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苦笑道:“就像你们知道的那样啊!我去了大理寺之后,就见到了史丞相!”
“什么,你真的见到史丞相了,有没有和史丞相说上话?”薛环听到了宋慈的这句话之后,忍不住惊呼起来,他之前也想到过宋慈可能会见到史弥远的这件事情,但是没想到居然真的让宋慈撞大运,见到了史丞相,如果宋慈能够在史丞相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的话,不仅进士高中轻而易举,而且将来飞黄腾达,也是一件可以预期的事情。
宋慈轻轻点头,微笑道:“没错,史丞相还亲自点了我的名字,让我出来给他讲讲这个案子的案情呢!”
“真的?宋兄,你这次是真的要发达了,看来史丞相对你是青眼有加啊!否则的话,他又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你点出来给他述说案情呢?你有没有抓住机会?对了,以宋兄你的聪明才智,肯定会抓住机会的,宋兄,这次你真的要发达了!”薛环感觉比宋慈自己还要更兴奋,他站起来,轻轻拍了拍宋慈的肩膀,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
宋慈无奈的看了眼薛环,轻声道:“薛兄,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比我还要兴奋的样子,就算史丞相真的看中我了,应该高兴的人也是我才对吧!”
“宋兄,我这是在替你感到高兴啊!你想想,如果你能够得到史丞相的青睐,将来登堂入阁都不在话下啊!”薛环嘿嘿一笑,低声道:“至于我,你别忘记了,薛惠之大学士可是我的本房堂叔,就算再不济,我中一个进士都是没问题的,到时候咱们兄弟两就可以同朝为官了!”
宋慈都没想到薛环如此开心,居然是为了这个想法,他无奈的看了眼薛环,低声道:“薛兄,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难道我宋慈就是一个为了讨得史相欢心,然后就满口阿谀奉承之词的无耻之徒吗?”
“当然不是,宋兄你的人品,太学里谁不知道?但是,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薛环被宋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弄得愣住了,诧异的看着宋慈,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慈沉声道:“我告诉史丞相,这些薛惠之大学士府上的案子,还有很多疑问,而且以史相身份的尊贵,本就不应该过问这种案子,应该将精力都放在国家大事上面!”
“宋兄,你疯了,你这何止是没有对史丞相阿谀奉承,你这简直就是在史丞相面前直言进谏,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话,一个不好,你的功名都随时可能被革去?”薛环听到了宋慈的话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这才低呼了一声。
宋慈轻轻点头,低声道:“薛兄,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宋慈读的是圣贤书,我可以欺骗天下人,但却无法欺骗我读过的这些圣贤书,所以哪怕是面对着史相,这些话,该说,我也一样要说!”
薛环愣愣的看着宋慈,过了片刻之后,突然从椅子上站起,然后长揖到地,接着苦笑道:“宋兄,刚才说为兄说话太冲动了一些,宋兄此番言语,正是我辈读书人应该做的事情,一个读书人,如果连直言进谏的勇气都没有,那么我们读的圣贤书,岂不是都读到肚子里去了?”
说完之后,薛环又低声对宋慈问道:“宋兄,你那番话,有没有触怒史丞相?你没事吧?”
看着薛环关切的目光,宋慈心中也是一暖,然后他笑着摇头道:“薛兄,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呢?难道史相就是这么没有容人之量的人吗?我说了这些话之后,史相并没有降罪于我,反而对我解释,好像是薛惠之大学士府上发生的血案,已经传到了当今天子的耳朵里,所以当今天子震怒,要求大理寺尽快找出真凶,还薛惠之大学士府一个清净!”
“原来是这样,对了,宋兄,这起案子,你们现在有什么线索没有?”薛环听到宋慈的话之后,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想到这起案子的鬼魅之处,又忍不住低声对宋慈问了一句。
宋慈轻轻摇头,低声道:“难啊!现在还没有什么线索,不过我已经在史相的面前承诺,七天之内,必破此案,所以接下来几天,就要抓紧时间去寻找证据和线索了!”
