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汤祈岑、徐晓璐2019-10-14 11:159,485

  贺红衣匆匆赶回剧院,快步走进桑介桥的办公室。

  “老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批货不会运到地下保险库了,但我们还不知道新的入库地点。”

  桑介桥引导贺红衣,“洋行押送货物,谁是负责人?”

  “洋行大班。”

  “我们的内应是谁?”

  “大写。”

  “在其位,谋其政。”

  贺红衣猛然会意,“老师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把大班拉下马,让大写上位,成为押送货物的负责人?那样的话,我们不止能知道新的入库地点,甚至还能获得其他的帮助。”

  桑介桥点点头,“正是,只是这件事并不容易,而且时间不多了。”

  “老师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贺红衣立刻回到棚户区,将桑介桥的意思告诉了吴乾和万金隆。

  “把大班搞下来,让大写做大班……看不出来啊,桑老头,果然老奸巨猾。”吴乾嘴角一斜。

  贺红衣不悦,“你说话注意点,老师这是策略,是为了提点我们完成任务。”

  吴乾不耐烦,“是是是,他说的就是策略,要是我说的就是旁门左道。”

  “你——”贺红衣气急败坏,索性转过头去不理吴乾。

  “我什么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万金隆急忙打圆场,“你看你们两个,说两句又吵起来了,还是省省力气想想办法吧。”

  贺红衣缓和下来,“其实要让大写顶替大班,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废话,大写顶替大班,他说的容易,办法还不是要我们想!”吴乾白了贺红衣一眼。

  万金隆眼珠一转,“其实我倒有个办法。人为利而聚,也为利而散,马尔斯信任大班,是因为大班能替他把钱守住。”

  吴乾和贺红衣点点头。

  万金隆继续说道,“如果我们能让马尔斯觉得大班把他的钱守着守着就守进自己的口袋里了……”万金隆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吴乾顺着万金隆的思路继续想,“这个钱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太多了马尔斯不可能发现不了,太少了又不足以开除大班。”

  “捞回扣?”贺红衣露出重获信心的笑容。

  吴乾打了一个响指,“就这么办!不过别高兴得太早,大写你见过吧?人靠衣裳马靠鞍,就他那身打扮,怎么能追到小桃红?再加上现在又想让他当上大班,我们不得帮他改变改变造型?”

  万金隆点点头,“有道理。”

  翌日,吴乾将大写叫到家中。贺红衣、吴潇潇、大锤妈、花蝴蝶等一众女人将大写团团围住,上下打量一通,将他从头批判到尾。大写方才发现自己的模样气质确实堪忧,不仅不像职场精英,更不像能讨得小桃红欢心的样子。

  花蝴蝶给大写换上一身正经中透着随性的洋气装扮,又剪了一个利落潇洒的发型,众人纷纷点头认可。

  大写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非常兴奋,“我从来没穿过这种衣服,还有这个发型,确实精神多了!就是不知道小桃红喜不喜欢……”大写忽然露出怯懦的神态。

  贺红衣盯着大写,“听着,衣服头发这些外在的东西,外人可以帮你,不过,里面的东西别人可就帮不上了。”

  “里面的东西?”

  “自信。那是从心里透到眼里的东西,是一个人最精神的一件‘衣裳’。你得先自己相信你比以前更好了,别人才能相信,小桃红才能相信,你说是不是?”

  大写略作思考,自信地点了一下头,精气神十足。

  贺青舟终日忙着跑各家戏院,却没有一家愿意收他,他只得彷徨地游荡在大街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闲着一天,红衣的压力就多一点……”贺青舟眼眶微红,猛然回神,发现竟然又走到了红府戏院的大门外,“我赚钱的能力仅限于此,不唱是不行的。无论如何,再试一试。”他思量再三,终究走了进去。

  戏院中,新晋名角儿丰园正在吊嗓子。贺青舟悄然走进来,环顾周围的一切。

  丰园瞥见贺青舟,却故意装作没看到,捂住鼻子自言自语道,“奇怪,哪来的这么大一股子晦气呀?”丰园好似忽然看到了贺青舟一般,立刻迎了上去,“哟,这不是贺老板吗!我当是谁呢!”

  贺青舟客气地点点头。

  “贺老板可是大忙人,怎么有空来这里?”

  “我……”贺青舟酝酿片刻,终于继续说道,“我想回来唱戏。”

  丰园顿时大笑起来,“贺老板说笑吧?你应该知道此一时彼一时,更何况,我怎么记得,之前老板可是把您给拒之门外了呢。还是说,你这次过来是专门来求我的?”

