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乘风垂头丧气回到棚户区，不知该如何向大家解释封店一事。许多邻居都在气头上，索性认为卫乘风根本不敢替他们向上司讨回公道，都对乘风失望万分。只有阿蛙和董大锤信任卫乘风，但卫乘风却觉得他们只是在安慰他。三个兄弟默然坐在一起，心中不禁都想到了吴乾和白毛，曾经五个臭小子坐在一起，天不怕地不怕，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能解决，可如今……
这日，贺青舟在后台化妆完毕，准备上台，却听得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完全不似往常一般人声鼎沸。贺青舟内心一阵狐疑，票明明早就卖光了，怎么会没有人呢？贺青舟定了定神，想起早年间到处搭草台唱大戏的时候，台下只有一个观众也照演。想到此处，贺青舟淡然一笑，上了台。
贺青舟站上舞台，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偌大的戏院空荡荡的，只有钱白铁一人坐在第一排的中央。
贺青舟从舞台上走下来，“季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钱白铁站起来，走到贺青舟身边，“所有的票我都买了，我今天包场支持贺班主。”
“啊？为……为什么？”
“昨天我来没有位置，我看那个人鼓掌都鼓不到点上，我觉得她不配听你的戏。古人讲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平日里那些人根本不懂戏，也不懂你，他们不看也罢。我就想一个人静静听贺班主唱戏，省得那些外行打扰。而且不只是今天，以后只要贺班主你唱一场，我就包一场。”
贺青舟脸色铁青，重新审视着钱白铁，“季先生，我当您是知己朋友，但您应该明白，我们这行吃的是张口饭，您要是每场都包场，我还有什么观众？我还唱什么戏？”
“你放心，我会邀请足够水准的朋友一起来捧贺老板的场。”
“我贺青舟唱戏不是没有过台下没人的时候，但是像您这样，只许自己看不让别人看，对不起，我不能演。您放心，您的票钱我会想办法全数还您。”
“不用，其实我今天还有一件事要拜托贺老板。”
“什么事？”
“我打算聘请贺班主当我的京戏私人教习，价钱你随便开，我给双倍。”
贺青舟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不行，坚决不行，这不是钱的问题，我唱戏是为了能让更多的人听到我知道我。我不能也不愿意为了一个人唱戏。况且这么大一个戏班子离了我不行，我不能走。”
“贺班主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勉强你，这件事我们以后可以再慢慢商议。今天的事情是季某唐突了，让贺班主觉得不舒服，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不过今天我人也来了，钱也花了，这一场戏，贺班主，总不能让我空手而归吧？”
贺青舟犹豫了一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多谢，贺班主。”
贺青舟对着台上的高九郎喊道，“演吧。”
此刻，芳澜正在红府戏院门口与戏院小厮周旋。小厮说什么也不放芳澜进去，芳澜急得撒起泼来，小厮没辙，只得答应进去通报一声。不远处，陆横正看着这一幕。
戏台上，贺青舟唱得正酣。小厮悄然走到钱白铁身边汇报，钱白铁一听是莫大帅的夫人要看戏，嘴角一弯，点头同意。
片刻，芳澜带着小红和周力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走进来，“那个包场的人呢，让我看看是谁呀！”
钱白铁站起身来，伸手示意旁边的空位。
“你这人挺有能耐，这么好的一出戏你要自己独享，那我们这些戏迷怎么办？”芳澜不依不饶。
