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广场上,许多犯人在闲聊放风。吴乾独自蹲在角落里,悄然在地面上用小石子画下简单的监狱地图。
“钱哥早啊!”杨然凑过来。
吴乾连忙把画的地图抹掉,假装笑笑,“早。”
杨然嘴角一斜,“钱哥,在做坏事哦!”
“没……没有啊。”
“少来啦,每个进来的犯人都会观察这里的布置,想着怎么跑出去。你刚才在记地图,对不对?我告诉你,就你这块地,都被无数人画过啦!”
吴乾面露尴尬,“是……是这样么……”
远处,监狱大门缓缓打开,两名狱警架着卫乘风走进来。卫乘风抬头看向整个监狱广场,突然不敢迈出这一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什么看!快走!”狱警猛推卫乘风。
卫乘风踉跄两步,向着监狱牢房走去。
广场角落,杨然盯着打开的大门笑了一下,“哟,来新人了。”
吴乾循着杨然的视线望去,竟然看到戴着镣铐的卫乘风,顿时震惊道,“卫……乘风?怎么回事?卫乘风!”吴乾撒腿就向卫乘风的方向冲了过去。
卫乘风只顾担忧,没有听到吴乾的喊声,被狱警带进了牢房大门。
吴乾跑到牢房门口,却被两名守门狱警拦住了,“让我进去!”吴乾说着就要硬冲进牢房。
“反了你了!”狱警抽出警棍暴打吴乾。
杨然连忙跑来劝解道,“别打别打!他新来的不懂规矩!是我没管教好!我的错我的错!”
“告诉他,这不是他家!让他老实点!”
“是是是!”杨然扶着吴乾起来,“钱哥!别闹了!走吧!”
吴乾这才冷静了一些,被杨然拉走了。
近来,贺红衣一直早出晚归,也没出现在剧院,所以甚少与雨辰见面。这日,雨辰有事找贺红衣谈,推门进入她的卧室,却发现她又不在家,而且房间里乱糟糟的,被子也没铺整齐。雨辰随手帮红衣理了理被子,看见被子下有一条沾着血的绷带!雨辰顿时神色紧张,后知后觉贺红衣这段时间一定有事瞒着她。
狱长办公室中,江桥眉头紧皱,看着面前的一份档案念道,“卫乘风,无业游民……杀人……昨日被捕于公共租界……”江桥站起身来,左右踱步,“这个租界巡捕房平时什么案子都破不了,我前脚放完火,后脚就送个人进来?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狱长!您找我。”冯彪走了进来。
“你来了。我问你,今天从租界巡捕房送来一个犯人?”
“是。”
“给他安排牢房了吗?”
“还没,他现在应该还在接受检查。”
“把他带去一号牢房。”
冯彪一愣,“您跟他有仇啊?”
“不该问的别问,你只管吩咐疯豹一声,替我看好他。”
“是!”冯彪转身出门。
监狱广场上,吴乾神情有些紧张。
杨然问道,“钱哥,你刚才干什么呢?看见谁了?”
“一个朋友。”
“那是好事啊,在牢里多个朋友总比多个仇人强吧?”
“不,他不可能进监狱的。”
杨然摇摇头,“现在这个世道,哪有人一定不会进监狱?只不过是那些该进的人没被发现而已。”
“所有人都进监狱,他也不会。”
“为什么啊?”
“因为我了解他,而且他是……”吴乾想说是巡捕,又连忙改口,“是好人。”
“谁都装成是好人啦!我什么没见过,都是骗鬼的!”
吴乾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暗自担心着卫乘风到底经历了什么。
夜里,贺红衣拿着一本红楼梦回到家。
“红衣,你这几天都干什么去了?”雨辰气鼓鼓地问道。
“我……我没干什么,出去见个朋友。”
“那这也是朋友的吗?”雨辰将带血的绷带拿出来。
贺红衣再也瞒不住了,只得把这些天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雨辰。
雨辰震惊万分,“那老师回来了怎么办?你还是天天去监狱吗?学会那边你怎么交代?”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还好吴乾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我和他一起想办法。雨辰,在我找到线索前,这件事你一定得替我保密!”
雨辰点点头。
“还有,吴乾提到过,把他弄进监狱的人姓季,那人手上戴了一个玉扳指,我觉得这是一条路。雨辰,你可不可以帮我通过玉扳指,查出这位季先生到底是谁?”
