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澜顶着熊猫一般的乌黑的眼睛,慢慢从天花板上落下,爬到了穆翊宁的脚边,有气无力:“我这不是想缓解你的紧张嘛,你说咱俩谁跟谁,我会害你吗?”
穆翊宁别过头别扭了好一阵,才勉强点了头。
苏清澜顿时原地复活,颇有章法地取注射器吸了黄体酮,然后扒开穆翊宁的小裤,拿棉签沾了碘酒仔细消毒。
问她为何会如此的驾轻就熟?
有个当护士的老妈子,还真可以这么轻松自如!
苏清澜在心里狂笑,正要一针扎下去,就听得门“哐”地一声再次被踹,一个飞腿黑影绰绰快如闪电般踢了过来,将她又一次踹上了天!
莲奴望着头都插进天顶的苏清澜,慢慢收腿,冷厉地警告道:“王爷,若是再让奴婢看见您要做对王妃不利的事情,那奴婢拼着一死,也要对您不客气了。”
穆翊宁毫不惊慌地拉过被子盖住下面,镇定答道:“莲奴,你是不是忘了,你家王妃其实是上面那个?”
接着,他便有幸欣赏到了,莲奴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突然丧掉的奇观。
莲奴含泪退下,剩下脑门一圈大肿包的苏清澜瞪着死鱼眼坐在床头。
“好了,针打完了。”她面无表情地把注射器扔了,穆翊宁盯着她看了好半天,才将憋了许久的话问出来:“清澜,你当初为什么一定要保大?”
苏清澜真想倒地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穆翊宁你什么时候变成了爱问十万个为什么的好奇宝宝啦?
“还能为什么,只能是因为爱你啊。”
苏清澜吁气,双拳紧握:“你想想,虽说你现在用的是我的躯壳,可有句话说的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身体万一有了差池,难道你的魂还能独存?”
“孩子虽然很重要,可你更是重要!你清不清楚,明白不明白?”
穆翊宁尽管已经在心里,将她可能的回答都设想过千万种,可等到真的亲耳听到这回答,心还是猛然剧震,完全不亚于开天辟地的那声初始惊雷,不亚于惊涛骇浪中最高的那线波涛!
这是苏清澜头一次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爱他,是如此的珍重于他!
穆翊宁抑制不住澎湃心潮,突然翻身而起,吓得苏清澜赶紧又把他摁回到床里了。
“你,把房间的花瓶扭开,去暗阁里把虎符拿出来。”他眼灼灼地看着苏清澜道。
苏清澜依命行事,扭开花瓶,就见梳妆铜镜台被机关移开,出现一个暗阁。
打开暗阁,她又从暗阁里掏出一个锦棉盒子,打开盒子,里头正静卧着一尊活灵活现的黑石伏虎。
“这就是传说中的虎符?”苏清澜轻轻拿起,将虎符握于掌心,这清凉丝润的质感刺激得她浑身一激灵。
“没错,你且附耳过来。”
苏清澜乖乖把身体凑过去,穆翊宁就在她耳边低声说起来,说着说着,苏清澜眼珠瞪成了乒乓球那么大:
“什么!”她大惊失色,惊叹出声:“你说那尸体是……嗯,我会查清楚的。”
“还有,你毕竟行事作风与我截然不同,其他的人便不多说了,汪泉此人你必是瞒不过的,你手里拿着虎符,他就算心中有疑,也不敢轻举妄动,自然还得听你调兵遣将。”
苏清澜小鸡啄米般点头,听完他的殷切嘱托,反过来担心道:“你现在还要保胎,不能随我西去,我一走,怕是后宫里的那些妖魔又得出来作妖,这样吧,我让桐花留下来陪你,给你保驾护航。”
穆翊宁本想反对,却见苏清澜一脸不容反驳的坚决样子,只得答应下来。
“既如此,那我将灵珠子带给你,你且当心啊。”
苏清澜满是不在意:“不怕不怕,我现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了呢,哪个敢不长眼睛,随便找我麻烦?且等我大胜归来吧!”
当然,若是苏清澜知道几个月后即将面临的困难和危险,她当时就要甩自己两巴掌,只恨把一切想得那么简单,自己简直是太年轻太幼稚了。
总而言之,当苏清澜骑着墨雷,带着灵珠子和王二狗吃了一肚子的沙子,总算赶到边塞图里的时候,她之前的万丈豪情基本被消磨得差不多,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喝上一口干净纯美,里头没有骆驼大便的清水。
仅此而已。
当此之时,雄关漫道上艳阳如流火,万里黄沙间狂风怒号,全身被白纱裹成粽子的苏清澜汗如雨下,遥望着古老城门,气若游丝:“二狗子,是这里了吧?”
二狗跪地:“回王爷,就是此处!”
苏清澜道:“好,你让他们开城门吧。”
王二狗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为难道:“王爷,城里已经戒严,按照汪统领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城门,违令者,杀无赦!”
苏清澜正想骂他是统领还是自己是统领,话到了嘴边却成了赞扬:“不错不错,汪泉心细如发,有他在,本王又有何后患之忧?”
灵珠子已经知道苏清澜和穆翊宁互换身体的事情,一路上对苏清澜是照顾有佳,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漏了底。
他前一秒还在为苏清澜怎么回话捏一把汗,此刻听见她进退有度的回答,这才放下心来。
却听得王二狗愁眉苦脸呐呐道:“城门如此森严,咱们怎么进去?”
“那还不简单?”苏清澜哈哈大笑:“你们就跟着爷见机行事就是。”
于是,两人跟着一马绝望地看着,正在四处找狗洞的苏清澜,看着她在墙根边高高举着腚,焦急得自言自语:“洞呢?这边怎么会没狗洞呢?”
等等,这就是王爷嘴里所说的“见机行事”?
王二狗表示狗眼已瞎。
灵珠子呕进一口老血,睁着木然的眼睛道:“王爷,这狗洞咱们可以钻,可墨雷这么大一匹马,它又该怎么钻洞?”
话音一落,墨雷委屈地低吼起来。
苏清澜嘴角一抽:“是,是的啊,墨雷毕竟是马……对啊!”
她茅塞顿开,露出奸滑的笑:“有了,你们过来,咱们要开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