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哥哥。”
一进了大厅,陆细细立马秒变小可怜。挤出眼泪的同时,不忘偷偷打量客厅。
地毯、琉璃灯、红木家俱……
陆细细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妈呀,这就是金家啊!
怪不得妈妈说她是井底之蛙呢?
八十年代,县城一般工人家庭能有个小12寸的黑白电视机就算是最富裕了。张春花在白水县做保姆,主人家也都是白水县头等的人家。陆细细见多了那样的家庭。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姑娘了。可是那些和眼前金家这个大厅相比,根本没有可比性。
在陆细细看来,这简直就是说书先生嘴里的皇宫啊!
陆细细的目光落在红木大条几上的那台大电视上。
哇,彩色的。电视机居然是彩色电视机。
天哪。
陆细细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彩色电视机。
“真有彩色电视机啊?”
陆细细心眼再多,毕竟是个小城来的姑娘,以前她和朋友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大家说过,以后嫁人的时候一定要台电视机。八十年代,一个普通工人家庭一年收入也就四五百块钱。一台黑白电视机的价格就是一年的收入。彩色电视机那得多少钱?再说了,也只是听说,谁也没见过。惊讶之下不由脱口是而出。
“这当然是彩色电视机了。这是老北京牌。1970年第一批国产的。是我们家金院长到北京给一位老爷子做手术的时候,人家送的劵,在北京买的。”
盛年华看着走进来的这个姑娘。
身材脸面倒是挺漂亮的。只是浑身的狐媚子气。再看这衣裳撕破了,胳膊腿擦伤了。可真是够狼狈的。就这样的乡下丫头也梦想嫁到她们金家来。居然敢想成为她的儿媳妇?
哼!
盛年华斜着眼睛,一脸地不屑,带着炫耀地口气说出了这段话。她用意很明显,就是要告诉这个丫头。我们金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你看到了吧。所以就不要梦想嫁到我们家了。识相地赶紧滚蛋。
“西城,你不是医院还有手术吗?你先忙去吧。家里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盛年华冲着刚走进大厅的田拉拉说,
“拉拉,你不是得快些去买菜吗?正好让西城开车送你一段路。”
太好了。果然如她所料。夫人根本看不上这个没礼貌的女人。这是要支走西城少爷,夫人自己动手解决了这个女人呢。
田拉拉一想到,可以坐着西城少爷的车去供销社买菜,心里就乐开了花。
“西城哥哥,你不能走。”
陆细细是什么样的人,刚才这一番暗地里打量,就已经知道了金家的份量。这样的人家,自然得拼命巴着。这时候陆细细心里最服她妈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妈说的对,必须要在老家就搞定金西城,不然等他回到省城,一切就都完蛋了。
陆细细可怜兮兮地往前走了一步,
“西城哥哥。你只留了一个地址就提前回来了。害得人家为了找你,坐了那么长时间的火车。费了这么大劲终于找到你家。你家小保姆还挡着不让我进来。你看看我都变成这样了。腿疼地走不动路了。你真让我这样回去吗?你要真烦我,真悔婚了。提起裤子不认人了。我也可以当那天晚上的事没发生过。可是,你总得让我进你屋里,换件衣服再回去吧?”
陆细细这一番话,说地有理有据,既可怜又强硬。而且还话里有话。
西城居然给这女人留了家里的地址,让这女人来找他?
什么叫提起裤子不认人了?话说地这么难听粗鲁?
可是,当那天晚上的事没发生过又是什么意思?
更吓人的是那两个字,悔婚,怎么可能?
一屋子人都听傻眼了。
“你这女人胡说什么?什么悔婚?我儿子什么时候结婚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一个女人家,怎么能一张嘴就是什么提起裤子不认人。这样的话,能随便说吗?”
盛年华怒气冲冲地走上前,该死的女人。胡说什么,得赶紧让人打出去。
“哪来的疯女人。拉拉,顾婶赶紧把这女人拉出去。”
怎么这么巧呢?
今天全家人都在,这个疯女人偏挑这个时候来。这真是存心给她找不痛快。
“是,夫人。”
田拉拉巴不得盛年华说这句话呢。放下篮子上前一把抓住陆细细的手。顾婶听到喊声,也匆匆走过来。
“你们真是太欺负人了?”
陆细细刚才可是领教过田拉拉的力气的。知道打不过这个小保姆。金家这是铁了心不认她了。
哼,
居然敢这样对她陆细细,也不打听一下她是什么人?是谁的闺女?
陆细细故意和田拉拉扭了几下,嘶,衣裳又被撕破了……
“好,你们金家要真要这样对我。那我这就走,我就这样走到大街上去。我倒要这省城的人给我评评理……”
这女人真是太不要脸了,居然这么泼。
盛年华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她儿子金西城是什么样的人,儒雅文静,怎么可能和这样的女人认识。盛年华觉得这女人一定是个疯子,要么就是被儿子拒绝的哪个女孩子生气,故意找了这个女人来金家演戏的。
脸色一沉,刚要说什么。
“都别吵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悔婚的话了。”
金西城站在楼梯上,俊美无多的脸上没有任何青年,声音平静地像在说吃什么饭一样。
可这句话简直就像一个炮弹一样,把一屋子人雷得皮焦肉嫩的。
“儿子,你这是什么话?”
第一个着急地就是盛年华,她几步冲过去。还没等金西城回答她。
一个沉稳带着怒气地声音突然响起,
“这又是干什么?”
盛年华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慢慢地,不甘心地回头,看到了一个高大的方脸男人,穿着一身中山装站在大厅门口,正是她男人,也就是这个家的一家之长金院长金志生。
唉,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盛年华最害怕地就是儿子的那些事,让男人知道。这些年,为了儿子的事,男人没少训她。反正一句话,只要是儿子有什么错,男人看不顺眼的地方,都是她的错。男人一张嘴就是那句话,都是你惯的。她的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