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中午打算做什么，天衣？”
瞎婆知道天衣有空间，心知这些肉和那么多菜和瓜果都是从空间里拿出来。不想让静依多问，转移了话题。
“红烧肉，今天爸爸出院了。是大喜事，咱做红烧肉。”
“饭店里大厨做的红烧肉好吃，块小皮亮又香。看起来红彤彤的，也不知放了什么大料。”
一说到红烧肉，身体弱，胃口娇，消化不好的吴静依眼睛亮了。八十年代各家日子都不富裕。虽然猪肉才一块钱左右一斤。但平时大家还是舍不得买肉吃。除非来人来客。或者买了一点肉，也会包饺子吃，放上很多菜。专门单独做红烧肉解馋。那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有。吴静依以前和老乡聚会时，在酒席上吃过。还有小时候在农村大席上吃过。
“让爸爸做，爸爸做的梅干菜扣肉好吃。”
天衣脱口而出。她练体育消耗体能厉害，她又向来喜欢香浓一些的口味。所以她爸爸做饭总是下重料。
辣子鸡、水煮鱼、麻婆豆腐、梅干菜扣肉。
这几样她爸爸经常做了给她吃。
她妈妈闻不得重油烟味，平时炒菜大多都是素菜，油盐辣椒都放得少，没什么味道。做什么都像是水者菜。
“你说的爸爸是陆大林吗？他没在这里啊。我们家显宏做菜是挺拿手的。可他喜欢做素菜，并不擅长做肉菜。”
吴静依疑惑地看着天衣。
哦？
天衣突然意识到她说错话了。
原来这一辈子年轻的爸爸和妈妈在一起，知道妈妈身体弱爱吃素。爸爸才会经常做素菜，再加上生活条件不好，很少做肉菜。
其实妈妈不知道，爸爸手艺好着呢。
“等以后回老家再让你大林爸爸给你做吧。天衣啊，我来做吧？”
“不用了。姥姥，你用那个大骨做汤。我来做扣肉。”
天衣心想，姥姥以前是大家门户出身。应该很少下厨做饭。就是照着以前的样子做了，也太精细了些。不适合这一大家子吃。还是她来做吧。她在酒楼打过几年工，一般的菜都难不倒她。
“那这个猪蹄，我来做。我只做这两个，剩下的你来做。”
瞎婆高兴地说。
“嗯，我今天就给大家做个大块五花扣肉。让大家过足嘴瘾。”
卫炎把洗好的菜端进来。书娟烧火。天衣把各样的菜都切好。瞎婆要做的两个菜，全都是要长时间熬煮的东西。瞎婆全在炉子上做。
天衣决定今天不做碟子菜了。人太多了。大人孩子加起来十几口人。
干脆就做盆菜，做六个盆好了。
她让卫炎把瓷盆刷好端进来，全是从供销社里买来的一样的印着红花绿叶的瓷盆。非常喜庆俗气。没办法，本来天衣想到供销社买几个盛菜的小铝盆。结果去了才发现。八十年代，小铝盆也很厚实而且贵。正好供销社有一批掉了一些瓷的洗脸盆。减价处理。正常的瓷盆四五块钱一个。处理的这些才两块钱一个。要比那小铝盆好用多了。只是印花太俗气了。没办法，这个时代的洗脸盆，人们似乎特别青睐大红的、粉的牡丹花，再加上大红的双喆字、绿叶子。
天衣想着家里人多，盛菜饭啊。洗脸啊，都需要很多盆。上次一口气买了二十个。卫炎在她身后抱着一大摞子盆跟着，盆摞地有些高，连路都看不清了。
天衣把那一大块五花肉放到案板上，切成四个大块，在大铁锅底下烫一下猪皮上的毛。然后放进锅里加水烧煮熟了捞出来。然后用料汁酱油均匀涂抹在肉上面。然后扎透肉皮。放进油锅里炸到两面金黄。然后捞出来。切成薄片。有肥有瘦非常大片。均匀码在篦子上。然后把泡发的梅干菜放在上面。上锅蒸熟。
天衣让书娟先大火，后小火煮着。
在蒸梅干菜扣肉的时候。天衣把剩下的一块五花肉改刀，切成块，准备做第二道菜。
这个土灶是北方农村家里标准的大土灶。一口大铁锅后面是一个小铁锅。下面是相通的。烧大铁锅的时候直接把火捅进小铁锅灶下就引着了。大铁锅还有一个风箱用来拉风。小铁锅另一面另开一个灶口。可以从那个灶口塞柴禾进去。这样两个锅就都烧着了。
北方农村这样的两锅连着的大土灶。是因为大锅里做饭，小锅里炒菜，或者烧热水。非常节省柴禾。北方农村一直到九十年代，家家还都是那样的大土灶。大锅里烧着红芋稀饭，贴上面饼子。揭下饼子，红芋稀饭人吃一部分，剩下的再加水烧开。用个大洋铁桶放上猪食。然后把烧热的红芋剩饭汤汤水水直接舀进大铁桶里。立马会升腾起一股麦麸皮的香味。
