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汤祈岑、徐晓璐2019-10-14 11:159,776

  夕阳从仓库的窗户照进来,卫乘风与何萌仍旧被捆在传送带上,二人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但卫乘风的心中仍不绝望,他相信吴乾一定会找到他的。

  吴乾和贺红衣一路向码头狂奔而来,吴乾上气不接下气,实在跑不动了,终于倒在地上,四仰八叉地喘着粗气。

  “别停下啊,还管不管你兄弟了!”贺红衣也气喘吁吁,但仍旧试图拉吴乾起来。

  “管……当然管啊……可……可我真的跑不动了……”

  不停下来还好,这一停,贺红衣也没了力气,索性稍息片刻。

  “缓一缓……缓一缓跑得更快……”吴乾宽慰贺红衣,“我说你一姑娘,怎么就甘愿参加这么危险的比赛呢?”

  “那你呢?坑蒙拐骗来的钱不是更容易?”

  吴乾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那是靠脑子!凭的都是真本事!”

  贺红衣忍不住噗嗤一笑,“好,那凭真本事赚钱不好吗?干嘛来搏命?”

  吴乾略微沉思,忽然严肃起来,“像我这种混混的命,值钱吗?其实我一开始只是想给卫乘风的阿奶赚点药费,谁知我妹那个要债鬼,被赌场的黄先生抓了去,我想不参加也不行了,”吴乾握紧拳头,“我必须要赢这个比赛,拿奖金救我妹妹出来!”

  “看来我们都有不得不赢的原因。”贺红衣第一次认真审视吴乾的脸,夕阳下,他这张忽然认真起来的脸竟然有点让人心动,这一刻,她竟然猜不透自己的心跳是因为方才的奔跑,还是因为……他。

  “你的理由呢?说说。”吴乾倒是心无旁骛。

  贺红衣仍旧沉浸刚才的悸动之中,没有开口。

  吴乾见贺红衣不说话,满不在乎地说,“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没兴趣知道,不过如果最后是我们两个争冠军,怎么办?”

  贺红衣猛然理智下来,恢复了惯常的脸色,坚定道,“我是不会让你的!因为,我必须赢!”

  “切!小爷我还需要你一个姑娘让着?”吴乾瞥了贺红衣一眼,起身继续奔跑。

  码头仓库之中,卫乘风和何萌这两个榆木脑袋总算想出了一个招数——两个人互相用牙齿把对方的眼罩扯了下来。两人一看身处的环境,顿时更加绝望,这样一个空旷阴冷的地方,怎么会有人能找得到。

  “我们身子底下好像是条传送带,可能这是个工厂?”卫乘风看着他们身下的传送带。

  “他们把我们俩绑在工厂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吴乾他——”

  何萌不耐烦地打断卫乘风道,“你别再提你那兄弟了,我听着就烦。”

  卫乘风老实地闭了嘴,忽然发现身后有一根棱角分明的金属杆,于是开始往金属杆上磨绑着自己的绳子,边磨边说道,“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会保护你的,你保存好体力,等我把绳子解开你就逃。

  “我们素不相识,你救我图什么?”何萌略感诧异。

  “我是巡捕,救人是我的职责,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只要替我去看看我阿奶就好。”

  “乘风!”突然,仓库大门打开,吴乾和贺红衣冲了进来。

  “有钱!有钱!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卫乘风欣喜万分。

  “这群王八蛋真是把老子当猴耍,这犄角旮旯的地方都要藏人!你别乱动,我马上来救你。”

  然而,随着门被打开,卫乘风和何萌身下的传送带竟然缓缓启动了,而传送带的尽头,是一台巨大的粉碎机!

  “这,这机子会咬人啊!”何萌大惊失色。

  “有钱!快关掉!快让它停下来!”卫乘风也失声惊叫。

  “怎么回事,我没动到开关啊?”吴乾冲上前,慌张观察传送带。

  “别管机器了,先把他俩救下来再说!”贺红衣准备解救传送带上的二人。

  吴乾急忙提醒道,“别冲动,小心有炸弹!”

