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天衣站在屋里发呆。
刚才发生了什么?直到现在她还像在一场梦里一样。头脑有些混乱。她只不过咬破了自己的嘴,流了一些血。然后呢?
抱着她的卫东青就这样在她面前消失了。
活生生的一个人,短短的几秒钟就那样由实体变成了幻影,然后犹如一群闪着光的萤火虫一样,消失了。
只是那张脸,她永远无法忘记。
那英俊到天人共愤的一张脸,那柔情如水的眸,那瞬间错愕的表情,愤怒拧紧的眉,然后那微张的棱角分明的唇,只留下两个字,
“你——好!”
那个你带着颤抖,那个好带着深深的悲伤和柔情。
明明是他先做坏事的。
可是为什么,在他受伤的眼神里,她的心却瞬间刺痛了。
天衣伸手按在了心口上,那里空空的,在那一阵刺痛之后,变得好空虚。
卫东青,他为什么会凭空消失了呢?
他会像三千年前那样死了吗?
还是像空气,像尘埃一样躲在这屋子里的哪个角落看着她?
天衣惶然打量着屋子。目光所及之处,突然僵住了。
镜子中,衣柜上那个巨大的镜子中映出了她的身形。她的脖子……怎么会……
天衣一步步走向镜子。
她脖子上的掐痕那么重,想来当初应该是黑色的,然后过段时间就会变得紫红,这种痕迹要想消失,完全恢复如初,那必将会很久以后。
当然,像金恩可那样狠毒的下手,也许一辈子都会留下难以消除的印记。
但是,它现在……天衣的手颤抖着,抚摸过自己的脖子。那里此时洁白如初。就像刚才金恩可根本没有掐过她一样。
卫东青他不是在咬她。
卫东青是在为她疗伤。
这么说,卫东青从出现到消失,从来也没有伤害过她。而是一直在用他的方式守护着她。只是,他的方式太过……所以,所有人都误会了。包括她自己。
而她呢?
她对那样的卫东青做了什么?
天衣的手抚上她破损的唇角,那里的伤口在痛,随着她的碰触如火般疼痛。这痛一直又蔓延到心脏。
泪,
瞬间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哭了。
她流泪了。
自从遇到卫东青,她就是哭,也是两只眼睛在流泪了。
他会怎么样?
他在哪里呢?
卫东青,对不起!
卫东青,你回来!
“天衣,家里来客人了。”
门被敲响了,门外是姥姥的声音。
怎么回事?
在这种时候,大家不是应该都怕得要死吗?或者说大家都是僵在院里的。姥姥怎么会敲她的门呢?
天衣赶紧擦掉眼泪。这不是该哭的时候。大家怎么样了?她得出去看看。卫东青是短暂的离开,还是完全的死亡。她得出去问问卫炎和金贤宇。他们应该知道的。
天衣拉开门,瞎婆站在门边,看到天衣脸上的泪痕,不由吃了一惊,
“天衣,好好的,你怎么哭了呢?”
好好的?
天衣关上门,走过去。看到屋门前站着的家人。
“吃饭了,不进屋,这么多人都站在门口干什么?”
吴静依嘀咕一声,拉着书娟转身进厨房去继续摆饭菜了。大家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各自去做各自的事。
“哎哟,这位姑娘怎么滑倒了呢?你看看我们可真是有缘,连摔倒都一样呢。”
卫树生看向思雨,嬉皮笑脸地乐了。看到卫炎扶着金思雨。卫树生脸色就不好看了,
“哎哟,我说卫麻子啊。我二哥出差你不跟着去伺候着。倒有闲功夫在这里伺候姑娘。”
这位姑娘这么漂亮。卫麻子却那样扶着人家姑娘。实在是居心不良。卫树生看得火大,不由瞪了扶着他的柳平安一眼,要不是他摔了腿。这时候扶着那位漂亮姑娘的人,就该是他了。
对了,他得赶紧得问问这姑娘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不然姑娘一走,他找不着怎么办。
“闭嘴你。”
一个冷冷的声音。卫树生眼前一花,他眼睁睁看着一个穿皮夹克的男子突然就杵在了他面前。挡住了他看姑娘的视线。
“好狗不挡道。喂,你又是谁?咦,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你知道这是谁的家吗?就敢胡乱充大爷。”
卫树生看向站在面前的金贤宇,不明白这皮夹克男子什么时候进来的。
咦,
这是怎么回事?
卫树生和大家都好像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一样。
哦。
天衣想到刚才卫东青说的那些话。看来卫东青真抹去了这些人刚才的记忆。那金贤宇呢?他和卫炎的记忆也被抹去了吗?
“卫炎,你送思雨先回家。”
金贤宇凝眸望着从屋里刚走出来的天衣。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把口袋里的戒指拿出来,塞到思雨手里。小声说让她把戒指还给金恩可。金贤宇知道,只要戒指戴到金恩可手指上。金恩可的魂魄就能回归。
刚才卫东青明明带着天衣进了屋,怎么这么短的时候,就会放天衣出来。
金贤宇弄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刚才他激发了天衣脖子上万妖斩的力量。不知屋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这又是怎么回事?