钱白铁无奈一笑，不理会芳澜，继续陶醉看戏。
“最好的位置也给你坐了，贺班主的戏你能听懂么，别以为戴个眼镜就能装文化人。”芳澜白了钱白铁一眼。
钱白铁顿时来了兴致，“你懂？贺班主现在唱的是哪出戏？”
芳澜一时哽住，为缓解尴尬而猛然拍掌叫好，吓了台上的贺青舟一跳。钱白铁嗤笑着扫了芳澜一眼，心里想着，莫大帅的品味着实粗糙。
散场后，芳澜仍不罢休，再次追到后台。
“给你送样礼物，我就走。”芳澜知道了贺青舟的脾气，一进门就抢先说道。
“我不收礼物……”
芳澜不理会贺青舟，兀自将一个叠好的手帕放在桌上，“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芳澜。贺班主，明儿见。”话毕，芳澜果然立即转身离开。
贺青舟拿起手帕准备追芳澜，却摸到手帕中有东西，他打开手帕，见里面包着一个镯子。
恰时，高九郎和小梨花走进来，调侃贺青舟是万人迷。贺青舟却深知，梨园行需要人捧，但也最怕捧，人们只看见捧上天的，却没看见摔下地的，他只想让观众高高兴兴地听戏，并不在乎其他。
贺青舟正愁着，钱白铁又进来了，叮嘱他少与芳澜牵扯。贺青舟点头认可，将镯子小心收好，打算择日还给芳澜。
深夜，贺红衣来到棚户区，发现所有店铺都贴着封条，疑惑之际，看见卫乘风蜷缩在石阶上，不禁走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这些店怎么都被封了？”贺红衣问道。
卫乘风抬头见是贺红衣，连忙擦擦眼泪，“红……红衣，你怎么来了？”
“是谁让封的店，你跟我说，我找他们去。”
“别……是……巡捕房封的。”
贺红衣顿时明白卫乘风落寞的原因，叹了口气，坐在卫乘风身边，“我明白，你也是身不由己。”
“我可以不当这个巡捕。”卫乘风把头埋得低低的。
“你如果意气用事，对自己，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我知道这样说劝不动你，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当上巡捕，阿奶有多高兴。虽然我觉得阿奶有时候有点……神神叨叨的，可我能感觉到她对你有种安全感，也许这就是亲情吧。其实有时候，我特别羡慕你。”
卫乘风被贺红衣的话吸引，抬头看向贺红衣。
贺红衣继续说道，“准确的说是我羡慕你有阿奶这样的至亲。我从小无父无母，又跟哥哥失散多年，尝遍了人情冷暖，回了家依旧是冷清清的。”贺红衣叹了一口气，“本来想劝你，怎么我自己开始倒苦水了。”
“红衣，你说的我都懂，如果你不嫌弃，就把我和阿奶当亲人吧。虽然阿奶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她可能会记不住你……”
贺红衣忍不住笑了，“你还是那么不会说话。”
卫乘风尴尬地抓了抓头发。
贺红衣继续说道，“逗你玩呢，我只是想告诉你，能当上巡捕就不要轻言放弃，你赚得可是阿奶的救命钱。难道你不想让阿奶安享晚年吗？”
“想，做梦都想。”
“这就对了，你要为了阿奶振作起来。”
卫乘风点点头，可一看到被封的店铺又显得有些犹豫，“可大锤他们怎么办，店被封了，我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贺红衣想了想，“这事交给我，明天你就回巡捕房好好看戏。”
卫乘风盯着贺红衣胸有成竹的样子，既心动又羡慕，甚至还有点嫉妒，她和吴乾一样，总是能解决问题，而他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贺红衣从棚户区回到家已是深夜，吴乾马上殷切地迎了上去，对众人的关心溢于言表。贺红衣怕吴乾知道了真相会一时冲动闹出乱子，索性编了一套还算流利的谎话，主要就是强调众邻居对吴乾的挂念和赞美。吴乾听了果然受用，对贺红衣的话毫不怀疑。贺红衣看着吴乾傻兮兮的样子，忽然觉得好羡慕，如果她也能像吴乾一样简单就好了，同样是身处险境，他总是能轻易地获得满足与喜悦。
