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学之中就已经响起了诵读经义的声音,这些声音最开始是逐个的出现,最后却连成一片,虽然各自诵读的经义不同,宋慈就在这些诵读经义的声音之中醒来。
起床之后,他洗漱一番,接着拿出一卷经书,外面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宋慈坐在窗前,将经义诵读了一遍之后,朝阳跃起,温暖的阳光从窗外涌进来,落在了他的身上。
宋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放下手中的经书,朝门外走去。
当他牵着大黑走出太学大门的时候,已经看见韩胜男和张虎等在外面,韩胜男的马鞍边,还放着一个包袱,想必里面放着的就是大理寺秘制的乾坤壶还有昨天他让韩胜男准备的迷药。
“宋公子,你总算出来了,我家大人已经在这里等了半个时辰,宋公子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家大人就要进去找你了!”张虎看见宋慈出来之后,笑着和宋慈打了个招呼。
“见过韩司直!”宋慈对韩胜男抱拳行礼,然后视线落在了马鞍旁边的包袱上。
韩胜男也对宋慈还礼,微笑道:“见过宋公子,你昨天吩咐的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宋公子你尽管放心!”
说完之后,韩胜男还轻轻的拍了拍马鞍边的包袱,示意宋慈尽管放心,自己已经将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那就好!”宋慈微笑着点头,今天去薛府还原当日案情,十分重要,绝对不能够出半点纰漏,所以前往薛府之前,一定要将所有的准备都做好才行。
他们三人策马前往薛府,等到了薛府附近的巷子之后,发现已经有禁军将巷子封锁,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出,不过等韩胜男亮出大理寺的令牌之后,禁军自然放行,让宋慈他们顺利的来到了薛府门前。
不过他们现在还不能够进去,要等着史弥远和韩侂胄等人到来,薛府的大门才会开启,然后他们才能够跟在史弥远和韩侂胄的后面进入薛府。
“徐大哥呢?”宋慈骑在马上,对着身边的韩胜男低声问了一句。
韩胜男看了看眼前的薛府,微笑道:“徐泰早就带着我们大理寺的人进入到薛府布置了,你放心,今天那个神秘杀手不来就罢了,如果她真敢来,我保证她绝对跑不了!”
“那就好,只要抓到人证,那就好办了!”宋慈轻轻点头,对韩胜男低声说了一句。
宋慈看着门禁森严的薛府,想到了薛环了,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进入薛府了没有,要是薛环被禁军拦在了外面,那就怨不得他了。
过了片刻,宋慈远远就看见宰相的仪仗从左边的巷子口进来,然后几乎是同时,太师的仪仗,也出现在了右边的巷子里,看来史弥远和韩侂胄两人居然是不分先后的到来。
只见史弥远和韩侂胄骑着马,同时从巷子左右两端过来,倒是宋慈他们三人,被宰相仪仗和太师仪仗夹在了中间,一时间尴尬无比,进也不得,退也不得,三人只能够闭上嘴当哑巴,这时候什么也不说才是最好。
“韩侂胄见过史相!”韩侂胄远远的就对史弥远抱拳行礼,然后视线从宋慈等人的身上扫过。
“节夫,你太客气了,今天本相过来,也只是想看看这桩奇案究竟是怎么回事,节夫,相信你应该与我一样吧?”史弥远呵呵一笑,然后从在侍从的帮助下,从马上下来。
韩侂胄直接翻身下马,笑着到:“我与史相不同,听说今天大理寺能够将这奇案的幕后主使找出来,所以我今天特地过来看看,究竟幕后主使是什么人?”
史弥远呵呵一笑,淡淡的道:“没错,听说这件案子背后,还有阴谋,本相倒是要看看,什么人在后面搞风搞雨,如果被我知道,一定会禀报圣上,参他一本!”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进去吧!看看大理寺这边究竟如何揭开壁画仕女杀人案的真相,如果幕后真凶想要一手遮天的话,我也绝对会参他一本!”韩侂胄冷冷的看了眼史弥远,真的是连多余的客气话都不想与史弥远说。
宋慈看着韩侂胄与史弥远在那里针锋相对,虽然两人只是在言语上交锋,不过宋慈却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似乎不断的有刀剑飞过。
“大理寺的人何在?”史弥远也是眯起眼睛看了眼韩侂胄,接着沉声高喝了一句。
他明明看见宋慈等人就站在前面,却还是要这么大喊一声,就是为了立威。
韩胜男无奈的看了眼宋慈,接着站出来,对着史弥远行礼道:“大理寺,表奏议司司直,韩胜男在此,见过史相!”