卫炎刚才明明护住金思雨,受了卫东青一掌。受伤非常严重。怎么一转眼,天衣看到卫炎身上竟然没有血渍,看起来像没有受伤的样子。
她当然想现在就问卫炎,但是思雨在。这些问题不能当着思雨的面讨论。天衣看着卫炎说,
“卫炎你就送思雨先回家吧。”
“嗯。”
卫炎点头,扶着思雨转身出去,他想先开车送思雨回去,回来再和小嫂子讨论主子的事。思雨可是主子未来唯一的路。现在保护思雨更重要。
“你跟我来。”
天衣看了金贤宇一眼,转身进屋。
“二嫂,我二哥不在家。你怎么能随便就让陌生男人进屋呢?我可得替我二哥看着。你——”
“再废话现在就滚。”
天衣冷冷盯了卫树生一眼。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圣母。尤其是现在,她可没有同情心对卫树生这样的人。再嘀咕一句,她就立马让人赶他滚蛋。
“你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卫树生悻悻然,
“我就全当什么也没看见啊。二嫂,你放心,我是你这一边的。”
卫树生赶紧讨好天衣。天哪,刚才这个小二嫂一瞪眼的样子,还真和他二哥有得一拼。二哥是出了名的冷漠。对家里人一向非常冷淡。除了让卫炎给家里寄钱,根本不正眼看家里人。听人说这样的二哥,居然被这个小二嫂吃得死死的。现在看来,传说可能是真的。这个小二嫂别看年纪小,不发威的时候像个小女孩。一发威,我的妈妈呀,和二哥一样可怕。
看来在这个家要想呆下去,巴结二哥不行,一定得巴结小二嫂才行。
卫树生向来是个眼皮子活,没脸皮、没下限的家伙。立马张嘴就说了一大串巴结天衣的话。直到看天衣和皮夹克进了屋,关上门。卫树生才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啊呸,真是不要脸啊。这大白天的,就带一陌生男人进屋,还把门关了。要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关门。这个小二嫂胆子可真大,这可真是嚣张地很啊。一点也不把二哥放在眼里。反正这一院子人,除了他都是小二嫂的娘家人,自然是向着她。哎哟,这个小二嫂,真不是一般人。
卫树生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一扭头,看到了柳平安的眼神。那是一种厌恶的眼神,只是一闪而过,却被他捕捉到了。不对啊。柳平安可是他生死相交的哥们。他这个人平生最喜欢交朋友,吃喝玩乐没朋友怎么能行。但他的朋友也都是一般般。他又不傻,不会真把那些人当朋友。他也知道,那些人只是酒肉朋友,也没有人真会把他当朋友。
这么多年,只有柳平安。
柳平安对他是真正的好,几次都救他于水火之中。可以说柳平安对他,比他自家兄弟对他还好。所以在卫树生心里,他虽然非常不是个东西。可真是把柳平安当成了好朋友。要不然,也不会到什么地方都带着柳平安。只是他性格向来就那样。他对不喜欢的人向来说话都甜如蜜。对真喜欢的人,他反而会说话很难听。就像刚才他忒柳平安,说是不是想摔死他,替他养老婆孩子。那句话一半是玩笑,一半也是真心的。
卫树生还真想过。如果有一天,他做的那些事发了。他进了局子。老婆孩子就交给柳平安。反正柳平安也没结婚。而且柳平安一向喜欢孩子。这么多年,柳平安回家去给他老婆孩子送东西,他当然是知道的。他心里也是感激柳平安的。所以就想着,如果真到那一天。就把老婆孩子托给柳平安。他老婆黑玫虽说生了两个孩子。但长得还挺好看。而且他早就注意到了,柳平安看他老婆的目光,那是藏不住的喜欢。
自己的哥们,居然喜欢自己的老婆。
这在别人眼里,也许是无法容忍的事。但卫树生并不这么看。他觉得这说明他老婆长得好看。他卫树生是什么人,挑老婆的眼光还是挺厉害的。再说了,柳平安是个没结过婚的。平时在兄弟堆里,都数他最老实。兄弟们在外面玩的时候,柳平安就从不进那种地方。所以大家都嘲笑柳平安,说他是个没用的锤子。暗地里,卫树生也开玩笑,或者认真地问过柳平安,他是不是不行。所以才……
每次柳平安都不说话。但他脸色都不好看。
所以,这样的老实头男人。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这样老实。卫树生都觉得,如果他哪一天有事了。把老婆孩子交给柳平安。柳平安会看在他的份上,再加上喜欢他老婆的份上。一定会替他养大两个儿子的。这样就行了。他再混,也是一个大男人。怎么着,他也得给自己儿子安排好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