  贺青舟极力克制,“我求你。”

  “呦,最近观众的掌声震得我耳朵不太好使,听不太清。”

  “我求你,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唱什么都行,我求你,丰园。”

  “唱什么都行,唱花脸?唱老生?唱不了吧。那怎么办呢,我想想……”丰园佯装认真思考,忽然夸张地开口,“哦!我想到了!贺老板可以给我做配。”

  贺青舟咬紧牙关,迟迟不能开口。

  丰园变本加厉,“如果贺老板愿意,我倒是可以向老板提议我想要个配……老板要是还嫌弃你,我可以劝劝老板,一个小小的配,再晦气,我这个如日中天的角儿也能把晦气给他压下去。”

  贺青舟万分隐忍,终究开口,“好!”

  怡和洋行中,大写拿出一黑一红两个账本,吴乾完全看不懂。

  大写解释道,“你当然看不懂,这本红的是呆账,黑的是坏账,单独看哪一本都看不出猫腻,两本拼在一起比对才能对出问题。这两本是我连夜赶出来的假账本,只能糊弄个样子,只要对一笔数字,就会露馅。”大写看了看挂钟,“十分钟后,我会跟大班去保险库清理一批文件库存,来回预计十五分钟,你们只有这十五分钟时间。大班办公桌下面有一个保险柜,那两本真账就在保险柜里,一定要偷出来。账本到手以后,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几笔最大的账目记下来。”

  十分钟后,大班和大写一起进入电梯去往保险库。吴乾则带着万金隆悄然潜入大班的办公室,万金隆眨眼之间便打开了保险柜的锁。

  巡捕房中,余德义将卫乘风叫到办公室,旁敲侧击地问他近来公共租界的情况。卫乘风不明就里,只是耿直汇报。气得余德义索性把话挑明了,直言要卫乘风上交油水钱。

  余德义拍拍卫乘风的肩膀,“人啊,凭着一身傲骨是活不下去的,这一点你还要多向李鹿学学。从前我教他明辨是非的时候,他可给我交了不少学费啊。”

  “我,长官,我确实不是一个多么机灵的人,但我一直以为您提拔我,是因为我守规矩,肯吃苦……”

  “这并不矛盾,看来你是曲解了我的一番好意。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想想以后该怎么做,出去吧。”

  卫乘风欠身离开。

  余德义的眼神瞬间变冷,“蠢材!”

  卫乘风怅然若失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愣愣地发着呆。恰时,李鹿押着花蝴蝶走进了巡捕房。

  卫乘风一下子站了起来,“花姐?”

  “乘风!你给老娘松开!”花蝴蝶挣开李鹿,跑到卫乘风面前,亮出自己手上的手铐,“乘风,你可要给花姐做主,我好好的走在马路上,迎面来了一辆车,差点把我撞了,结果我反倒成了被拘起来的,什么狗屁道理。”

  “李鹿,到底怎么回事?”卫乘风问道。

  “你这个老熟人蹭花了巡长朋友的车,还撒泼打滚拒不赔偿,影响极其恶劣。我奉巡长之命,把她押回来圈个几天,让她长长记性。”李鹿晃动着手铐的钥匙。

  “放你娘的屁!”花蝴蝶喷了李鹿一脸唾沫。

  李鹿抹了一把脸,怒视卫乘风,“卫乘风,你想帮自己人,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也要理解我,我也是按长官的意思办事,你执意放人,不是明摆着拂了长官的脸面吗——”

  此时,余德义走出来,瞥了一眼花蝴蝶,“李鹿,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赶紧把人给我带下去关好。”

  “明白!”李鹿押着花蝴蝶欲走。

  花蝴蝶惊慌地看着卫乘风,“乘风,我没错,凭什么关我……”

  卫乘风不忍,走到余德义前面,“巡长,仅凭别人的一面之词,恐怕难以考证孰是孰非,最好能把两位当事人都请过来调查清楚!”

  余德义冷哼一下,“别人?你的意思是,坐在车上的陈参谋含血喷人,平白无故冤枉一个清白的市井小民?陈参谋日理万机,你还要请他来巡捕房?”余德义拍拍卫乘风的肩膀,“看来我刚才那一番话,你是全然没放在心上。”

  “巡长……”卫乘风急得面目纠结。

  余德义凑到卫乘风耳畔道,“别说是她,就连我都不敢在陈参谋的车前破口大骂半个时辰不让路。如果有一天你坐在我的位置上,你会怎么做?”