“七天时间啊!会不会太少了一点,宋兄,不是为兄我说你,你就应该在史丞相面前多要几天时间的,如今临安府谁不知道薛大学士府上发生了壁画仕女杀人案,如此奇案,你就算再多要几个七天,史丞相大概也都会答应你的!”薛环无奈的看了看宋慈,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对他说了一句。
宋慈笑着道:“这种事情,史丞相自己也没有办法,毕竟当今天子都动怒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出真凶!”
“宋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如果有用得上我薛环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就是了!”薛环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对宋慈告辞:“宋兄,你今天往来于大理寺和咱们太学之间,四处奔波,想必也已经累坏了,你好好休息,争取早点破获这个案子!”
“那就借薛兄你吉言,希望能够早日侦破此案,还那些无辜的死者一个公道!”宋慈也对薛环行礼,然后将薛环送了出去。
送走薛环之后,宋慈坐回到椅子上,然后提笔研磨,接着在一张纸上写下薛惠之三字,紧接着他又在旁边写上无名白。
紧接着,戏法刘,牙人张,乃至于孙老四等人的名字,全都被宋慈写在了纸上,最后用线勾连起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宋慈总感觉这些人之间,好像还少了点什么,所以他想了想,又将史弥远的名字加了上去。
有了史弥远的名字之后,这些名字看起来,就仿佛是一张大网,好像要将什么人给网在里面似的,但是这张大网在宋慈面前的白纸上,却并不是完美,还有一个漏洞,始终无法补上。
宋慈想了想,然后又在这个出现漏洞的地方,写上了杀手两个字,接着他将毛笔搁在一旁,低声道:“果然,这样就完美了,这个案子,的确是史弥远布置的局,为的,就是要陷害韩太师,但是,这个局的破绽,我始终还没有找到,而且,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实话,我现在也还没有弄清楚,看来还需要更多的线索才行!”
想了片刻之后,宋慈就放弃了继续思索,因为现在证据不足,就算他能够确定案子就是史弥远指使别人犯下的,但是没有证据的话,说什么都没用。
宋慈苦笑道:“归根结底,还是要找证据,只是,这个神秘杀手,究竟是什么人呢?还有,薛惠之府上的壁画仕女杀人,究竟用的是什么手法呢?只有弄清楚这两点,应该才能够找出真相,洗刷韩太师身上的嫌疑!”
想来想去,宋慈都没有找出突破口,所以只能够先将这个念头放下,等着明天再去定贤庄那边转转,看看能不能收获到新的线索。
第二天清晨,宋慈起床之后,先是晨读了一番,然后这才骑上了大黑出门,离开太学之后,他就前往南城门那边,昨天他与韩胜男约好的,就是在南城门这边见面。
结果等宋慈来到南城门的时候,就看见韩胜男已经带着张虎和徐泰两人等在那里了。
看见他之后,张虎笑着道:“宋公子,换了新的坐骑之后,感觉如何?今天咱们是不是可以加快点速度了?”
宋慈无奈的看了眼张虎,知道张虎说的是上次他骑着大青驴的事情,那只大青驴不仅比马矮得多,而且速度也很慢,所以韩胜男和张虎上次为了迁就他,也不得不放慢了速度,今天大家全都骑着马,速度将会比上次快上许多。
韩胜男听到了张虎的话之后,也是忍不住扑哧一声,轻笑起来,然后他们四人拿出大理寺的令牌,喝令城门官将城门打开,接着策马冲出城门,前往城南的李家庄,去定贤庄的废墟那里再好好的探查一番,上次因为时间匆忙,他们看见定贤庄烧成了一片废墟,里面也没有闹出人命之后,就匆匆离开,这次肯定要仔细的在附近找一些村民问问,看看会不会收获到新的线索。
宋慈等人来到定贤庄之后,定贤庄已经彻底的成为了一片废墟,上次一把大火,原本就已经将定贤庄烧得差不多了,之后附近的村民又过来搜刮过两次,将废墟里面能用的东西全都搬回去了,所以现在整个庄园,已经没有任何继续查找线索得必要了。
“宋公子,你怎么看?”韩胜男骑在马上,看见了这一幕之后,忍不住转头对宋慈问了一句,其实就连韩胜男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似乎对宋慈越来越依赖了,只要有宋慈在身边,她就会感觉特别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