“这怎么查啊?”
“可以去古玩店之类的地方打听一下,有哪家卖出了特别的玉扳指给一位姓季的人。”
监狱中,冯彪带着卫乘风来到一号牢房,疯豹和杨然看着卫乘风。
“卫乘风,这就是你的牢房了,以后老实点,不要闹事知道吗?”冯彪叮嘱卫乘风。
卫乘风点点头。
冯彪又转头看着疯豹道,“疯豹,来新人了,给我好好照顾,明白吗?”冯彪将重音咬在“好好”二字上,显得异常凶狠。
疯豹冷笑道,“知道了。”
“那就好!”冯彪锁上门,转身离开,露出诡异的笑容。
卫乘风一脸茫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疯豹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卫乘风身前,“新鲜啊!好久没送来新玩意儿了,可以,可以!”
卫乘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好,我叫……”
疯豹一脚将卫乘风踹倒在地,“他妈的,小身子骨看着弱不经风的,还挺结实!”疯豹将脚重重踩在卫乘风的肚子上,“为什么进来的?说话!”
杨然躲得远远的,默默看着这一幕,一句话都不敢说。
卫乘风痛得龇牙咧嘴,半晌才缓过气来,“我……我杀了人……”
疯豹听了一愣,又往卫乘风肚子上踩了一脚,“嚯!还是个狠角色!老子最喜欢收拾狠角色!”
拳打脚踢的声音和卫乘风的惨叫声遥遥传入六号牢房。
“这……这是乘风的声音!”吴乾扒在栏杆上,努力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表情狰狞,“狱警狱警!有人打人啦!狱警!”
“别喊了,没用的。”躺在床上看书的万金隆遗憾地摇了摇头。
大壮凑过来,“那人是谁啊,你这么关心他?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打抱不平。”
“他……是我的一个好兄弟。”
“有多好?”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最好的兄弟。”
“唉,你这个兄弟也是惨,疯豹那边好久没给他安排过新人了,估计他都憋坏了。”万金隆道。
“这么打人都没人管吗!”吴乾焦躁不已。
大壮无奈地摇摇头,“一般送到疯豹那边,为的就是挨打,不想他被打根本不会送进去。你这兄弟肯定是属于特别难管教的类型。”
“不可能……不可能……林大哥……”吴乾看向林忠岩,发现林忠岩坐在床上默念佛经,丝毫不为所动,吴乾只好一拳打在栏杆上。
卫乘风的惨叫又远远传来。
酒楼包间中,余徳义正在给贾六添酒。
“老余啊,一看你这个谄媚样就知道没好事,说吧,好几年不找我,今天突然想起来请客,是不是要我做什么?”
“你看你这怎么话说的,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小时候就一块玩……”
“行了,要不是当初你把我从巡捕房踹走,我现在没准也是个巡长呢。”
“哎呀,多少年前的陈谷子烂芝麻,你提它干什么,那时候不是我年少轻狂嘛!”余徳义给贾六夹菜。
“少来这一套了,你要是没事我可走了啊。”贾六起身要走。
余徳义连忙叫住贾六,“别别别!有事!有事!”
“说吧,什么事?”
“我放了个人到监狱里去,想找你帮我在监狱里传个信。”
“不干。”
“你听我说完啊!”
“余徳义,我还有一年就告老还乡了,你别给我惹麻烦,这种事万一暴露了,我往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再说,就你们巡捕房那帮臭鱼烂虾我还不清楚,进来就等于送死的,这事就当我没听说过,不送。”贾六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余徳义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有些丧气,“唉,这可怎么办啊……”
翌日,仓库工作时间,吴乾四处寻找卫乘风,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卫乘风的身影,立刻冲了过去。
“有钱!你怎么在这里?”卫乘风惊声大呼。
吴乾立刻比出一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被打成这样,疯豹干的?我这就找他算账去!”
卫乘风也压低声音道,“别别别!我求你了,你什么都别做行吗?”
“为什么?是不是疯豹他们威胁你了?”
“我……我说不清楚。倒是你,你不是去苏州了么?怎么……”
吴乾叹了口气,“别提了,我把我爹和潇潇先送走了,本来想留下来查到底是谁杀了热曼让我背黑锅。没想到又被人摆了一道,给我扔进监狱里成了犯人,一锅变俩锅,我现在已经不是吴乾,改叫贺青舟了。”
“贺青舟?你知不知道,红衣她在拼命找贺青舟!”