  贺红衣立刻收手,与吴乾分别检查何萌和卫乘风的全身上下。

  “应该没有炸弹,除非藏你裤子里!诶你裤子里有没有啊?”吴乾认真地盯着卫乘风的胯下。

  “有钱!我要死了!没时间开玩笑了!”一向木讷的卫乘风也发飙了。

  既然没有炸弹,贺红衣放心大胆地开始给何萌解绳索,却发现绳子被卷在机器里。贺红衣尝试抽出绳子,手却险些被卷入其中。

  “不行,这绳子解不开,还是要想办法关停机器!”贺红衣看着吴乾。

  吴乾发现传送带侧边有一个按钮,他略一犹豫按下了按钮,传送带的速度反而加快了,吴乾一阵惊慌,连按了好几下,机器的速度不降反升。

  “你别瞎按!”贺红衣急忙按住吴乾。

  “你到底是来救我们的还是来杀我们的!”何萌早已泣不成声。

  “还是解绳子比较快!”卫乘风大喊道。

  卫乘风和何萌离粉碎机越来越近,吴乾急得手忙脚乱,在卫乘风身上一通乱解,却毫不见效。千钧一发之际,贺红衣抱着一堆巨大的钢铁废料塞进粉碎机中,传送带被卡住,终于缓慢停了下来。

  卫乘风长舒一口气,何萌则放声大哭起来。吴乾和贺红衣露出欣喜的表情,正欲上前救人,局座却赶了过来。

  仓库大门被打开,传送带再次启动,粉碎机加大马力,将钢铁废料磨碎吞掉,吴乾和贺红衣惊慌万分。

  “局座!队长!救我!”何萌惊慌挣扎。

  局座完全不顾队员的生死,径直冲向卫乘风,欲抢他身上的令牌。贺红衣与局座近身缠斗,一时难分高下。

  “我拦着她,你快去拿令牌!”贺红衣对吴乾高喊道。

  吴乾应声奔向何萌,局座则甩开贺红衣,朝着卫乘风而去。吴乾刚拽住何萌,局座便出手阻拦,两人在传送带上对打。局座渐占优势,忽然瞥到侧边的按钮,抬手摁下,机器加速,将吴乾带倒。

  贺红衣再次捡了些钢铁废料想要塞进粉碎机,局座一脚踹向贺红衣,废料洒落一地。局座轻松摘下卫乘风的牌子,而后将他一把推向粉碎机的方向。

  “有钱救我——”卫乘风失声惊呼。

  局座欲拿着令牌离开,贺红衣一跃挡在她的身前道,“拿了令牌便不管他人死活,果然符合你的一贯风格!”

  何萌在传送带上苦苦挣扎,对局座喊道,“队长你别走啊!我快死了!”

  局座背对何萌,冷冷道,“我只要赢,他人生死与我何干?”

  贺红衣不忿,果断对局座出手,招招冲着局座手中的令牌而去。

  “先别打了!快来帮我!”吴乾想将卫乘风拽回来,又想停下机器,急得青筋暴起。

  贺红衣见状收手,匆匆奔向卫乘风。局座轻蔑一笑,不再恋战,拿着令牌高傲地走出了仓库。

  贺红衣和吴乾一起疯狂地向粉碎机中塞钢铁废料,传送带终于在即将碾碎卫乘风的脚之时停了下来。众人劫后余生,累得摊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已经赢了两局,接下来一局,我们绝不能再输了。”贺红衣眉头紧锁。

  吴乾本亦满脸忧虑,但听贺红衣这样一说,又将脖子一梗,嘴硬起来,“她赌的是心狠,我才瞧不上呢,最后一局,我一定打得她落花流水、满地找牙!”

  吴乾再次落了下风了,钱白铁看出何致鸿的惊慌,出言宽慰。然而,此时的何致鸿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只是苦了吴潇潇,何致鸿再次将气撒到了她的头上,命人用白布塞住了她的嘴。

  另一边,热曼则乐得合不拢嘴,仿佛已经赢得了胜利一般。

  “局座又下一局,你的人可真是厉害。”马尔斯酸溜溜地赞叹道。

  “这个结果不是很正常吗?他们不会真以为,那几个中国混混能赢吧?对了,你的人还活着吗?”