万国酒店里，莫新龙添了新的烦心事。往日里，芳澜最爱的就是逛街购物，可这几日过去了，竟然没添几样东西。莫新龙不禁狐疑起来，婉转地问了几句。
芳澜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随后立刻开始跺脚撒娇，索性提出新要求，“大帅，你能不能不要再让周力跟着人家了，逛街逛得一点都不舒心。我一个女人家家，难道你要我一套套衣服试给周力看吗，他哪儿能懂这个啊。而且我身后整天跟着个黑脸的大男人，每次一回头看到他，逛街的心情都没了。”
“有他陪着你，我才放心嘛，我的宝贝这么漂亮，总要为你的安全考虑啊。”
“哎唷不管，我不管不管，我想自己逛嘛！大帅——”芳澜钻进莫新龙的怀里撒娇。
莫新龙轻拍着芳澜哄着她，低头瞥见她的镯子不见了，“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行。”莫新龙转而对周力意味深长道，“夫人叫你不要跟，那你就别跟着了。”
周力会意，点了点头。
芳澜欣喜不已，拽着莫新龙的衣领，挑逗地看着他，“大帅你真好，我先去洗澡，你忙完就快点过来哦。”芳澜扭着屁股消失在莫新龙的视野中。
莫新龙低声对周力道，“我问你，芳澜这几天到底去哪了？”
“禀大帅，少奶奶每天下午都去红府戏院。”
“就光是听戏？”
周力迟疑片刻，小声道，“少奶奶好像迷上了那个叫贺青舟的戏子。”
“哼，我看也是。明天上午，你给我做两件事。第一，这娘们一出门你立刻通知我。第二件……”莫新龙冷笑一声，招手让周力附耳过来，耳语了一番，“能办好吗？”
“属下一定不让大帅失望。”
“行，下去吧，我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周力点头离开，莫新龙看着芳澜刚才离去的方向，双拳紧握，青筋暴露。
翌日，芳澜脚步轻快地走进戏院，周力远远跟在她身后，面色阴沉。戏院中，贺青舟正坐在观众座位上，看台上彩排。
“贺老板！昨天给你的礼物可还满意？”芳澜悄然出现在贺青舟身边。
贺青舟吓了一跳，顾不得打招呼，立刻掏出手帕，“我正想着找您，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嘘……我们进去说！”芳澜神秘一笑，不由分说拉着贺青舟便走向后台。
不远处，周力悄然离开。
芳澜拉着贺青舟进入后台，非要让他带上那镯子给她看看，贺青舟左右不从。芳澜转而使出新招，哄骗他只要戴上让她看一眼，她就同意收回镯子。贺青舟不得已戴上镯子，恰时，小厮突然冲了进来，慌慌张张地喊着出事了。
贺青舟跟戏班里的人匆忙从后台跑出去，见莫新龙带着周力闯入。莫新龙看见贺青舟手腕上带着芳澜的镯子，气的青筋暴露。而芳澜则愣在当场，吓得不敢看莫新龙。
“芳澜！你好大的胆子！”莫新龙一巴掌将芳澜打倒在地。
贺青舟下意识欲去拉芳澜，却被莫新龙一脚踢开，贺青舟费力地爬起看着莫新龙道，“你要干什么？为何到我班上来行凶？”
芳澜踉跄着爬起来，拉住莫新龙的手，哽咽着说道，“大帅请息怒，请息怒，这是误会。”
“大帅？”贺青舟疑惑自语。
莫新龙看了眼芳澜，猛地拉起贺青舟的手腕，冷笑道，“这是什么？人脏俱获，这也是误会？臭婆娘，你当我是瓜娃子？”莫新龙说罢，又扇了芳澜一个嘴巴。
“给我全都抓起来，埋了！”莫新龙指着贺青舟和戏班众人暴喝道。
周力应声冲上前，欲抓贺青舟。
贺青舟挣扎大叫道，“这位先生……大帅！光天化日，你究竟想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凭什么要抓我们？”
莫新龙冷冷一笑，猛然拔出枪，在贺青舟面前晃了晃说道，“这就是王法。小白脸，你敢做就要敢当。你要是不敢当的话，我帮你！”
贺青舟欲再争辩，莫新龙猛一挥枪，重重砸在贺青舟的头上，贺青舟登时意识模糊地垂下了头。
“带走！”莫新龙指着昏迷的贺青舟。
高九郎立刻冲向贺青舟，却被莫新龙一枪打穿眉心，戏班众人顿时吓得一动不动。