“我当然知道了。她……”
“哎哟!你们认识啊!”杨然远远走过来,跟在疯豹的身后。
卫乘风一看,猛然推开吴乾,怒吼吴乾,“让开!别挡路!”
吴乾顿时愣住,不可思议地看向卫乘风,“你干嘛?”
“姓卫的,你认识他?”疯豹瞟着吴乾。
卫乘风使劲摇头,“不认识!不认识!是他……突然挡在我面前不让我干活!”
“你在说什么?”吴乾不解。
疯豹笑了笑,卫乘风连忙走到疯豹身后。
“贺青舟,刚从鬼门关出来就这么嚣张的,还真是少见啊!”疯豹轻蔑一笑。
“你捅我那刀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也是挺少见的,你就不怕我也捅你一刀?”吴乾毫不畏惧。
“好啊,来杀我啊,我就怕你不敢啊!”疯豹挑衅道。
吴乾欲向前冲,卫乘风突然喊道,“你要干什么!你再过来我叫狱警了!”
吴乾愣住,“你说什么?”
“你……你还不快滚!我真的叫狱警了!”
吴乾看着卫乘风带着祈求的眼神,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一名狱警远远走过了,“都散了!干活去!”
众人方一散开,疯豹一把就抓住卫乘风的领子,低声吼道,“姓卫的,老实说,你们是不是认识?”
“豹哥,我真的不认识!我要说谎,天打五雷轰碎了我!”
“那就好,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不用老天爷,我就先撕碎了你。”疯豹转身离开。
杨然也跟着离开,卫乘风吓得靠着墙坐在地上。
不远处,正在干活的林忠岩颇有深意看了卫乘风一眼。
监狱厨房中,贺红衣出神地看着墙壁上的监狱一楼室内平面图。
“发什么呆呢?”厨师长走来。
贺红衣马上回头装出笑脸,“我在看一楼的地图,监狱那么大,好几次我都差点走到别的地方去了。”贺红衣指着墙上的地图问,“这个图画的还挺细。”
“那当然了,我们监狱当年可是找洋人设计建造的。”
“可这不是总图吧?牢房和广场的怎么没有呢?”
厨师长顿时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是怕给狱长送饭的时候迷路,监狱人多,我总得小心点好。”
“总图,那得狱长办公室才有,你别担心,多跟着我走两次就不会迷路了。”
总图在狱长办公室,贺红衣默默记住了这件事。
董大锤、阿蛙和大锤妈把卫奶奶接出院,送回白事店。卫奶奶一看乘风不在家,说什么也不进屋,好不容易才被大家劝了进去。三人把卫奶奶哄睡之后,不禁唉声叹气起来。
“我觉得阿奶怎么突然……就老了,从前她身子那么好,我们都是她带大的……”阿蛙哽咽道,“乘风也真是的,阿奶住院那么久,他却出门做什么任务。”
“乘风也是为了挣钱,这次住院,他给我的钱也用的差不多了。”董大锤说道。
“只怪我们都没钱,帮不上什么别的。大锤,既然乘风把阿奶托付给了你,你就好好看着,家里的药你随便拿。我们一起照顾好阿奶,让她健健康康等乘风回来。”大锤妈叮嘱道。
董大锤和阿蛙点点头。
夜里,一号牢房中又传出卫乘风被打的惨叫声,吴乾听在耳里,愤恨不已。
“林大哥!你能不能帮我救救他!在这样下去,他会被打死的!”吴乾走到林忠岩面前。
“放心,打不死的。”
“怎么打不死!打死了你替他抵命啊!”
林忠岩这才抬起头来,盯着吴乾的眼睛,“你再说一遍?”
“吴乾,算了算了,林大哥肯定有自己的安排。”大壮拽了拽吴乾。
吴乾沉默片刻道,“是不是我还不是你的人,所以你不肯出手?你说三个任务现在还算数吧?我已经做了一个,剩下的你一起给我,我明天就去全做了!你就会救他了对不对?”
“你是在命令我么?”