  马尔斯一笑,“我的人,上一轮就被淘汰了。”

  “那我就提前谢谢你的鸦片啦,还有新闸路和剧院的那两块地,都是我的了。”热曼得意地笑着,没有注意到马尔斯眼神中的异样。

  吴乾虽然暂时落后,却并不着急,带着贺红衣和卫乘风来到市集。

  “你为什么觉得是市集?”贺红衣皱眉询问吴乾。

  “你也挤来我也挤,此处几无立足地,好且看来歹且看,任谁都有下场时——”吴乾哼完小调,悠哉道,“人挤来挤去,可不就是市集?分头行动,先找找再说!”

  三人将集市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正心焦之际,一家新开的店铺突然一阵骚动,几个脏兮兮的小孩抱着糖果从店内冲出。

  店老板边追边骂道,“站住,这么小就偷东西,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吴乾扫了一眼,看到这家店的伙计正在贴对联,突然想起儿时随吴法天去红府戏院听戏时的画面——当时,戏院门口贴着一副对联,内容正是“你也挤来我也挤,此处几无立足地,好且看来歹且看,任谁都有下场时”。

  “我想起来了!”吴乾拉着二人向红府剧院一路狂奔,“这下好了,只要局座没去过那个戏院,就算打死她也想不到这句词的谜底!”

  同一时间,一墙之隔的商业街上,局座正盯着红府戏院的海报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海报中正是戏院大门的样子,对联上的内容看的清清楚楚——“你也挤来我也挤,此处几无立足地;好且看来歹且看,任谁都有下场时”。

  此时的红府戏院已经关门谢客,工作人员毕恭毕敬地招呼着黄先生。

  戏院二楼的东南角上,崔洋的双手被紧紧绑着,嘴里塞着炸弹,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这办法好,在旁的地方,听到他们大呼小叫我就脑袋疼。好好呢?”黄先生喝了一口茶,询问局座队中成员的去向。

  “对角待着呢,免得他们挣脱了绳索,搞些小动作。”工作人员恭敬回答道。

  黄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

  吴乾带着贺红衣和卫乘风冲入戏院,一路跑上二楼,看到嘴巴里塞着炸弹的崔洋,顿时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只有崔洋?局座他们队的那个好好呢?”吴乾立刻质问黄先生。

  “就是你们看到的情况,至于人,你们自己找。”黄先生又喝了一口茶。

  突然,一阵阴风吹进戏院。

  “局座来了。”黄先生顿时来了精神,放下茶碗,坐直了身体。

  风吹起局座的长袍,她走进戏院,冷傲地站在戏台上,观察着二楼的形势。

  二楼,吴乾看着贺红衣道,“先救崔洋,保证局座拿不到我们的令牌,我和乘风去找好好!”

  三人立即行动,贺红衣朝着崔洋步步逼近。随着炸弹倒计时的邻近,崔洋吓得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倒也正好不影响贺红衣拆弹。贺红衣成功拆下炸弹,得了崔洋的令牌。

  恰时,二楼的西北角,卫乘风发现了局座的队员好好,急忙喊来了吴乾和红衣。

  局座听到贺红衣已经拆了崔洋的炸弹,朝着好好所在的位置跑了过去。

  “我拆她的炸弹,你俩掩护!”贺红衣指挥道。

  吴乾和卫乘风对了一个眼神,一起冲向局座,三人在楼梯口近身肉搏。局座招招狠辣,全是奔着取吴乾性命而去。

  另一边,贺红衣欲拆好好嘴中的炸弹,好好惊恐地拼命摇头,濒临崩溃。贺红衣只得采取非常手段,将好好的下巴拽至脱臼。

  楼梯口,局座担心贺红衣即将拆弹成功,无心再纠缠,径直想往楼上冲。吴乾和卫乘风见状,一人拉住局座的一条大腿,死命抱住不放。

  “贺红衣!快,我们撑不了太久!”吴乾和卫乘风被局座打得浑身挂彩,却仍不放手。

  贺红衣加快动作,终于拆下了好好的拆弹,拿到令牌。

  “赢了!我们赢了!”吴乾和卫乘风松开局座的腿,二人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别高兴的太早,你们还没赢,”黄先生的声音幽幽响起,“比赛规定,队长抢了令牌才算赢。”