芳澜吓得全身颤抖，抱着莫新龙的大腿苦苦哀求。莫新龙却没空理会她，直直地盯着包玉镯的手帕，只见那手帕上写着“波澜泛舟行”五个字，他将这几个字解读为“芳澜要跟青舟私奔”。至此，莫新龙不肯再听芳澜的任何解释，命人将她带回去，至于戏院的其他人，全部带去郊外埋了。
戏院众人顿时哀嚎一片，芳澜流着泪向莫新龙求情，莫新龙见状更加气愤。周力会意，一挥手护卫们便蜂拥而上，将红府众人的嘴堵住，强行押走了。
莫新龙带着芳澜走出戏院，不远处，逃过浩劫的戏班后生小梨花偷偷看着这一切。
审讯室里，莫新龙对贺青舟严刑拷打，还让芳澜目不转睛地看着全过程。无论施以怎样的酷刑，贺青舟都不肯承认勾引了芳澜。莫新龙没了耐心，终于拿起一把剪刀，伸到贺青舟的面前……
贺青舟惊恐万分，死命地闭紧嘴巴，然而，这张玉面怎么敌得过武夫的粗手，莫新龙稍一发力就捏开了贺青舟的嘴，张开剪刀就要剪掉他的舌头。
“我……我承认！”贺青舟被捏着嘴，含糊地大喊着，满头的汗珠不住地滚落。
莫新龙停下动作，“你承认什么？我没听清。”
“我承认……我勾引了她。”贺青舟面如死灰。
莫新龙仰天大笑，转身拉起芳澜，“夫人，你看他承认了吧。大丈夫要敢作敢当，这样多好。周力，先送夫人回车里，我去见个人。”
芳澜被周力拉着，死命地挣扎着，“青舟！你受苦了青舟……”
莫新龙冷笑道，“夫人放心，他勇于承认我自会放他一马。只是，这勾引妇女的罪名自然是逃不掉的，监牢这地方很适合他这种小白脸。”
“监……监狱？”贺青舟不敢置信地看着莫新龙。
芳澜泪流满面，呜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夫人别哭，以后，我允许你每年在这一天去监狱看他一次，就算成是你们的纪念日，如何？当然，如果他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贺青舟绝望地闭上了眼。
莫新龙离开审讯室，去见了一个人，狱长江桥。
“大帅，您今日找我，可是有什么吩咐吗？”江桥谄笑道。
莫新龙递上两根金条，“我要借贵宝地一用。我手上有个叫贺青舟的，很是可恶，你一会就把他带走，我要让他好好享受一下你们的招待。”
“这是要……招待多久？”
“一辈子。”
“这……万一上头来检查，问我怎么多了个人……”
“你自己想办法！”
江桥看着金条，无奈一笑，算是答应了。
当晚，贺青舟就进了监狱。江桥的手下冯彪将贺青舟安排进惩戒室，便匆匆赶到狱长办公室复命。
“这个莫新龙，到底想干什么，给我弄了这么个麻烦事来。”江桥眉头微皱。
冯彪安慰道，“狱长，您也别烦，既然来了，就随便塞个号子里就完事了嘛。”
“说得容易，又要合理又要合法，我怎么写？说是搞破鞋进来的？”
“不过，这个人，我们以后该怎么招待的好？”
“我觉得大帅的意思，应该是让他受点罪，但又别弄死他。”江桥揣摩着。
“可我看刚刚大帅的眼神可够凶的，别是直接弄死他吧？”
“这些大人物说话从来都不说明白，非得让人猜，这死也不是，活也不是。这样吧，先关禁闭室里，他这么个细皮嫩肉的戏子要是关到牢房，不用咱们动手，他就得被其他犯人弄死。回头莫新龙要是来问为什么没死，大不了当场杀了他。”
冯彪想了想，赞许道，“真是万全之计，先留他的命，省得大帅要人咱们拿不出。就是上头来人查也不会查那里。”
江桥拉开抽屉，将金条放了进去。
吴乾消停了一阵子，正是整日闷在贺红衣家中想对策。这日，他终于出动了。
高级私人医院中，一个医生从洗手间走出来，走向病房，而这个“医生”，正是吴乾。吴乾故作正经走到病房前台，一个女护士正在埋头记录，没有注意到他。吴乾敲了敲桌面，女护士抬起头来。
“上个月有个叫吴乾的病人来就诊，把他的就诊卡找出来。”吴乾故意将声线压得深沉干练。
女护士打量着吴乾，面露犹疑，“您是哪个科室的……”
吴乾面现愠色，质问道，“我你都不认识了？外科陈大夫！亏我还记得你，你倒开始认生了。”
女护士皱眉思索，“不是……陈大夫，您别生气，我是真的不记得……”
“当年你刚来的时候做事毛手毛脚，那时候我帮过你不少，护士长训你我还劝过，你都忘了？我调离医院才几年，现在回来你倒不记得了！”
“陈大夫，消消气，我这整理病历本呢，都忙晕了。您要找哪个病人的就诊卡？我现在就给您找。”
