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走出太学大门之后,果然看见徐泰牵着马,风尘仆仆的站在外面,他看见宋慈出来,立刻就对宋慈抱拳行礼,然后低声道:“宋公子,卑职奉命前往城南的大觉寺查找线索,现在特地回来找宋公子你复命!”
“徐大哥你辛苦了,对了,有没有在大觉寺那边查找到什么线索?”宋慈笑着对徐泰摆了摆手,然后低声道:“紫纤姑娘当天有去过大觉寺吗?她是什么时间去的?”
徐泰低声道:“宋公子,卑职今天到了大觉寺之后,就找人询问这件事情,因为紫纤姑娘是临安府有名的歌姬,而且每次来大觉寺上香的时候,香油钱都给得很多,所以大觉寺里的僧人,不少对他们都还有印象,所以卑职查找线索,倒是没有费什么太大的力气,就是不知道这些线索对送宋公子你有没有帮助?”
“你先说说看,我看看有没有用!”宋慈笑着点头,徐泰没有见过线索说出来的话,他又怎么能够知道这些线索到底有没有用呢?
“宋公子,我查到紫纤姑娘当天的确是上午到的大觉寺,时间应该与你说的出城时间吻合,而且她到了大觉寺之后,就先将大殿里的僧人清空,然后才去上香,紧接着就要了一间清净的禅房,在里面诵经,等到下午,才离开大觉寺,因为紫纤姑娘这次给的香油钱特别的多,所以那些僧人都记得很清楚!这点绝对不会错!”徐泰一口气将自己这次调查到的事情,全都对宋慈说了出来。
紧接着他好奇的看了眼宋慈,轻声道:“宋公子,你是在怀疑紫纤姑娘吗?可是不应该啊!怎么看紫纤姑娘都没有时间去定贤庄那边放火!”
“不,徐大哥,你调查的这些线索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宋慈刚才一直都在愣神思考徐泰说的那些线索,此刻终于清醒过来,所以干脆就告诉徐泰,他收集的证据,有很大的漏洞。
徐泰听到宋慈的话之后,也是愣住了,然后诧异的看着宋慈,低声道:“宋公子,我调查出的线索有问题?不至于奥!我们之前都走了好几次,没发现什么问题啊!”
宋慈微笑道:“你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去大觉寺的紫纤姑娘,全程都没有在大觉寺的僧人面前,甚至是你们的面前露出过真面目,徐大哥,你先想想,她去大殿里上香的时候,将里面的僧人全都赶出去了。紧接着,她就去了禅房,也就算说,她很有可能是别人伪装成的,至于真正的紫纤,说不定正在看着定贤庄燃起的那场大火!”
徐泰想了想,脸上浮现出喜悦臣服的神色,然后他对宋慈点了点头,低声道:“宋公子,还是你说得对,不过如果紫纤姑娘在大觉寺全程都系着面纱的话,我们想从这方面入手, 恐怕也很难证明,所以我们还是想想想别的办法吧!”
“如今之计,只能够这样办了,徐大哥,多谢你跑这一趟!”宋慈笑着对徐泰抱拳行礼。
徐泰摇头道:“只是没有能够帮得上宋公子你什么忙,实在是抱歉!”
“改天请徐大哥你喝酒!”宋慈呵呵一笑,然后目送着徐泰离开。
他转身往太学里面走,心里却暗暗的思量着徐泰今天去大觉寺找到的线索,虽然说紫纤看起来好像的确是去大觉寺上香了,但是在宋慈看来,这其中可以装神弄鬼的地方太多,而且紫纤在大觉寺里面根本就没有露过面,根本不足以采信。
甚至于,就算紫纤在大觉寺里面露面了,谁又能够证明这个人就是紫纤呢!毕竟紫纤的真面目根本就没有出现在别人的视线里,谁也不清楚紫纤究竟长什么样子,有次可见,紫纤这个蒙面歌姬,之所以从一开始就故弄玄虚的没有露出过真面目,相当大的一部分原因可能就是为了偷偷摸摸行事的时候方便。
“宋公子,等等!”
就在宋慈要走进太学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张虎的喊声。
宋慈诧异的转身,看见张虎策马而来,最后听在了他的身前,紧接着从马上跃下来,而徐泰则是跟在后面,重新折返回来。
“张大哥,你这么急匆匆的,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宋慈诧异的看了眼满头大汗的张虎,低声问了一句。
张虎嘿嘿一笑,抱拳道:“宋公子,韩大人让我通知你,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薛大人的府上,重新去现场看看,薛大人已经同意了这个请求!”