“我……我只是想救我兄弟。”
“任务会给你的,不过不是现在。至于那个朋友,你要是想让他活得长的话,也最好给我收敛一点。”
“我怎么对兄弟我自己知道。”吴乾不肯让步。
万金隆和大壮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翌日,贺红衣再次找到董大锤,求他做一道拿手菜给她。
“你要吃哪一类的?本帮菜,淮扬菜,鲁菜,川菜,粤菜……”董大锤一提吃的,就滔滔不绝起来。
贺红衣赶紧打断道,“我要一个简单,却不是所有人都能经常吃到的菜,也不要太高级,不然以后天天找我,也会很麻烦。”
董大锤一脸疑惑。
贺红衣继续说道,“最好是当季的,以后再想做也做不了的,这些要求不难吧?”
“这可真是一点也不难,”董大锤喃喃自语道,“马上就要到冬天了,什么东西现在有,马上就没有了呢……”董大锤一拍大腿道,“我想到了!”
一号牢房中,疯豹已经昏睡过去,鼻青脸肿的卫乘风还醒着。
杨然侧过身来,看着卫乘风,“风哥,还没睡啊?”
“风哥……你叫我?”
“那还能有谁?”
“不敢当,不敢当。”
“那有什么,你看起来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当你弟弟我也不亏对不对?”
“杨大哥就别拿我别开玩笑了。”
“叫我小杨就行。哎,我问你啊,你真的是杀了人进来的啊?”
“我……是啊。”
“不像。”
卫乘风顿时有些警惕,“怎么不像?”
“杀过人的人,看着就不一样,尤其是眼神,看你的眼神……不像是杀过人的。”
“我……我真的是杀了人进来的。”
“你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你和钱哥怎么回事跟我没关系,我也不会说出去,我嘴很严的。”
卫乘风点了点头,“杨大哥……你在牢里呆了多久了?”
“小杨,小杨,”杨然怯怯道,“算下来怎么也有五六年了。”
卫乘风看了一眼疯豹,确认他还在睡觉,继续问道,“那你听没听说过一个叫张仲林的?”
“张仲林?没听说过,你认识他啊?”
“没,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要不我帮你打听打听?我在这里消息很灵通的。”
“不用不用,谢谢!我要睡了。”
“好好好,快睡吧。明天还得干活呢!”
卫乘风侧过身去,闭上眼睛,却迟迟不能入睡。
旁边,一直在睡觉的疯豹却突然睁开了眼睛,轻轻吹起口哨,卫乘风吓了一跳。
狱警听到口哨,走了过来,疯豹给了狱警一个眼神。狱警犹豫了一下,装作命令道,“疯豹!跟我出来一下。”
“好。”疯豹笑着起身。
卫乘风不明所以地看着疯豹。
“卫乘风,你也出来。”狱警又说道。
“我?”
“对!出来!”
卫乘风只得起身跟着走出牢房。
“你们干嘛去?”杨然好奇询问。
疯豹狠狠瞪了杨然一眼,杨然立刻看向无人处,哼起小调表示跟自己没有关系。
贺红衣提着董大锤做的菜肴来到狱长办公室。
“狱长,我给您送宵夜来了,”贺红衣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瞥到墙上挂着的监狱总图,“这是专门给您做的蟹黄羹。”贺红衣将篮子放在办公桌上,拿出里面的蟹黄羹。
“不错,不错,有心了!”江桥正欲端起蟹黄羹,眼珠一转,“哎呀,这蟹黄羹有讲究啊,蟹黄性凉,搭配姜丝做成热羹,红衣你很懂嘛!”
贺红衣听得一头雾水,只好假意点头。
江桥拿起调羹舀了一勺,“不错,不错,真鲜!”
江桥低头喝汤,贺红衣连忙看了一眼监狱总图,飞快地印在脑海中。
江桥放下勺子,笑了笑,“这蟹黄羹,做得好啊!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您觉得好吃,我以后还给您做,今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忙。”
“您尽管吩咐。”
“我现在胃里是饱了,可是心里还饿得慌,你能不能帮我解决一下?”
贺红衣退后两步,“红衣不明白您的意思。”
江桥得意一笑,走到贺红衣面前,一把搂住她的腰。贺红衣反应过来,立刻反抗,却被江桥一把抓住手臂。贺红衣手上的伤口牵动,痛得一咧嘴。
江桥敏锐捕捉到,“怎么了?”
“您力气怎么这么大,弄痛我了。”
“不好意思,你……伤哪了?”
