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还不久吗?陆天衣你不会这么容易忘事的吧?”
金恩可突然笑了。陆天衣,小样,居然还想和我斗。你再怎么厉害,也只不过是个重生人。只有着这两世的记忆。还是个普通凡人。今天可不能怪我,是你先挑事的。那好吧,今天就让你再痛苦一次。反正,我已经为了卫东青痛苦了三千年。这一切都是你陆天衣造成的。我若不让你多痛苦几次,多死几次,真是无法消除我心头之恨。
“上辈子,被人剖腹夺子,折磨至死的感觉。这么容易就忘了吗?”
哈哈哈,金恩可笑地妩媚极了。能当着活着的陆天衣的面,再回味一下残杀她的场景,真是让她心头大快啊。当然,这是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当着卫东青的面,这样嘲讽陆天衣,真是她做梦都想做的事啊。今天若不是卫东青听不到,她也不敢说出来。
天衣的脸色突然变了。
本来她只是想拖一会金恩可,帮助一下卫东青。担忧会伤到儿子,才不愿和金恩可撕破脸的。此时听了金恩可的话。
她的心痛地几乎无法呼吸,那种感觉真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愤怒、悲伤、怨恨……
闷在心里无法嘶吼,无法诉说。
自从重生后,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每天都忙于生活,忙于应付这些问题,忙于寻找孩子。她甚至没有时间去认真回想那些过去。当然,她也不愿去回想那些过去。
如今,随着金恩可的嘲讽和讲述,上辈子过往的那一切痛苦与折磨都一一重现在脑海里。
她大着肚子微笑着走在人行道上,被车撞飞的瞬间,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我的孩子。那一瞬间的惶恐与害怕。
她怎能忘记?
手术室里醒来,她的舌头没了,她的胳膊腿也不全了。她被残害成了什么样子,她痛苦但并不是最在乎的。她最怕的还是手摸到肚子的那一瞬间,她的孩子还在。金恩可却在耳边说一切都是她做的,而且她还是医生。她的孩子会怎么样?这个恶毒的女人会怎么对她的孩子?那一瞬间的焦虑几乎让她窒息。
她怎么可能忘?
我仁慈地给你留下一只眼睛。这样你才能亲眼看着,我把你的孩子带走,不是吗?
金恩可对她说着这样一句话,手里举起寒光闪闪的小刀。她不怕死,她怕的,是孩子要被这样一个女人生生挖出来带走?孩子还能活吗?即使活着,这个女人会怎么对孩子呢?那时候,她岂止是怕?简直就是恐怖到了极点,无助到了极点。
她怎会忘记?
金恩可抱着带血的孩子,尖跟的皮鞋,在她的脸上身上疯狂的踢打着,她肢体破碎,疼入骨髓、血肉模糊。依然不舍地仰起脸,用那一只被血模糊的独眼绝望地看着孩子。
她怎么能让这样一个可怕的女人带走自己的孩子。那一刻,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和孩子一起死去。也不愿意让这个女人带走孩子,然后不知用什么可怕的手段来折磨她的孩子。
那一刻,她求仙求神求魔求鬼!
全世界都在黑暗里静默。
没有一个人来帮她。
哈哈哈,
陆天衣笑了,
这一切的一切,她岂能忘记?
这一切的一切,她真不该忘记!
胸口如塞着什么大石一般,她无法开口说话。几乎也无法呼吸,心里的痛到了极点。
一滴冰冷的泪悄然滑落。
“你,你——”
金恩可妩媚的笑容突然僵住,滔滔不绝诉说往事的快意戛然而止。瞪着陆天衣脸上的那滴泪,惊吓到了极点。
一滴泪,
万妖斩;
半面妆,
七情绝。
列国流传暗夜司少主半面天衣。只有这些话。
半面天衣自幼在妖塔里被万妖啃去了半边脸,长大后一半脸美如天仙,一半脸丑如鬼魅。所以半面天衣总是一身紫衣,半边发髻,另半边垂下来掩了半边脸。
她虽然有父有母,有同门师兄妹。也有近卫侍女。
因为她自幼被剔去七情,所以她长及少女,也不懂一点人间真情。在她心里,她从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
当她斩杀妖魔的时候,万妖斩挥出,那完美的半边脸上的一只独眸,会流出一滴清泪。那是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鳄鱼的眼泪。
陆天衣不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了吗?
陆天衣不是没有三千年前的记忆吗?
她为什么还会流下一滴独泪?
望着陆天衣两只明亮的眸子,金恩可觉得天几乎瞬间就黑暗了。两只一模一样的眼睛,怎么会一只流泪,一只却没有。而泪却还是只有一滴。
这一切,都让人感觉到屋里的空气瞬间都冰冷了。
“金恩可,你真好!”
那两个字,真好。陆天衣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带着笑,冰冷的笑。
金恩可说地对,即使成了鬼,她也是个瞎眼鬼。看不见来时的路,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所以,她才会让这一切不好的事情,一次次发生。让她身边的亲人一次次因她而犯险。
望着面前那张美艳至极的脸。
陆天衣真想……
头瞬间疼痛起来,无数的画面在她脑海里闪过。
一个女人掉在井里淹死,冬天的井水好冰冷。
一个女人……
一副副不同的画面,不同的死法,却完全都是一张相同的小脸。
那都是她的脸。
哈哈哈,
陆天衣感觉到,她黑暗记忆的深海里,突然有一缕亮光射进来。她看到了,如果她没有猜错。那一个个闪过的画面,都是过往中的她。
三千年,如果她和卫东青、金恩可真像卫炎所说的那样,三千年前就结下了孽缘。
那么,这三千年里。
金恩可都在的话。那么她在哪里?
难道金恩可一世世重生,都带着记忆,都会杀掉她吗?
如果不是,那脑海里的那些女人,为什么每个人穿的衣裳虽然不同时代,却每一张都是她的脸。
“你真不愧是你。一次次杀掉我,心里痛快吗?”
一想到如果一切真如她猜想得那样,金恩可一世世都找到她,用各种不同的方法杀掉了她。那么那一世世里,她身边的亲人呢?金恩可是怎么对她们的?还有,那一世世里,她有过孩子吗?如果有,金恩可为什么只带走了青鸟?还是也带走了她一世世生下的孩子呢?
一想到这些,陆天衣心里的痛瞬间变得冰冷,冷到她全身都在发抖。
一个人,怎么会这样恨另一个人?
一个人,怎么会这样对另一个人?
一个人,怎么能这样对另一个人?
什么?
陆天衣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恩可震惊了。
难道是她讲的那些话刺激到了陆天衣,她流下的那滴泪带着古怪,激发了她的记忆吗?她的记忆恢复了吗?如果没有恢复,怎么会问她这些问题?
“那又怎样?你觉得死法不好吗?”
金恩可谨慎地盯着陆天衣的眸子。她得试探一下,陆天衣真得恢复了记忆吗?
如果是那样,她岂不是真得完了。
陆天衣如果真恢复了三千年的记忆。那她就会记得自己的身份,就会记起她和卫东青的感情。那样,她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如果真是那样,她只能在今天,没有被别人发现之前,杀掉陆天衣。
“井水不错,还算干净,只是太冷太黑了。勒死是个全尸,但勒死后再被扒掉衣裳扔到粪池里那滋味就不好受了。”
陆天衣盯着金恩可,越笑越冷,
“你觉得,你发明的那些死法好不好呢?不如,你都试试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