  吴乾一听,二话不说,连滚带爬冲向二楼的西北角。贺红衣掏出好好的令牌,正要交给吴乾,却瞬间被赶过来的局座一把抢走。

  局座满意地打量着手中的令牌,“我们相互拿了对方的牌子,这一局应该算作废吧。按照此前的比分,二比一,这轮比赛我赢了。”

  “黄先生,这不符合比赛规定!”卫乘风气愤地向黄先生大喊。

  黄先生胆怯地看了局座一眼,声音虚弱道,“这确实不合规定……但规定说了,只有交到我手上的,才能获胜。”

  局座狠狠地瞪着黄先生,眼中似乎飞出无数匕首。黄先生顿时转了话头,冠冕堂皇道,“既然你们都没法交出彼此的令牌,此局作废。”

  局座满意地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把令牌还回来!”贺红衣上前拦住局座。

  局座突然对贺红衣出手,吴乾和卫乘风立刻冲上去救助,三人拳脚相向,局座稍落下风。吴乾看准机会,往局座怀中摸去,想顺手摸走令牌。局座巧妙闪身,却迎上了贺红衣的手刀,局座再闪,一个不小心,撞上了身后的围栏。围栏承受不住冲击,当即断裂,局座眼看就要摔下二楼之际,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局座的手。

  局座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想不到抓住她的人,竟然是贺红衣。

  卫乘风看贺红衣吃力,也上去帮忙,俩人死死拽着局座。

  吴乾探出脑袋,对悬在半空的局座嬉皮笑脸道,“想活命就把我们的令牌扔上来!否则就撒手了啊!我数三个数!三——!二——!”

  局座从怀中掏出令牌,冷笑一声。吴乾欣喜地盯着令牌,停止了报数。然而,下一秒,局座竟突然将令牌用力抛到了楼下!啪嗒一声,令牌重重跌落在地,应声摔成碎片。

  “就算是我死,你们也别想赢。”局座毫不畏惧。

  吴乾双眼冒火,怒吼道,“给我放手!”

  不待贺红衣和卫乘风反应过来,局座竟然自己松开了手,直直坠了下去……

  然而,所有人都高估了这个高度,局座只不过是被摔得关节作响而已,下一秒,她就灰头土脸地爬了起来,表情仍然冷静肃杀。贺红衣、吴乾和卫乘风本也无心杀人,对此倒是并不失望,他们在意的是摔碎在楼下的令牌。三人不甘心地试图将令牌碎片重新拼起来,却是徒劳无功。

  “为什么要救我?”局座冷冷地盯着贺红衣。

  “对啊,为什么要救她?”不待贺红衣回答,吴乾抢先一步没好气地盯着她。

  吴乾只是发泄情绪,但贺红衣却认真解释了起来,“我无法做到见死不救,也许这个人十恶不赦,死了是罪有应得,但是……我有我的底线和原则。”

  局座发出一声冷笑。

  贺红衣看向局座,继续说道,“我知道,为了赢,底线、原则,甚至道德和律法,你统统不放在眼里,包括你自己这条命。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反而合了背后操纵比赛那些人的意。”

  局座猛地看向贺红衣,颇为惊讶。

  “没错,我知道,你也是受了别人的命令来参加比赛,所以你不惜任何代价都要赢,为此你心狠手辣,杀伐果决。可你知不知道,在他们眼里,我们就像是渺小的蝼蚁一样,你斗我,我斗你。斗到所有人全死掉,只有一人活着,他们才觉得有乐趣。以你的能力,说不定真的可以活到最后,但是你真的甘心这样拼死拼活,就为了给别人当一个解闷的工具吗?”

