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灯如豆,望着坐在床边的卫东青。
昏暗的灯光给他全身涂上了温柔的色彩。
“卫东青?”
天衣咬着嘴唇,一吃过晚饭,卫炎就带着孩子们去那屋睡了。这屋只留下她和卫东青。因为卫东青要和她所谓的寸步不离。天衣自然不能再带着阿离在这里睡了。
“嗯。”
抬起的眸子,透着血腥,虽然色彩是冰冷的,看着天衣的眸光却藏满深情。
真要命,天衣感觉全身都不自在了。毕竟虽然两人已经结婚了。可结婚那天卫东青就离开了。算起来,这算是她的新婚第一夜呢。
“我们——”
天衣不知该怎么说好。
“睡吧。”
卫东青倒简洁了得,直接说了两字。
睡——吧?
天衣脸一红,刚要说什么,门被敲响了。
“妈妈。我能进来吗?”
如烟的声音。
“进来吧。”
门开了,如烟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
“爸妈,水好了,洗洗脚再睡吧。”
如烟毕竟是大孩子了,说到再睡吧,头一低,有些不好意思地退出去了。
“你先洗脚。”
天衣把毛巾放到床边,转身就要去打开柜子,拿出一床毯子。她本想着,实在躲不过卫东青。她就铺两个被窝。
可是没办法,她只陪嫁了两条棉被。一条给了孩子们,一条她盖。一想到两个人要钻同一个被窝。天衣全身都不自在了。
“卫东青,你不怕冷的,对不对?”
天衣想着反正卫东青又不是人,应该不会嫌冷。何况现在是麦收季节。山风很烈晚上虽然有些冷。不盖被子也没什么。
没有人回答,天衣回头,撞上一对红眸,浓浓地结了冰霜一般。
“你怎么还不洗脚?”
天衣突然想到一件事,
“你不会从来都不洗脚的吧?”
卫东青不回答,只有人才要洗脚,不管他是妖还是上仙,都不用洗脚的,好不好?
“唉,看我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天衣自嘲地走过来,她和一个妖在谈会不会洗脚这件事,也太奇怪了吧。平时她才不管他洗不洗脚。可是今天两个人要一起睡,不洗脚怎么能行呢?一般男人的脚都臭的,也不知卫东青的脚臭不臭。天衣一想到卫东青和卫炎两人在山洞里过了那么多天,她也没有山洞里看到什么洗脸洗脚的盆啊,也没见有做饭的东西。
天衣一边蹲下身子去脱卫东青的鞋子,一边唠叨着,
“卫东青,你不吃饭也不会饿吗?这么多天,你和卫炎在山洞里都不用吃饭的吗?你不是妖吗?你都喜欢吃什么东西?”
天衣想着,晚饭的时候,她记得卫东青几乎是没有吃什么东西的。只是喝了一点水罢了。
啊?
这是怎么回事?
天衣脱下鞋子,卫东青的脚出现在面前,一个男人怎么会有这样一双脚呢?
非常干净,每一个脚趾头都非常完美。皮肤此时透着瓷器般的白,这哪是一个人的脚,这简直是玉雕、冰雕啊。
接下来的一幕,看得天衣目瞪口呆。
卫东青的脚一放到热水盆里,热水立马变成了冰。
“这,你没事吧?”
天衣不由伸手摸了一下卫东青的手,额头,每一处都触手冰冷。天哪,现在,她没有必要再问卫东青冷不冷了。他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死人了。
“别怕,不会有事的。”
不知为什么,天衣心里猛地一疼。她不是不爱这个男人的吗?为什么?她的心突然这样痛呢?
而且不但痛,还有些慌乱。
天衣不明白自己突然这是怎么了。
“嗯。”
卫东青一提脚,盆里的冰碎了。
天衣赶紧起身,拿过毛巾细细给卫东青擦掉了脚上的碎冰屑。然后拿过被子盖在他身上。
“你靠着床头,躺一下。我再去给你弄个热水瓶暖暖。”
天衣刚要转身出去,想着她得找个吊水瓶放上热水,自制一个热水袋给卫东青焐一焐。
谁知道还没走,却被一只大手拉住,一转身,她被拉进了一个怀里。
冰冷的手,手心却是火热的。
冰冷的脸,胸膛却是火热的。
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冰火两重天。
天衣明白了,卫东青伤得很严重,才会这样。就像人得了伤寒,打摆子一样。
“卫东青——我给你——”
想办法焐一焐,要么就去抱些柴火,给你烤一烤,好不好。
天衣的话还没有说完,冰冷的唇……
这个人,也太不要命了吧。
都这时候了,还这样……
“不——”
话破碎在一片模糊的……
腰间一紧,天衣感觉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缠住了她的腰。
接着,无数毛茸茸的东西伸出来,团团包裹了她。
不用说,天衣也知道,卫东青又妖化了。九条尾巴都出现了。
那么多毛茸茸的东西包裹着她,手、脸、脖……每一处皮肤都被柔软地包围着……
她应该推开他的。
她应该……
可是,
为什么?
她的内心突然升腾起一片火焰。
小白?
她看到了小白,她明明没有进空间,却看到了小白,那颗血红的珠子开始在空中翻腾,犹如欢呼着什么。然后那些血红在慢慢散开,慢慢透出白色,透出晶莹的蓝色……
远远地,无边的花海,无数的各种各样的花,白的、蓝的、粉的、红的……一朵朵盛开了。
远远地,花海的边缘处,两棵树出现了。互相交缠着,有风吹来,两树绯红,飘落着,在风中,你拥着我,我挤着你……
门,
突然被敲响了。
“天衣,你开开门。我有话要对你说。天衣……”
是谁在门外敲着,敲响了天衣的迷梦。睁开眼睛,天哪,她刚才都干了什么啊?
被子上一片……
再看卫东青呢?
咦?
卫东青怎么不见了?
九狼?
天衣吓了一跳。
看着俯在她身边的九狼,她脸突然红了一下。刚才她到底做了什么?
那是梦吗?
还是?
“天衣啊,开开门。是我,我来找你说个事。”
门外的声音很熟悉。
黑玫?
这么晚了,她来干什么?
天衣来不及多想,随手拉过被子,盖住了九狼,
“你乖乖躺着,别乱动。”
天衣披衣下床,又转了一下头,
“别吓人哦。”
九狼喉咙里发出一种声音,似是不情愿,又似乎是答应。缩回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