们肉眼可见,可未必是真的,总之这件事情,我不觉得是壁画上的仕女干的,否则的话,你看看壁画,如果真是仕女所为的话,那东海夜明珠也会入画啊!但是你看,壁画上可根本没有什么东海夜明珠!”宋慈指了指身后的壁画,柔声对韩胜男说了一句。
韩胜男听到宋慈的话之后,顿时愕然,然后转头看着身后的壁画,别说,壁画上还真没有莫名其妙的多出一枚东海夜明珠。
“或许,是哪个游方道士拿走了!”韩胜男想了想,还是给了宋慈这样一个答案。
宋慈哑然失笑,轻声道:“韩司直,你记得上次我们遇到的那个案子吗?”
韩胜男立刻就想起了让自己声名鹊起的猫妖案,她轻轻点头,低声道:“当然记得,猫妖案这件事情,是我承你的情了!”
“我不是说这个,而是当时我说的一句话!”宋慈轻轻摇头,上次猫妖案的功劳,是他送给韩胜男的,他提起猫妖案,自然不是为了挟恩图报,而是想告诉韩胜男一个自己上次已经说过的道理。
“你上次为了破猫妖案,可是说过不少话,我怎么知道你想告诉我的是那一句呢?”韩胜男娇嗔的看了眼宋慈,然后低声对他说了一句。
宋慈肃容道:“那句话就是上次猫妖案的核心,我绝不相信世上真有怪力乱神之说,所有用怪力乱神来掩饰的,必定是真凶所用的行凶手法,只要我们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就肯定能够破解这其中的奥妙,将真正的凶手找出来!”
“我明白了,其实我刚才只是和你开玩笑而已,本官见识过那么多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次的惨案,肯定是有人故意整出仕女从壁画上走下来杀人的噱头呢?”韩胜男看了眼宋慈,然后自信的说了一句,让人无从分辨她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宋慈也没有想与韩胜男去分辨这些事情,他看了眼韩胜男,然后轻声道:“韩司直,这次可能还是需要借助你的手下,去调查一些事情!”
韩胜男大方的挥了挥手,朗声道:“你想让谁去办事,就尽管直接吩咐好了,反正从上次开始,他们这些家伙说到宋公子,一个个都佩服得不得了,幸好你没有到我们大理寺来,否则的话,我肯定会被你架空!”
“那我就不客气了!”宋慈对韩胜男点了点头,然后对那边正在指挥手下收敛现场死者遗体的张虎高声道:“张大哥,请你过来一下!”
“宋公子,有什么吩咐你尽管说,老张我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张虎听到宋慈的话之后,立刻就走了过来,笑着对宋慈抱拳行礼。
“张大哥,请附耳过来!”宋慈示意张虎凑过来,然后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你们在哪里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到底有什么是我这个司直不能够知道的?”韩胜男看见宋慈低声吩咐张虎,有些无奈的对宋慈问了一句。
宋慈轻声道:“法不传六耳,有些事情,说出去之后,反而可能会产生不好的效果,所以还是算了!”
“哼!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够让张虎找出什么线索来?”韩胜男狠狠的瞪了宋慈一眼,不管现在宋慈怎么保密,到时候还不是会将找到的线索拿出来,所以她其实一点都不急,只是看见宋慈老是将自己排除在外,好像每次都要对自己保密,所以心里很不爽,故意这么和宋慈说。
“到时候韩司直就知道了,不过在此之前嘛!我还是要保密!”宋慈对韩胜男的话,似乎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
这时候有薛家下人从月门外进来,站在月门前,抱拳行礼道:“我家老爷请韩司直,宋公子前往后堂一叙!”
宋慈和韩胜男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跟着那个下人,朝着薛家的后院走去。
“薛大学士这是在对我们示威啊!”宋慈看着走在前面的那个下人,低声对正在和自己并肩而行的韩胜男说了一句。
“此话何解?”韩胜男诧异的看了眼宋慈,然后低声回问了一句。
宋慈轻声分析道:“薛府发生如此惨案,薛大学士却一直都稳坐在后堂没有现身,此刻突然出手,就是请我们两人去后堂说话,显然,他不仅知道你这个大理寺的司直,也知道我在帮你侦破这次的惨案,可见他虽然没有动静,却隐隐有一种掌控全局的气度,只能够说,能够身居大学士之位,果然非凡人也!”
“废话,当朝大学士,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吗?”韩胜男白了宋慈一眼,宋慈说的完全都是废话。
他们两人在那个薛府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后堂,只见一个身穿青袍,约莫四十岁上下,留着长须,看起来颇为俊朗的中年文士正坐在上首,手里端着白盏,正在慢条斯理的品茶,看见此人如此做派,宋慈与韩胜哪那里还能够不明白,眼前这个中年文士,应该就是权相史弥远手下有名的大奸臣薛惠之。
“韩胜男,宋慈,见过薛大学士!”因为薛惠之并没有穿官袍,所以宋慈和韩胜男也只是对他抱拳行礼,然后站在原地,等着薛惠之发问。
“猫妖案听说是你破的?”出乎宋慈意料之外的是,薛惠之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然后转头看和他,柔声对他问了一句。
宋慈愣了一下,不过他主动薛惠之既然这么问,那就肯定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所以没有必要隐瞒,直接点头道:“回禀大学士,猫妖案的确是我破获的!”
“不错,如今的年轻人,长与高谈阔论,像你这样能够细致入微的观察,然后再来解决问题的人已经不多了,你可愿帮我做事?”薛惠之毫不避讳韩胜男就站在一边,直接就这么开口招揽宋慈。
韩胜男不由转头看着宋慈,心里暗暗的期盼着宋慈千万不要答应,答应了薛惠之帮他做事,那就相当于成为了史弥远的人,这样是会被人唾骂千古的。
宋慈微微一笑,轻声道:“宋慈感谢薛大学士如此看重,不过宋慈只想一心在太学求学,准备他日高中,恐怕没有时间帮薛大学士您的忙了!”
“高中?只要你答应帮我,高中又有何难!”薛惠之傲然一笑,淡淡的对宋慈说了一句。
宋慈看着薛惠之,心中暗暗震惊,抡才大典乃是国之根基,难道说史弥远等人已经胆大妄为到了胆敢操纵科举的地步?就算圣上一时被史弥远蒙蔽,那也是万万不可能将抡才大典变成史弥远任用私人的盛宴。
“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我要凭自己的本事考中进士,所以只能够感谢薛大学士您的错爱了!”宋慈摇了摇头,哪怕薛惠之给出了保证宋慈能够考中进士的承诺,但他还是依旧推拒了薛惠之的招揽。
薛惠之盯着宋慈看了两眼,然后轻轻摇头,冷笑道:“年轻人,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错过了什么,好了,既然你想自己考中进士,那就凭什么去考吧!”
他说完之后,就对宋慈和韩胜男挥了挥手,有些意兴阑珊的道:“你们两人退下去吧!”
韩胜男听到宋慈还是推辞了薛惠之的招揽,心里刚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薛惠之居然连案子都不问,直接就挥手让他们两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