吴乾故作消气，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工作辛苦，这事我也不计较了。把吴乾的找出来，上个月我给他看过病，现在他找回来，说我当时开的药有问题，我看看当时开了什么药。”
女护士频频点头，翻找着就诊卡，递给吴乾。吴乾看了一眼，家属签字上面写着“季先生”。吴乾冷哼一声，将就诊卡收进口袋里。
此刻，“季先生”钱白铁正在红府戏院，看着一片狼藉的景象，眉头紧锁。
陆横从后台跑出来，“钱先生，贺班主不在后台，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钱白铁怒而喝道，“是谁干的！查！”这一刻，钱白铁好似心头的肉被剐掉了一般，无论是谁动了贺青舟，他都要与之搏命。
钱白铁回到办公室等待消息，反复踱步，坐立不安。
“查到了！”陆横匆匆赶回来，“今天莫新龙带人去过戏院，砸场子的事就是他们干的，还杀了一个人。”
“谁？！”钱白铁一把抓住陆横。
“不是贺先生。”
钱白铁顿时松了一口气。
陆横继续汇报道，“他们把戏班的人开车带走了，其中就有贺先生。根据调查，车子最后进了监狱。”
“监狱？”钱白铁眯着眼睛思忖着，“这个莫新龙手段毒辣，没想到贺班主会得罪他。当初我发现那个莫夫人对贺班主不一般，就该及时解决，贺班主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
“钱先生，难道要去找莫新龙要人？”
“此事不宜莽撞，我现在要跟莫新龙拉近关系，要人肯定不行。但我们可以从监狱入手。”钱白铁有一万个把莫新龙砍了的心，却不得不采取迂回战术。
“把贺班主捞出来？”陆横问道。
“没错，但不能直接带他出来，万一让莫新龙发现我在背后操作这些，后患无穷。最好能找一个人把贺班主换出来，我要保证监狱里有一个叫贺青舟的人。”
“对了，钱先生，我们的人调查的时候还发现一个消息，今天医院有人偷了吴乾的就诊卡。”
钱白铁眼神一亮，“吴乾……这个人我怎么能忘了呢……”
“先生想找吴乾顶包？”
钱白铁点点头，“他是最适合的人选。”
“这个人很难对付，万一进了监狱容易引发事端。”
“这就看他的造化了，他不愿意给我做事，我就偏要他替我做事。我也想看看他还有多少能耐。”钱白铁神情舒展，笑着说道，“最好的状态就是让他为我做了事，都浑然不觉背后是我在掌控这一切。马上发动所有情报力量，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吴乾！”
“是！”陆横匆匆欠身离开。
吴乾尚未意识到新的危险正在逼近，正躺在贺红衣家的沙发上晃着脚丫，一脸得意说道，“今天装了一把医生，把那个小护士吓得瑟瑟发抖，你别说，还挺有成就感。”
“呸，你把人家真正的医生脱个精光绑在厕所里，还有脸说出来？”
“那是他倒霉，他要是憋着不去厕所，不就没这事了吗？”吴乾窃笑。
“看你这没正形的样，小护士为什么怕你？”
“我吓唬了她几句，她就乖乖听话了。她这么年轻，一看就没工作几年，哪个护士刚进医院不是手忙脚乱的，谁能记得几年前有人随手帮过自己。”
“你心真大，万一她记得呢？”
“那我就……”吴乾故意做出要非礼人的动作逗贺红衣。
贺红衣后退半步，“流氓！”
“我说什么了，我就流氓。”
“你不是要非礼人家小姑娘？”
“切，我才没那个兴趣。这次骗不成，我就下次再来换个小护士骗呗！”
“你还真有耐心。”
“说对了，这事我还真就有耐心了。”
“唉，说多了你也不爱听，但我还是要劝你，别再查了，那些大人物哪一个是你能扳倒的？你别把自己又搭进去。”
“知道我不爱听，你还说？这事你别管了。我生平最恨被人坑，这都算了还不如直接从楼上跳下去。”
“只许你坑别人，不许别人坑你，这都什么道理。”贺红衣无奈地摇摇头。
突然，一阵敲门声起。
“红衣，开门啊。”雨辰正在门外。
贺红衣一个激灵，和吴乾面面相觑，“坏了坏了！雨辰怎么回来了。”
“怎么办？”吴乾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