  局座依旧沉默。

  吴乾不屑道,“你和她说这些也没用,她要是有这个心思,就不会杀那么多人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搞这些比赛,要是我赢了,非会会那些人不可。”

  局座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被贺红衣敏感地捕捉到。

  贺红衣转而看着吴乾,语重心长道,“她只是看不清楚形势而已。可偌大的中国,清醒的人又有几个?就拿我们这些参赛者来说,能活到现在,个个都有些能力,若是团结起来,必能有一番成就。然而,现在还不是……”

  “你们说完了吗?”局座打断贺红衣,起身就要走。

  “等一下!”贺红衣叫住局座,“这次我们输了,愿赌服输,但是你接下来还有一轮比赛,赛制只会越来越疯狂。希望你……好自为之。”

  局座没说话,径直离开戏院。

  “她听不进去的,你别费唾沫了。”吴乾不耐烦道。

  “但我觉得,她的态度似乎有点不一样了……”卫乘风盯着局座离开的背影出神。

  突然,好好的呜咽声从二楼传来,众人方才想起楼上还有人,于是急忙冲了上去。

  戏院二楼,贺红衣手上猛一发力,将好好的下巴复了位。好好神魂未定,连一句感激都说不出来就转身离开了。

  吴乾看着站在一旁的黄先生,讥讽道,“你就那么怕那个局座吗?亏你还是个男人!”

  “输家的话向来酸的很,我从不放在心上。你还是想想怎么救你妹妹吧。”黄先生得意离开。

  吴乾、卫乘风和贺红衣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在街上,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了不知道有多远。

  良久,贺红衣忽然开口道,“我们就这么输了么。”贺红衣眼中的坚毅未减分毫。

  卫乘风满脸颓丧,点点头道,“是啊,输了。阿奶的药费怎么办呢,还有潇潇……”

  “阿奶的药费我们再想办法,至于潇潇……”吴乾方才在心中盘算了一千个主意,此刻却觉得没有一个是靠谱的。

  “不能就这么认了,我要去找黄先生好好理论理论。这个比赛,本来是为了选拔上海滩有胆识有谋略的人,为国家所用。现在却变得那么乌烟瘴气,从第一局开始,就处处不对劲。一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搞鬼!”贺红衣突然站在卫乘风和吴乾的面前,满心的不甘通通写在脸上。

  “好!我吴乾还没这么被人耍过,我和你一起去,找那个黄先生谈谈,看有没有别的条件能换回潇潇。”

  卫乘风看看贺红衣,又看看吴乾,点头道,“我听你们的。”

  局座虽然晋了级,但心中同样不轻松,耳畔一直回响着贺红衣的话——“你真的甘心这样拼死拼活,就为了给别人当一个解闷的工具吗?”

  局座空前烦闷焦躁,迟迟不愿回到赌场,于是拐到赌场旁的一条小巷子里,掏出了烟和火柴。火柴刚点燃,却被风吹灭了。局座顿时警觉,抬头一看,巷口处已经站了一个人。

  局座冷笑道,“哼,居然是你。”局座猛地抽出匕首,向着对方冲去。

  对方冷静地掏出一把枪,不由分说便扣动了扳机。枪声响起,局座应声倒地,瞪大了双眼,眉心汩汩流出鲜血……

  吴乾三人向赌场走去,意外听到旁边小巷的枪声,于是立刻跑过去,不想竟然看到了局座的尸体。三人大惊失色,立即四处寻找凶手,却没看见一个人影。

  赌场包厢中,何致鸿企盼着揭晓结果,然而却迟迟不见两队队长归来。

  “还没到时间呢,何先生再等等……”黄先生安抚着何致鸿。

  何致鸿粗暴打断道,“等什么等,别废话,赶紧说!”