“没什么……就是胳膊不小心伤了一下。这蟹黄羹您也吃完了,红衣心意已到,天色已晚,再不回去红衣家里要不放心了。您要是喜欢吃,红衣下次再做给您吃。”
江桥沉吟片刻,似笑非笑,“喔?那去吧,别累着!”
贺红衣转身离开。
江桥盯着贺红衣的左臂,眯了眯眼,“那个夜闯监狱的,该不是这个娘们吧?”
江桥立刻找来冯彪,让他去彻查此事。
贺红衣回到厨房,拿出笔和纸,用最快的速度回忆刚刚看到的监狱总图,将它画了下来。贺红衣放下笔,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方才江桥的举动,顿时恶心不止,于是跑到水池边疯狂洗手。突然,贺红衣摸着自己伤口的位置,猛地想到了什么,望着灶台愣愣地出神……
另一边,疯豹带着卫乘风和狱警,一路走过广场,来到油漆房门外。
疯豹一把将卫乘风推进油漆房内,狱警则将门关上,卫乘风环顾四周,非常紧张。
此时,一个声音传来,“欢迎。”
卫乘风顺着声音看去,阴影中走出一个人,正是胡风南。
“你是……”卫乘风下意识问道。
疯豹立刻打了卫乘风一巴掌,“还不叫南哥!”
“南……南哥好……”
胡风南笑着摆摆手,走到卫乘风面前,“你就是疯豹的新狱友吧?叫什么名字?”
“南哥,我叫卫乘风。”
“我问你,你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卫乘风被胡风南的威严吓住,一时张不开嘴。
疯豹推了一把卫乘风,“南哥问你话呢,快说!”
情急之下,卫乘风有些结巴,“我杀……人了。”
“杀了谁?”胡风南问道。
“我杀了一个小偷,我不是故意杀的,我是误杀的。他进我家偷东西,正好被我撞见……我……”
胡风南面带笑容,突然一拳打在卫乘风的肚子上,卫乘风顿时跪在地上起不来。
“我最讨厌别人当着我面撒谎,把他给我拉起来。”胡风南道。
疯豹将卫乘风拉起来,按在桌子上。胡风南抓住卫乘风的一条胳膊,摆在桌上。
“你好好回忆一下,还有什么没说的?别到时候说我没有给你机会。”胡风南看到卫乘风的胳膊。
“没了。真的没了,我可真没有骗你啊,南哥。”
胡风南冷笑一声,拿起一把锯子,逼近卫乘风,“真没了?那好,现在这条路可是你自己选的。说吧,你是想卸胳膊还是剁手指?”
卫乘风吓得直摇头,“别!别!南哥!我是真的误杀了小偷进来的,我没骗你……”
胡风南眯了眯眼睛,面带笑容,“疯豹,既然他不想说实话,你就动手吧!”
“好,南哥。”疯豹一手抓住卫乘风的手,按在桌上,另一只手从胡风南手上接过锯子。
卫乘风闭上双眼,疯豹手上的锯子已经割破了卫乘风手上的皮,渗出鲜血。
“我说!我什么都说!”卫乘风失声尖叫。
胡风南使了个眼色,疯豹松开手,卫乘风一屁股坐在地上,坐的位置已经湿了一片……
胡风南和疯豹看着卫乘风的窘状,满意地笑了。
“我还以为多大的胆子呢,这就吓尿了。”疯豹不屑道。
“卫乘风,你要是敢再藏着掖着就不是流点血这么简单了。说,把你知道都说出来。”胡风南恐吓道。
卫乘风吓得魂不附体,“我说!我说!我全说!我是来监狱杀人的!”
“进监狱来杀人,小子你胆子不小啊。”胡风南盯着卫乘风。
“不是,南哥,我真的是被逼到绝路上才答应干的这事,我也是没办法啊。”
胡风南冷哼一声,“哦,那我倒想听听谁逼你的?怎么逼的?”
卫乘风情急之下有点结巴,“我……”
“还不快说,你的手还想不想要了?”疯豹晃了晃手中的锯子。
卫乘风吓得脱口而出,“我是,四……四……海……帮的人。四海帮三当家叫我进监狱杀张仲林。他说他看见张仲林杀了大哥,他要……要替大哥报仇。后来他去到处打听,发现张仲林早就关进了虹口第一监狱,他……他就让我卧底进来,说答应给我十根金条。”
“你小子要钱不要命啊。”
“南哥,我真不是为了钱,是三当家非逼着我办这事,不然就杀我全家!您……您可以去查我的案子,我根本就没杀过人!我真的是他们派进来的!”