  卫乘风愣在原地,只得看着花蝴蝶被带走。

  怡和洋行中,吴乾找准机会将偷出的两本账本交给大写,“怎么样,你看看是这个吗?”

  大写兴奋地点点头。

  “现在要把这两个真的放回去吗,万金隆还在等着呢。”吴乾催促道。

  “走,大班应该还在谈生意,趁现在赶紧去。”

  吴乾忽然笑起来,“你们这个大班,真是个一本正经的老不正经,你猜他保险柜里除了账本还有什么吗?”

  “什么?”

  “《金瓶梅》!还是图文典藏版!”吴乾露出一脸坏笑。

  大写率先进入大班办公室探路,却发现大班已经回来了,并且正在查账。

  门外,吴乾神色一紧,从怀里掏出真账本,“糟了,大班在查账!要露馅了,怎么办?”

  “没办法了,你跟我进去,就说拦不住我,趁机把账本掉包。”万金隆立刻大步走向大班的办公室。

  “怎么回事,何人擅闯?”大班抬头皱眉。

  吴乾硬着头皮解释,“这位爷非说要找经理,拦也拦不住……”

  万金隆走到大班的办公桌前,两本假账正摊在大班面前,刚翻开第一页。

  “不过五年,大班真是贵人多忘事。”万金隆瞪着大班。

  大班恍然忆起,“原来是万家二公子,久别重逢,您还是和从前一样气派。”

  “不敢当,我如今不过是从阶下囚变成了流浪汉,什么二公子,您抬举我了。”

  大班冷笑一声,“既然知道是抬举,那又何必再做自取其辱的事。想当年万家机造厂在上海也是叫得上名号的,我尊您一声二公子,盼着您识识大体。今日二公子不请自来,我们怡和洋行怕是要破个例,表演一次扫地出门。”

  万金隆按住假账本,“我倒是不知,送上门的大生意,怡和洋行竟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哦?大生意,您也说您现今不过是流浪汉,那我倒是想听听,您的大生意是什么?”大班欲抽回被万金隆压住的账本。

  万金隆猛然发力,将大班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继而掐住大班的脖子。

  吴乾顺势蹲下,趁着大班怔愣之际,在一片混乱中找到两本假账。

  “取你项上人头的大生意!别人买你的命,你说这个生意我做不做!”万金隆怒发冲冠地瞪着大班。

  大班急忙呼喝,“来人!来人!你,你能活着就是命大,谁,谁会花钱找你要我的命?”

  大写冲上去阻拦,被万金隆一把推倒在地上,眼镜飞到远处,大写一边摸索眼镜一边弱弱呼喊,“来人啊……”

  “阎王要你的命,我不收钱。”万金隆继续拖延时间。

  大写捡起眼镜带上,洋行护卫闯了进来,一拥而上制住万金隆。一片混乱中,吴乾将地下的假账本收入怀中,又将真账本扔出,装作捡起来放到桌上。

  大班急促喘息,整理衣襟,“你们都是废物吗,什么疯狗都放进来,给我把他撵出去!滚!”

  万金隆仰天大笑,被众人压制着带离。吴乾握紧双拳,却不便发作。

  怡和洋行外面,砍刀帮众人正在暗中盯着。忽然,乔娜看到一个人被保安扔了出来,定睛一看竟然是万金隆。万金隆也看到了乔娜,但却赶紧转移视线,匆匆离开。乔娜伫立半晌,忽然向万金隆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乔娜追到人群中,却不见万金隆的影子,只得大喊道,“我知道你在这里!你给我出来!”

  阿平追了上来,“帮主,你没事吧?”

  乔娜平复情绪,“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万红楼。”乔娜带着阿平离开。

  角落里,万金隆探出脑袋,看着乔娜的背影,不禁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

  那时候,乔娜和万金隆并肩走在街上闲逛,乔娜调侃道,“万红楼?你说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取这样的名字呢?”

  万金隆正色道,“有什么好笑的,因为我喜欢看红楼梦。”

  “可名字是父母起的,难道你父母在你出生的时候就猜中你长大以后喜欢《红楼梦》了?”

  不待万金隆回答,一个砍刀帮小弟忽然跑到乔娜身边汇报,“娜姐!有几个狗东西在咱们地盘上的酒楼里吃霸王餐,要不要去教训教训!”