“好,替我告诉韩司直,明天早上,宋慈会在薛大人门前等她到来!”宋慈没想到薛惠之居然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了他重新检查现场的要求,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其实按照宋慈的猜想,薛惠之原本应该不会答应得这么痛快的,说不定会拖延个几天,等时间消磨得差不多了再答应。
因为这件案子,背后的真正主使,很可能就是权相史弥远,而薛惠之,则是史弥远座下鹰犬,肯定会和史弥远站在一起,如此看来,薛惠之答应得这么爽快的话,肯定是对这起案子十分的自信,所以才会如此。
张虎和徐泰一起告辞之后,宋慈这才重新回到太学里。
虽然说调查这起壁画仕女杀人案十分重要,但是太学里面的考校也绝对不能够轻视,若是最后考出一个下等来,那就真的无脸见人了。
宋慈诵读经义到下半夜,这才吹灭油灯去休息,第二天清晨,洗漱之后,他就骑着大黑出门,前往薛惠之大学士的府上。
结果宋慈来到了薛府门前的时候,发现韩胜男已经带着张虎,徐泰等在那里。
“韩司直,没想到你居然来得这么早?”宋慈远远看见了韩胜男之后,笑着对她抱拳行礼,打了一个招呼。
韩胜男却是连正眼都没有看宋慈一下,而是轻哼了一声,接着转过头去,没有理会宋慈。
宋慈自己都莫名其妙,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过韩胜男,而在韩胜男身边的张虎和徐泰两人,却是纷纷对宋慈挤眉弄眼,似乎在提醒宋慈自求多福。
宋慈也没有在意,他下马之后,牵着大黑走过去,然后动手将大黑系在了拴马石上,接着又对韩胜男轻声道:“韩司直,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进去呢!”
“嗯!”
韩胜男轻轻的应了一声之后,转头看了眼张虎和徐泰,沉声道:“去敲门吧!就说大理寺人的过来了,要重新去东厢房里再看看!”
“遵命!”
张虎和徐泰上前敲门,宋慈则是好奇的打量着韩胜男,不解的对韩胜男问道:“韩司直,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怎么你对我的态度,与之前好像是判若两人啊?”
韩胜男听到了宋慈的话之后,忍不住回过头,先是看了眼宋慈,然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轻声道:“没有,你没有得罪我,是我今天不想理会你!”
韩胜男想到宋慈与那个歌姬紫纤的事情,心里就是一阵憋屈,尤其是那天在画舫上,自己明明在场,宋慈居然还主动和那个紫纤姑娘搭话,要求进入那个紫纤姑娘的闺房,这到底是想做什么?如果说宋慈和紫纤没有私情,她才不会相信呢!
宋慈一脸诧异的看着韩胜男,虽然韩胜男说自己没有得罪过她,但是看韩胜男此刻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这样,但是他真的想不出来,到底韩胜男为什么会生气?
不过宋慈向来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想不通的事情,暂时就别去想那么多,反正以后总会弄明白,所以他也就没有继续和韩胜男说话,而是看着前去薛府敲门的张虎和徐泰。
韩胜男原本还在等着宋慈过来继续解释呢!没想到自己才说了一句话,宋慈居然就放弃了,一点也没有想对自己解释的意图,想到这里,韩胜男心里的火气就更大了,只是却没有办法对宋慈发出来,所以她只能够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过螓首,不再理会宋慈。
片刻之后,薛府大门打开,然后有仆人将宋慈和韩胜男等人请往东厢房。
宋慈和韩胜男并肩走在一起,看着薛府里面的花草树木,突然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薛府如今一片岁月静好的样子,谁能够想到之前这里还发生过一起死了十几人的惨案呢?
他们来到东厢房院子外面的时候,看见薛惠之穿着一身青袍,背负着双手,站在东厢房院子的月门前,宋慈和韩胜男等人连忙停住,对薛惠之行礼问好。
毕竟薛惠之乃是当朝大学士,身份地位,都清贵无比,不是他们所能够怠慢的。
薛惠之缓缓转身,对宋慈微微一笑,然后虚虚的抬了一下手,轻声道:“你们不用这么客气,宋公子,韩司直,你们今天过来,也是为了给我薛府之前发生的惨案一个交代,按道理说,也应该是我感谢你们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