胡风南沉吟片刻,“你从来没杀过人,第一次杀人就跑到监狱里来杀一个犯人?小子,有胆量,我很欣赏你。起来吧。”
卫乘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胡风南继续说道,“如果你愿意跟着我,我可以让你活到出狱,只要你答应我替我做一件事。”
疯豹颇为不满,“南哥,这小子说的话未必是实话,万一他是……”
“闭嘴!现在有你说话的份吗?”
疯豹立刻闭嘴不说话。
“南哥,你要我做什么?”卫乘风问道。
“杀一个人。”胡风南面色阴冷。
卫乘风愣住,“杀……谁?”
“随便是谁,在我们道上这叫投名状。”
“不行不行,我……我杀张仲林是因为他背叛了帮派……”
胡风南一把掐住卫乘风的脖子,“你要是再说一个不字,我现在就杀了你。”胡风南拿起铁锯,架在卫乘风的脖子上。
卫乘风迟疑片刻,鼓足勇气,“好,南哥,我答应你,我做,我做!”
胡风南笑了笑,“这就对了。你放心,安心在我手下做事,我保你能提早出狱。”
卫乘风立刻给胡风南磕头,“谢谢南哥!谢谢南哥!”
“疯豹,投名状的事你来安排。”
“南哥放心,这事就交给我吧。”
疯豹带着卫乘风回牢房的路上,卫乘风结结巴巴地套近乎道,“豹哥,以后我……就跟您混了……我这个人干事很麻利的,您……有什么尽管吩咐。”
疯豹一把抓住卫乘风的领子,将他摔在地上,“姓卫的,南哥让我收你,我就听南哥的,但不代表我就真的信了你!”
“为……为什么……”
疯豹在卫乘风身上闻了一下,“因为你身上没有味。”
“什么味?”
“血腥味,你要是黑帮的人,身上不可能没有血腥味。”
“那……那是因为我刚加入四海帮不久……”
“你不用跟我编故事,我只想看你做了什么。反正现在南哥说话了,要你杀一个人,倒是正好合了我的意。你给我记住,这既是给南哥的投名状,也是给我的。正好我现在有一个目标要杀,明天你就去杀他吧。”
“谁?”
“别急,明天放风的时候,我会指给你看的。”
十三号牢房中,胡风南拿着一根铁棍,将张仲林打得满头是血。
“下次做事知道要小心了么?”胡风南愤恨不已。
“知道!知道!” 张仲林连连磕头。
“四海帮还有谁知道你的身份?”
“这么多年过去,应该没人知道了……三当家记得我,是因为当年我跟他有仇……”
“要是再有这种事,我就把你的尸体挂在监狱门口示众,听明白了么?”
“明白!明白!”
翌日,犯人们在广场上放风,吴乾跟林忠岩等人呆在一起。不远处,疯豹跟卫乘风并肩走来,吴乾顿时咬牙切齿,冲着疯豹走了过去。
疯豹冷笑一声,“卫乘风,你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事吗?”
“我……记得。”
“现在到时候了。”疯豹从后腰掏出一枚玻璃匕首,“看到那个走过来的人了么?之前挡你路那个,他就是你的投名状。”
卫乘风顺着疯豹的视线望去,竟然看到吴乾直直走了过来,顿时愣住。
监狱厨房,贺红衣正在干活,冯彪带着狱警进来。
厨师长赶紧迎了上来,“长官您怎么来了?”
冯彪不理会厨师长,径直走到贺红衣面前。贺红衣看了冯彪一眼,明显有些紧张。
“你,把那筐窝头搬来,我看看。”冯彪指着角落里的一大筐窝头道。
贺红衣走到筐子旁,一用力却牵动了伤口,没搬起来。
“怎么,受伤了?”冯彪问道。
贺红衣点了点头。
“过来,我看看,撩起袖子来。”冯彪命令道。
厨师长赶紧打圆场,“冯爷,她一个女孩子,这么看是不是……”
冯彪反手打了厨师长一个耳光,“有你什么事?你来做工的前一天晚上有人夜闯监狱,被我打伤左臂逃逸……”冯彪一把抓住贺红衣的左臂,“需要仔细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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