那样喂出来的猪，肉香皮紧。农民到过年的时候，走到防疫站卖了。换取大半年的用度。或者是到过年的时候宰杀了。那叫杀年猪。在村上卖掉。剩下猪头猪下水自家吃。
天衣不明白，这原先住在这院里的也是个副院长。怎么会盘一个这么大的土灶。城里人又不养猪。人口也没那么大。幸好出了家属院往西是片河堤山坡子，要不然她都怀疑，这家人用什么来烧锅。
她原先并没往这边多想。还是姥爷每天一大早就背个粪箕子去拾柴禾。或者拖回半截枯了的树。姥爷说这省城真是好。到处都是柴禾。也没有人要。
天衣还笑姥爷，省城人一般都烧煤球炉子，要柴禾干什么。
因为她家人多，姥爷姥姥又烧习惯了土灶。何况土灶烧饭就是要比煤球炉子烧饭香。所以她们家一直使着这个土灶。炉子只是用来给两小宝宝和老人、病人煮些饭和熬汤药等。这样都方便。
书娟把大铁锅里的火捅过来。大铁锅直接放着劈柴烧就行。书娟搬过来小板凳，坐在这边继续烧小锅。
先放些油，锅热了，放进去五花肉块。天衣用锅铲翻动着，看着五花肉肥的部分在铁锅上滋滋响冒着油，烧到皮紧油出来。然后再放些水。接着烧一会。
炖煮一会以后，她把切好的萝卜块，放进去，再放上酱油。再加水。然后把豆腐切成块放进锅里。盖上。
“哎哟，这味道太臭了。我要死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随着一个叫声，一个衣着整洁讲究的俊美男子走了进来。
一进厨房，就吸着鼻子，一脸的陶醉相。
温言？
他怎么来了？
“温言你和金西城不是姑表兄弟吗？今天是金西城定亲的日子。金家和陆细细家都有好东西吃。你怎么跑我家来了？”
看到掌勺的天衣，闻着一屋子的香味。温言根本不在意天衣的嘲讽，扬着脸笑眯眯看着她，
“还说我呢？你陆天衣不是陆细细的姐姐吗？你家妹子今天定亲。你不去捧场，怎么窝在家里偷偷弄吃的？”
哈哈。
天衣不由乐了。
这个温言真是越看越有趣。
天衣看到温言，不由想到卫炎说的温家老爷子最痴迷医书的事。想着她日后若想把医书卖给温老爷子。还必须得靠温言给引见才是。想到这里，脸上笑得热情了，
“知道你今天来，所以专门做了好吃的馋死你。”
哟，
陆天衣都会和他开玩笑了。
温言笑地更甜了。半面天衣果然转世之后，连性格都有些变了。好玩，真是好玩。比起三千年前的那个冷酷杀妖如麻的半面天衣。温言还是喜欢面前这个娇小的厨艺高超，嘴有些毒的陆天衣。
“真难闻，做得这是什么？我得好好吃一大碗才是。”
“我可没说给你吃，我只是让你闻闻。我告诉你，大锅里是梅干肉扣肉。小锅里是家常菜。”
天衣说完，看着温言一脸难受的样子。不由笑了。逗温言果然有意思。
“好嫂嫂，我不再和你开玩笑了。我叫你亲嫂嫂，美美的嫂嫂好不好？就给我吃一碗吧。嫂嫂做的饭真的，真的不能再难吃了。我今天要是吃不上嫂嫂家这碗菜。我今天晚上是活不过去了。”
书娟听着温言这样和天衣斗嘴，不由抿嘴一笑。
这个叫温言的青年真是很搞笑。嘴里说的话一会正，一会反的。让人听着很乱。觉得有些滑稽。可他那长相，偏又美的像年画上的美女一样。让人挑不出一丁点瑕疵来。所以就连他那脸上变幻怪异的表情，也让人觉得可亲可爱了。
书娟看着温言的嘴，一个大男人，唇红齿白的，一说起话来，腮边的两个酒窝一会大一会小，真是越看越迷人。
只可惜，她是个哑巴，只能听不能说。不然，她也能跟着这些年龄相差不多的青年一起说说话，一起做事，一起玩。她的人生才不会这么无趣。
一想到她的人生，书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低下头，看着火，眼睛里闪过泪光。又怕人看见不好，赶紧偷偷擦掉。再抬头，眼圈就有些红红的，使得她寡白的脸上多了一些红晕。
“我又来了。那边真是没法呆。”
屋外突然响起田拉拉的声音。天衣还没来得及说话。田拉拉就跑进厨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