她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今天这么重要的案子,结果大理寺那边几乎一个人都没有来,最后却让她一个小小的司直过来主持大局,原来就是担心现在这种状况出现。
“宋慈人呢?听说这个壁画仕女杀人案的手法,是他解开的?”史弥远微微一笑,视线从宋慈的身上扫过,却对韩胜男明知故问了一句。
宋慈站出来,微笑道:“太学学子宋慈,见过史相,见过韩太师!”
韩侂胄轻轻点头,笑着道:“宋慈,今天的案子,你尽管放手施为,不管幕后凶手是谁,都要一查到底,我会在你后面支持你的!”
“宋慈谢过韩太师,不过宋慈断案,向来以证据为先,而且,不管证据涉及何人,宋慈都不会做出徇私枉法的事情!”宋慈再度对韩侂胄抱拳行礼,虽然他是倾向于韩侂胄这边,不过终究还是要站在一个中立的角度来调查这起诡异绝伦的壁画仕女杀人案。
“没错,宋慈,断案就要秉公而行,我也支持你!”史弥远也淡淡的对宋慈说了一句。
这时候薛府的大门打开,只见薛惠之穿着官袍,从大门里走出来,然后对史弥远和韩侂胄行礼,恭恭敬敬的行礼,高声道:“薛惠之恭请史相,韩太师进府,今天史相与韩太师联袂而来,陋室蓬荜生辉,只希望能够尽快查明真相,还我薛府一个清净安宁!”
说到最后,薛惠之的视线,也从宋慈的身上扫过,一时间,似乎宋慈就成为了这场风暴的暴风眼。
史弥远和韩侂胄并肩走进薛府,紧接着就是他们的侍卫,最后才是宋慈和韩胜男还有张虎。
进入薛府之后,众人一路前行,去往当日发生惨案的东厢房,这时候薛环突然冒出来,对宋慈挥手,高声道:“宋兄,宋兄,你怎么也在这里?”
宋慈看着薛环浮夸的演技,忍不住以手抚面,薛环这个偶遇的桥段,真的演得太假了一点。
果然,立刻就有几个侍卫拔出兵刃,朝着薛环围了过去,似乎要将他当成刺客来看待。
“等等,史相,韩太师,这是下官的远房侄儿,并非奸细,而且他似乎和宋慈认识,不如我们听听宋慈怎么说,总之,下官可以担保,他绝非歹人!”薛惠之看见薛环之后,眉头微微皱起,似乎也没想到薛环这个时候居然会跳出来。
宋慈无奈的对史弥远和韩侂胄抱拳行礼,低声道:“禀史相,韩太师,薛环是宋慈同窗,今天在薛府偶遇,当日他也是见证人之一,不如也带他过去吧!这样可以尽量还原当日的惨案现场!”
“既然是当日惨案的见证者之一,那就一起进来吧!”韩侂胄看了眼宋慈,不等史弥远开口,就淡淡的说了一句,这点顺手而为的小忙,他帮帮宋慈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史弥远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与他争执。
史弥远没有说话,算是默许,那些侍卫放开了薛环,然后薛环一溜小跑,来到了宋慈的身边,笑着道:“宋兄,真有你的!”
宋慈无奈的看了眼薛环,对他低声叮嘱道:“记得我叮嘱过你的话!”
“放心,宋兄你的叮嘱,薛环绝对不会忘记的!”薛环嘿嘿一笑,然后装模作样的跟在宋慈和韩胜男的身后,随着众人走进了东厢房。
宋慈走进东厢房之后,就看见厢房的屋檐下,已经摆好了几张椅子,显然是为了方便史弥远和韩侂胄,还有薛惠之坐下来休息,他们身份清贵,怎么可能一直全程都站着?
对于这点,宋慈没有在意,然后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照壁,果然发现上次明显湿润,而且色彩艳丽的那个仕女图画,现在再看的话,就感觉颜色甚至比旁边的几个仕女还要稍微暗淡一些,当然,这一点,不仔细看,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宋慈,现在东厢房我就交给你了,你来还原当日发生的案情,记住要谨言慎行,否则小心酿出大祸!”薛惠之先是请史弥远和韩侂胄坐下,然后轻轻的咳了两声,对宋慈沉声叮嘱了一番,紧接着自己才坐到了史弥远的旁边。
宋慈抱拳行礼,微笑道:“薛大学士的吩咐,宋慈定会时刻记在心中,不敢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