  乔娜收起笑容,淡定道,“吃饱了不给钱?去把他们的舌头拔了。”

  “是。”小弟立即跑开。

  万金隆回头看,原来二人的身后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几个穿黑衣的砍刀帮小弟,万金隆不禁胆寒。

  乔娜恢复了逛街的兴致,“走吧,去前面那个泥人摊子看看。”

  万金隆一脸严肃,“乔娜,大多数时候,我都觉得你和其他女孩一样,可你毕竟是个帮派老大,我不求你改变,但是,能不能至少不要在我们一起出门的时候让这么多人跟着?”

  乔娜却显得并不在意,“他们跟着我们怎么了?你害羞?”

  “不是害羞,就是……”

  乔娜盯着万金隆,突然亲了他一下。身后的小弟们被乔娜吓到,自动止住了脚步,低头的低头,看天的看天。

  万金隆脸红地看着乔娜,不知说什么才好。

  乔娜却不以为意地笑笑,“你看,他们就算跟着也不敢乱看,你就当他们不存在,现在还是我们单独相处的时间。”乔娜拉着万金隆就往前方的泥人摊子走去,“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一看是乔娜,立即恭敬道,“娜姐来了!这个不要钱,您喜欢就是我的福气!”

  “那可不行,钱一定要给。”乔娜边说边挑选,问万金隆道,“这两个哪个好看?”

  万金隆本欲敷衍,看向乔娜亮晶晶的眼睛后,不由得仔细挑了挑,“这个好,这个像你。”

  老板立即殷勤赔笑,当即拿起泥人递给她,“这位公子好眼光!娜姐,这个我送给您,您千万别客气!”

  乔娜接过泥人,爱意满满地看向万金隆,“我哪有它那么难看。”乔娜拿起旁边另一个丑巴巴的泥人,“我还觉得这个像你呢!”

  老板急忙将一对儿泥人打包,“娜姐,泥人就是成双成对才好,俩我都送了,您拿好!”

  乔娜接过泥人,将两个泥人凑在一起,开心的不得了。乔娜对万金隆的喜欢,从来不避讳外人,她甚至还提出让万金隆做砍刀帮的男老板,而万金隆却退却了,并且自此消失得踪影全无。

  万金隆消失后,乔娜派人寻遍了上海,却没有一点关于“万红楼”的痕迹。乔娜方才发现她可能是被骗了,她深爱的人竟然连真实姓名都没有告诉她。从那时起,乔娜就将对这个人的恨深深埋在了心底。

  乔娜如今再次见到万金隆,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一回到砍刀帮就将阿平找了过来。

  “刚刚从洋行走出来的那个人,你见到他的样子了么?”乔娜严肃地看着阿平。

  阿平回忆了一番,点点头,“出来的时候,打了个照面。”

  “找师傅去画像,分给手下的兄弟们,就是翻遍了整个上海滩也要给我把他揪出来!”

  “是!”阿平领命离开。

  深夜,钱白铁收到两张纸条,其中一张写着“急!行动不顺,保险库位置转移。另!砍刀帮怎么掺和来了?”

  钱白铁将两张小纸条点燃,“知道怎么做了吧?”

  陆横沉着地点点头,支支吾吾开口道,“先生,还有一事……贺老板他……回红府唱戏了。”

  “回红府了?”钱白铁眉头紧蹙。

  棚户区天台上,贺红衣、吴乾、吴法天和万金隆正在喝酒。

  吴法天向屋里看了看,“潇潇呢,我们商量计划可不能让她听见。”

  “刚才拉着阿狼不知道跑哪去了,反正肯定不在家。”吴乾说道。

  万金隆好奇不已,“我几次听你们提起潇潇,她是谁?为什么要避着她?”

  “嗨,我女儿,嘴上没个把门的,我们的计划不能让她知道。”吴法天喝起酒来。

  贺红衣点点头,“你们今天的行动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吴法天一笑,“你这话问的太侮辱人了,他们可都是专业的,有钱,告诉她,你是如何圆满完成任务的。”

  “过程中出了个大岔子。”吴乾说道。

  贺红衣紧张,“怎么了?”

  “怪我。”万金隆低下头。

  吴乾拍拍万金隆的肩膀,“你是为了掩护我才被大班发现的,是我没考虑周全,我的错我自己担着,你瞎逞什么能。”

  吴法天哭天抢地,“妈呀天塌了!万金隆竟然被大班发现啦——!”吴法天忽然一顿,“有病啊,被大班发现了又怎么样,有什么好紧张的?”