  “既然何先生说了,那黄某就不好再隐瞒。虽然人没回来,但是最后一轮找人,双方都没有拿到彼此的令牌,因而作废。按照之前的比分来算,应该是局座赢了。”

  “不可能,我哥不可能会输!”吴潇潇惊恐地睁大眼睛。

  何先生脸色一沉,将手中的雪茄掐灭,“这就是你劝我下的好注。”

  “是在下无能。”黄先生欠身道。

  “好,好!”何致鸿指向吴潇潇,“剁了她的手,给她哥送去。”

  吴潇潇大惊失色,连忙求饶,“别,何先生,你再等等啊,这人还没回来呢,说不定事情有转机呢,我之前忘了讲,我哥最擅长的事就是逆风翻盘,剑走偏锋……”

  何致鸿不耐烦地挥挥手,副手孙海立即拿出刀,向吴潇潇的手砍去。

  “啊——”吴潇潇挣扎着闭上眼睛。

  突然,包厢门被打开了,“黄先生,出事了!”赌场看守匆匆跑进来,对黄先生耳语报告着什么。

  “怎么了?”何致鸿不耐烦地问道。

  “何先生,事情有变,我需要去处理一下。至于这个姑娘……”黄先生意味深长地看向吴潇潇,“恐怕何先生得再留一留了。”

  黄先生带人急匆匆赶到小巷,确认了局座的尸体。

  “是局座没错,把吴乾那队的人带到赌场来。”黄先生吩咐道。

  卫乘风、吴乾和贺红衣等人聚集在赌场大厅,黄先生却还没到,众人焦虑不已。

  “这个黄先生准备把我们晾到什么时候?”吴乾不耐烦地踱着步。

  “队长死了,那这个比赛……还要不要继续了?有钱……”卫乘风没有主意,照旧盯着吴乾。

  吴乾拖着下巴,喃喃自语着,“有问题,这个比赛有问题,我们三个不可能杀人,局座这时候死了,谁有时间下手?”

  “别……别拉我回去!我不玩了!各位大老爷,求求你们了!我不玩了!”崔洋被看守们拖了进来,“我真的怕了,你们就饶了我吧,我给你们磕头!”

  看守将崔洋放开,崔洋跪在地上频频磕头,却无人搭理他,他只得委屈地站起来,嘴里喃喃道,“这都是什么比赛啊,往我嘴里塞炸弹,我上有老下有小……”

  “那炸弹是能解除的。”贺红衣宽慰道。

  “那下次呢?万一下次弄几把枪来,我们怎么办?”崔洋心有余悸。

  “搜身!”黄先生带着几个看守走到众人面前。

  看守瞬间将几人围住,检查了他们的身体,一会儿便退了回来,冲着黄先生摇头。

  “你怀疑我们?”贺红衣瞪着黄先生。

  “例行检查,请多多理解。”

  赌场二楼,热曼、马尔斯、何致鸿和钱白铁正观察着大厅中的情况。

  何致鸿掩饰不住欣喜,开口道,“你看,我就说他们身上不可能有枪!局座被枪杀,跟他们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没枪,说不定是把枪处理掉了!”热曼脸色铁青。

  “老热,你怎么就认定人一定是吴乾杀的呢?按照局座平时的作风,外面的仇家应该不少吧?”何致鸿藏不住幸灾乐祸的表情。

  钱白铁点点头,慢悠悠开口道,“况且,比赛嘛,意外也是有的。”

  何致鸿连连点头,“没错!意外嘛!现在时局这么动荡,谁知道怎么回事!局座的死就是个意外,或者她出于内疚,自杀了也说不准!吴乾还活着,那他理所当然进入下一轮比赛呀。”

  “什么下一轮,局座就是赢了,她既然死了,比赛就应该到此为止!”热曼一腔不满。

  一直沉默的马尔斯忽然开了口,“老热,这就有点输不起了。你的人死了,我们的人还在啊!”

  “你们的人……等等,”热曼反应过来,气急败坏追问马尔斯,“你骗我——你还有人?你的人是谁?”

  马尔斯神秘一笑,没有搭话。

  “那么,比赛继续?”钱白铁看看马尔斯,又看看何致鸿。

  何致鸿急忙点头,“继续!”

