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高杀人夜,夜黑放火时。
在这风寒水冷的寂静夜晚,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静悄悄地攀上了茶馆二楼的房间窗户。
其中一人手脚麻利,他从衣服里拿出一根迷烟筒,捅破窗户往里面吹气。
待里头的白烟散发的差不多之后,另一人大力一脚踢开窗户,两人一前一后跃进了房间,脸上都覆着湿毛巾。
像是约定好的,吹气的那人打头来到床前,见被子鼓鼓囊囊好似一个大窝窝,立刻抽出腰间的匕首,对着被子一顿猛刺。
“还等什么?快来搭把手。”他喘着粗气,恶声指挥踢窗户的人道。
待两人都来到床边,四手掀开戳成蜂窝的被子的一瞬间,黑暗的房间里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刺得他们睁不开眼。
“啪!”
火烛亮了起来,氤氲的烟雾中,苏清澜好端端地翘腿坐在桌边,一边抖腿,一边打着哈欠:“都这么晚了,两位来我房间是想干嘛?二缺二打马吊吗?”
杀手两人组心惊地对视一眼,动作一致的突然扑过来,想要杀掉苏清澜。
可他们刚一动作,就觉双膝一软,下半身就跟没有了似的,再也没有知觉了。
低头看去,就见自己竟然整个双腿都向后折翻了去,带着血的白骨头都露了出来!
“啊!”
“闭嘴!”苏清澜厉喝:“再叫,我就让阿狗把你们的脑袋给拧下来!”
两人脸色煞白,冒着冷汗不住点头。
穆翊宁就如同忠诚的卫兵一样,在苏清澜身后站得笔直,目不斜视,昂首挺胸。
苏清澜咳了一声,严肃道:“我问什么,你俩答什么,乱说我就不客气了。”
“第一,这是什么地方,地界上谁在做主?”
两人叽里呱啦一阵,说话完全听不清,在苏清澜的指示下,穆翊宁把两人的面巾取下,果不其然露出了店小二,和另一个店工的脸。
店小二对苏清澜磕头,惨叫道:“大人!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我今晚把实话说了,您可要饶我一命啊。”
“啰嗦,快说。”苏清澜拍了一下桌子。
店小二战战兢兢道:“这,这里是,是汪大人的地盘……啊,是汪大人手下,一个叫刘达的将军的地盘。”
苏清澜皱起眉头:“汪?是汪泉吗?”
“啊,对!就是他!”店小二说:“现在天下大乱,大周名存实亡,汪大人从各路诸侯中脱颖而出,率领玄策军盘踞了大周北面千里山河,但这南面,还有东面的海域海岛却依旧战乱不断。”
“这,这个岛叫明皇岛,就是一普通的岛子,只不过距离倭国近些,容易被倭人欺占攻打。”
店小二旁边的人插嘴道。
“后,后来,汪大人好像下定决心要收复东面,就派了兵攻打我们住的这些小岛,后来咱们的明皇岛就给刘达的军队给占住了,现在岛上最大的,就是刘大人了。”
苏清澜点了点头,又问:“这里距离东边滨海多远?”
“那还是挺远的,坐船也得有个十天半个月,那还是顺风季,若是在逆风季,没三个月都靠不了岸。”
苏清澜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看一眼穆翊宁。
穆翊宁心领神会,走过去给了两人一人一记手刀,然后把昏迷过去的两人结结实实地绑在了一起,丢进了破被子里。
次日清晨,明皇岛上唯一的一座豪宅外,守门的士兵听着晨鼓号令,用力推开沉重的铜门。
门开后,主管采买的管事架着一辆头杆上挂着“刘”字黑底红字旌旗的牛车,慢悠悠地出了门子。
一路上,见到这牛车的岛民无不跪地匍匐,连声大喊,说些阿谀奉承的话。
管事也飘飘然起来,厚唇上的两撇胡须更是得意的竖起来,根根上扬。
进了集市,拿了些鲜果鲜蔬,又指挥摆摊的上供成筐的活鱼好肉,管事一粒铜板也不给,拍拍屁股,就准备往下一家集市赶。
“啊,有没有好心的大爷大娘,给我和我弟弟一口饭吃啊,我和弟弟什么活都能干,只要饿不死就好。”
管事放眼望过去,就见牛车附近跪了两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其中一个个子偏矮的一直在吆喝卖惨,而另一个个头很高的却是一脸呆样,很不聪明的样子。
“哼。”
管事冷哼一声,装作没看见,扬鞭抽在牛腿上,准备绕过去。
可牛车纹丝不动。
管事低头一看,就见那两个乞讨的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了过来,一人抱着一个车轱辘,而牛竟然拉不动车子,停在原地。
管事大惊失色,吼道:“你们两个大胆!敢拦刘大人的车!还不快让开!”
矮个子年轻人,也就是苏清澜顿时嚎啕大哭,竭力卖惨道:“好心的大爷啊,一看您就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出来的大管家,哪怕借我们几百个狗胆,我们也不敢拦您的车啊!”
“实在是小的和弟弟都快饿死了,走投无路,才不得不拦您的车,求您带我俩走,赏口饭吃呀。”
穆翊宁不说话,他只负责让牛车动不了而已。
管事很是生气,骂道:“哪来的臭穷酸,我可不是佛祖,不会给你们钱的!再不走,我就拿鞭子抽死你们!”
苏清澜叫得更凶了:“不放不放,除非大管家你把我俩都带走!”
管事抬起鞭子就要抽过去,可手刚一抬起,穆翊宁那泛着杀意的冰冷目光立刻射了过来,带着冰寒至极的毒与狠绝。
管事一哆嗦,手里的鞭子轻飘飘地落了地。
他呆了呆,转过弯来,换上和蔼的面孔,跳下牛车,问苏清澜道:“小兄弟,你和你兄弟姓啥名谁,今年多大,家在何处,家里还有几人呐?”
苏清澜泪眼汪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大管事,我,我和弟弟阿狗都姓张,我今年二十,弟弟十八,家里原在另一处岛上,可倭人一来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家里人都被倭人杀死了,只剩我和弟弟逃了出来。”
她一边哭,一边趁机把鼻涕甩啊甩,全甩在了管事的衣服上。
管事的心里那个气啊,可有穆阿狗这么逞凶斗狠的主在边上,他哪怕再火大,也不敢真的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