  贺红衣点点头,“只是这样的话倒还好,刚好这几天的任务暂时用不到他,”贺红衣看着万金隆,“你近期谨慎出行,先避避风头吧。”

  万金隆点了点头,“我就怕耽误到大家后面的计划。”

  贺红衣继续说道,“说到后面的计划,我们已经找到大班收受回扣的证据了,接下来该怎么让马尔斯发现?吴乾,你有思路吗?”

  “万事俱备,下一个任务我带着大写亲自干!”吴乾胸有成竹。

  此刻,吴潇潇正在向阿狼诉说着少女心事,向她请教如何才能让喜欢的人也喜欢上她。

  “唉,男男女女真是这个世上最复杂的事,但也可以是最简单的事。”阿狼露出一个自以为风情万种的神情,掏出一罐催情香,在鼻子前闻了一下,顿时面颊绯红,媚态横生,“这个给你,阿狼的秘密武器,抹了它,保管让你的心上人,对你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吴潇潇捧着小罐子,如获至宝,当即来到白事店,然而卫乘风却不在家,只有卫奶奶在熟睡。

  吴潇潇悄然跑到卫乘风的床上,拿出香瓶,在自己的脖子和耳后涂了许多,窃喜道,“乘风哥哥,今晚我一定要把你拿下!”

  巡捕房中只剩卫乘风一个人在挑灯加班,卫乘风正要离开之际,忽然听见楼梯转角处传来余德义和探长低声说话的声音。

  “照你这么一说,卫乘风还真是不上路。”探长感叹道。

  “可不是吗,他就像这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点拨了也没用。要不是李鹿那小子贪的太多,我怎么可能去调教一个傻子!”余德义叹了一口气。

  “他是不是还以为被伯乐发掘了,真把自己当千里马了?这年头怎么还有这么蠢的人。”

  “没办法,继续教育吧,我还惦记着他以后能老老实实上交全部油水呢!笨的像头猪一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窍!”

  卫乘风听着二人渐渐走远的脚步声,愤恨地攥紧了拳头,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被提拔的原因竟然是这样。

  回家的路上,卫乘风越想越气,索性在路边的铺子里买了最烈的酒,一股脑灌了下去。卫乘风踉踉跄跄走进棚户区,恰好被董大锤看见。

  “乘风!你怎么了!怎么喝那么多啊!”董大锤急忙扶住卫乘风。

  卫乘风借着酒劲疯狂吐露不快,“我就是大傻子!我就是个……哈哈哈哈,怎么会有我这么蠢的人!喝!喝!”

  “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你明天还要上班呢,你回家等着!我去给你煮个醒酒汤……”董大锤把卫乘风送到白事店门外,转身离开。

  卫乘风试图伸手拉住董大锤,却扑了个空,同时大呼大叫,“别走!你别走,陪我喝!我不是个傻子,你们别走啊……”

  白事店中,吴潇潇听到外面卫乘风的叫喊声,立刻望向窗外,恰好看到卫乘风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乘风哥哥!你怎么醉成这样!”吴潇潇立刻冲了出去,完全忘记穿外套。

  吴潇潇冲了到门外,跑到卫乘风身边,“你怎么喝了这么多呀?”

  “潇潇?你怎么在这儿?”卫乘风朦胧中认出面前的人是潇潇,试图保持清醒,却实在无力。

  “我要是不在你就要睡在大街上啦!”吴潇潇拉卫乘风起身,“乘风哥哥,起来,起来呀……”

  “你别管我!”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呢!”吴潇潇拉不动卫乘风,卫乘风又无力起身,吴潇潇只得推着他,“乘风哥哥,抱紧我,我们回家……”

  卫乘风靠在吴潇潇肩膀上,闻到她耳后的香味,喃喃自语,“好香……你好香……”

  吴潇潇面露窃喜,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卫乘风推进家门,搀到床边。吴潇潇欲把卫乘风放下来,却重心不稳,被卫乘风扑倒了。

  卫乘风用双手按住吴潇潇的双手,将她完全控制在身下,“潇潇……”

  吴潇潇被卫乘风压着,感受着他的鼻息,面红耳赤,“你别这样……”

  忽然,卫乘风因为实在太醉了,无力地松了手,睡了过去。

  吴潇潇盯着卫乘风泛红的睡颜,轻声询问,“乘风哥哥,你喜欢我吗?”