  “当然继续!”马尔斯从容一笑。

  “哼,继续就继续,我倒要看看,局座都死了,你的人又能活到什么时候!”热曼故意扭脸不看马尔斯。

  楼下大厅,黄先生收到楼上大佬们的决定,开口宣布道,“我宣布,第二轮比赛因局座意外而死,你们队剩下四人自动晋级下一轮比赛。明早我会宣布下一轮游戏规则,你们就留在赌场内,不许离开。”

  崔洋抱着头浑身发抖,不愿继续比赛。其他人的脸上也毫无喜色,吴乾暗暗握住了拳头。

  众人刚刚散开,何致鸿就派人将吴乾接到了关押吴潇潇的房间,吴乾方才知道他如今要面对的人已经不是黄先生了。

  “这想必就是吴乾了,幸会幸会,鄙人何致鸿,直系军阀第二混成团团长。”

  吴乾虚虚地握上何致鸿的手,很快便松开了,“幸会。何先生,我妹妹一个混混,怎么会和先生您有交集?”

  何致鸿愣了一下,随即爽朗一笑,“小伙子够直接。刚巧,我何某也喜欢打开窗子说亮话。万术大赛,我和那些洋人下注,买了你赢,就从黄先生那里把你妹妹请过来做客。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想不用我说了吧?”

  “你想用潇潇威胁我为你赢得比赛?”

  “什么叫为我?难道你不想赢吗?你是为了你自己啊!当然,顺便也是为了我。至于威胁么,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何致鸿凑近吴乾,“毕竟,我只看中结果。我相信,你不会拒绝我的。”

  吴乾看着可怜巴巴的吴潇潇,咬紧牙关。

  当晚,众人来到餐厅用餐,却没有一个人有胃口。

  “我还是不敢相信,局座居然会死。”吴乾拿起筷子又放了下来。

  “这就是一个拿命来玩儿的比赛。”贺红衣眉头紧锁。

  “他们……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局座那么强都死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崔洋尤其气愤,“游戏就游戏,救人就救人,搞什么炸弹啊!摆明就是想看我们死!我真的不想不玩了!我们一起退赛吧!奖金哪有命重要!”

  吴乾看向卫乘风和贺红衣,卫乘风低下了头。

  崔洋继续说道,“你们想想,这些天的比赛,死了多少人,有巡捕管过吗?”

  “有有有,我们巡长说抓到割喉杀手局座有重赏!”

  吴乾冷冷地说道,“你可真是单纯,这就是你们巡长为了应付老百姓的法子!你看局座潇潇洒洒参加比赛,有人动她吗?还不是互相通过气了。”

  卫乘风思忖吴乾的话,着急结巴道,“可……这……不是……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阿奶的医药费……”

  吴乾也低落下来,“潇潇被赌场扣着,我只有赢了比赛,才能救她……”

  “有钱,对不起……都怪我非要参加……”卫乘风满脸愧疚。

  “好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退赛。否则不正是合了那些洋人的意吗?他们回头又会嘲笑我们懦弱无能。我们不能输!都走到这一步了,再坚持一下,我不信他们敢这么无法无天!”贺红衣仍旧一脸坚毅。

  “你们都这么想?”崔洋失望地看着众人。

  贺红衣点点头,“无论下一场比什么,只要我们团结,洋人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崔洋点点头,顺着红衣的话说道,“就剩我们四个人了,最好还是共进退,要弃赛就一起弃,万一有什么事我们也互相有个照应。”

  “唉,什么共进退,是想退退不了!没了吴潇潇,老不死的估计也活不了。别愣着了,吃饭吧,多吃一点,明天上路当个饱死鬼。”吴乾深知没有退路,索性大快朵颐起来。

  众人吃饱喝足,准备回房间休息。

  “明天的比赛一定要团结!活到最后!”吴乾给众人打气道。

  贺红衣和卫乘风认真地点点头,走在众人之后的崔洋不屑地笑了笑,却没有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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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血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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