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队倭人摸到了城门下,看着黑暗沉重的铜门无处下手。
领头的队长是个狡猾多诈的倭人。
这个长着两撇短须、身材矮小却很粗壮的倭人下令全员都躲到城墙两侧,自己则来到门下,两指贴住上颚,发出牛马虚弱的鸣叫。
叫了一阵后,城头突然闪过一束极亮的火光,划破了这恐竦的黑暗。
“什么东西在下面?”有人的影子在城头闪烁。
倭人队长叫得更大声了。
他眼睛里散发着亢奋的杀光,他听见这城门被推开的那种特有的噪音,那是铜铁用力割裂大地的杀戮之声!
他等不及了,他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嘶吼着向洞开的城门挥刀而去!
其他人亦跟着冲了过去,可迎接他们的,并不是想象中胆怯如狗的大周士兵,而是一扫射的一梭梭子弹!
队长看见一个年轻的倭人,就冲在他前面,还保持着挥刀砍人的姿势,右臂高高伸着仿佛手擎着一面旗帜,可下一瞬,一个碗口大的血洞从他的后背慢慢绽放,涌动的无处安放的鲜血,从这血洞里喷出来,喷了他一脸!
那年轻人慢慢转过身,望着他。
队长亦瞪大眼睛惊愕万状地与他对视。
然后,又是那“咔哒哒”的声音,队长便看见这年轻人的半个脑袋不翼而飞,然后是一枚闪着凛冽寒光的子弹,射了过来。
“咔哒哒……”
又是一阵弹雨过去了。
城门彻底打开,几队玄策军打马鱼贯而出,停在这群身上还冒着热气的尸体前。
其中走在最前的一人,便是身披铠甲的穆翊宁。
他蹲下,看着眼前的这具尸体。
领头的队长全身都是弹孔,倒地死了,没有闭上的眼睛里还残留着生前的惊惧。
而在这尸体周围,横七竖八躺下了不知多少这样的尸体,身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血窟窿!
这些人从活人变成尸体,仅仅是开门的一瞬,一瞬间而已。
穆翊宁想着,眼底里迸发出渴望的层层火焰。
这比连弩的杀伤力还要强大数倍的可怕武器,若是玄策军人人都能手持一把,那他问鼎九州,重整山河,便指日可待!
穆翊宁睫羽深深一颤,叹息着站了起来。
收敛神色后,他干脆利落地一挥手,城门后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鼓声,随即火苗燃起,城中燃起数个蹿天大火来。
穆翊宁刚要带队回营,便听见有人大喝道:“什么人!”
随即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从城墙边“滚”了过来。
穆翊宁眯眼,浑身的杀气毕露,手掌的真气已凝结成灰黑色的风暴,玉蓄势待发。
那影子慢慢“长”出四肢和脑袋,身体越变越大,最后竟然膨胀至数米之高,形如巨兽。
这黑乎乎的“巨兽”又长出了无数的节肢触手,铁坨一般的脑袋上亦出现了一个满布獠牙的大嘴,正“哼哼”地发出混沌可怕的嘶吼。
穆翊宁喊道:“都往后撤!”
他一人跑了上去,双掌成爪,用力拍在巨兽的身上!
但一击之下,巨兽却纹丝未动,身上也没有任何一点儿伤口。
穆翊宁眉头一挑,飞身跳跃,又是一掌拍到巨兽的头顶。
可巨兽的大嘴却突然动了!
那嘴巴眨眼间便游移到穆翊宁手心下放,吐出一条又粗却很灵活的舌头,一下子将穆翊宁整个人都裹卷起来,一口吞入腹中!
“啊!”
其他的玄策军们大惊失色,退得更快了。
巨兽的舌头在嘴唇边细细舔舐了一遍,才恋恋不舍地闭上牙齿。
“咕叽。”
肚子还没饱啊。
巨兽将贪婪的目光,投向那群随时准备遁逃的玄策军士兵们,随后兴奋的嚎叫着冲了过去!
“听,是我的小宠物在叫唤呢。”
辉夜姬的绷直的唇角,渐渐弯起弧度。
她转身从船头下来,面巾被湿漉漉的雾水浸得沉重无比,可她却并没有取下来的意思。
她两眼一直盯着刘聪,又再次重复道:“难道你没听见吗?”
刘聪冷笑着,不小心牵扯到了溃烂的唇角,露出痛楚的神色。
但他还是嘴硬道:“你放出那能吃人的鬼物,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昨夜,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呢。”
辉夜姬遗憾而温柔地说:“刘桑,你昨天不是说我天颜如玉,气韵如月,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冰清玉洁的女子吗?”
刘聪张嘴就想骂,但血却从唇角处涌了出来,此刻心中的痛悔,合着这咸湿温腥的血,几乎将他淹没。
若昨晚在城府之中,没有邂逅这个貌若天仙,却心如蛇蝎的女子,那他哪里会成为倭人的阶下囚?哪里会让岛上的玄策军陷入被动挨打的劣势?又哪里会受到如此的羞辱折磨?
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太过无能了罢!
“收起你这张丧气的脸,”原本昏迷着的武娇娇突然醒来,讽道:“我乍一看你不像个男人,现在哭哭啼啼的样子,还真不是个男人!”
刘聪楞住。
辉夜姬又对武娇娇笑:“姑娘,你醒的正好,你快听听,我的宠物小山梅,是不是叫得更好听了呢?”
“呸!”
武娇娇一口唾沫吐到辉夜姬的脸上,冷声道:“就你那丑到极致的,全身都是臭味的狗东西,还宠物呢,杀了给我腌肉我都不要!”
“而你呢,你跟我打架还偷袭我的桐花鸡,你就是臭不要脸!”
辉夜姬默默低下头,从袖口里掏出手帕,在眼睛周围细细抹干净后,将帕子往海里一抛,抬起头脸上的笑意不减。
“看起来,姑娘你输不起呢。”
辉夜姬的笑容渐渐变得狰狞:“既然心里还是不服,那我也不需要得到你的臣服了,可惜啊,我见你还有两下本事,本来还想将你招入麾下的呢。”
“来人,把这个女人剁成三截,先拿脑袋上钩子,喂鱼。”
她小幅度的优雅转身,说出的命令却让刘聪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