  卫乘风醉的不省人事,只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吴潇潇羞怯难当,“你是说……‘嗯’,是吗?我就知道……”吴潇潇的唇逼近卫乘风的唇,慢慢闭上眼睛,欲吻他。

  两片唇就差最后一丝就相触之际,董大锤忽然闯了进来,“乘风,醒酒药来了——”董大锤猛然看到卫乘风和吴潇潇在床上即将接吻的画面,顿时目瞪口呆。

  吴潇潇也吓得难以自持,二人同时发出惊声尖叫,“啊——!”

  “你……你们……”董大锤吓得目瞪口呆。

  “闭上你的眼!”吴潇潇大喊。

  董大锤急忙捂住眼往外退,“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只听得到卫乘风的微微鼾声。

  吴潇潇坐在床边撅着嘴生闷气,“没劲,真没劲,董大锤这个扫兴鬼!”看着熟睡的卫乘风,吴潇潇越想越委屈,眼眶红了一圈,“睡死你算了!”吴潇潇拿起衣服愤然离开。

  吴潇潇气鼓鼓地回到家,一屁股坐到吴法天面前。

  吴法天一愣,“哪个不长眼的小王八蛋又惹我们家姑奶奶不高兴了?讲出来,爹替你出气去!”

  吴潇潇指着吴法天,“你你你,就是你!”

  “我?我招你惹你了?”

  “你从小不把我当女孩子养,整天给我穿我哥剩下的衣服,从小带我上房揭瓦,不教点好的,你看看别人家的女孩怎么一个个都跟大家闺秀似的,就只有我从小到大都没人把我当过女孩子!我真的没救了!”吴潇潇哇地大哭起来。

  吴法天不明就里,只好抱住她,“爹就觉得你这样特别好,你长得随你爹,这就相当于说你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人见人爱。”

  吴潇潇猛地踩了吴法天一脚,“就因为长得像你才没人喜欢我,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爹我才会越来越像男人婆!”

  吴法天捂着脚,吃痛地跳来跳去,“我冤啊,姑奶奶,不过要是对你老爹撒气能让你舒服点,你……你就放手来吧!”

  吴潇潇瞪了吴法天一眼,气呼呼地坐到一边。

  吴法天立刻凑到她面前,“怎么不打了,是不是下不去手,舍不得打你爹?”

  吴潇潇别过脸去不理他,吴法天又凑到吴潇潇面前,挤出一个鬼脸,吴潇潇硬憋着没笑,谁知吴法天接二连三又做了几遍,吴潇潇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吴法天乐了,捏捏吴潇潇的脸,“这就对了嘛,你记不记得,你跟你哥小时候因为溜出去玩,我一个月没让你们出门,后来你俩赌气不理我,结果我一做这个鬼脸,你俩就笑了。”

  “你知道你这样有多丑吗,下次你对着镜子做一下,你也会被逗笑!”

  “这样吗?”吴法天又做了几遍鬼脸。

  吴潇潇被逗得忍俊不禁,忽然意识到什么,“哎?我哥最近怎么老不见人影,也不回来睡觉,他是死在外面了吗?”

  “你哥都成年了,男人嘛,总该有些自己的小秘密,小孩子家就不要管了。”

  “切,谁稀罕管他,不回来才好,清净!”

  翌日清晨,吴潇潇早早冲到大锤家的药铺,双手插腰,“董大锤,出来!”

  董大锤从中药柜后面一点点移出来,尴尬一笑。

  吴潇潇干咳了一声,“那个,你早上看见卫乘风了没?”

  “看,看见了。”

  “他有没有说什么?”

  “谢,谢谢我的醒酒汤。”

  “没了?”

  “没,没了。”

  吴潇潇不耐烦道,“你是不是昨天撞到鬼,被吓成磕巴了?”

  “我,我昨晚确实受了点惊吓。”

  “惊吓!姑奶奶如此曼妙如此纯洁如此完美的身体都快被你看光了,你还受到了惊吓?换了别人我早抠了他的眼挖了他的肾剪了他的舌头剁了他的手脚一把拽掉他的子孙根!我——气死我了!”

  董大锤目瞪口呆,一个字都不敢说。

  吴潇潇深吸一口气,“大锤,我问你,乘风哥哥有没有提起我?”

  “潇潇,其实乘风他喜……”董大锤叹了口气,“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他明明叫了我的名字!”吴潇潇一拍桌子,“我爹还在等我,大锤,昨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包括我哥!要是让我知道你告诉了别人,我就把你们家药柜里的药全都扔锅里煮了吃!”吴潇潇冲出药铺。

  “哎——药不能瞎吃——”董大锤一声长叹,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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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血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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