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生死,一切痛苦磨难都是从那场车祸,失去爸爸开始的。
爸爸是家的顶梁柱,爸爸是孩子的精神依靠。没有爸爸的孩子,就像在狂风中无家可归的小鸟,那种悲伤和凄惶真是永远无法忘记。
上辈子,由于妈妈性格软弱,身体也不太好。妈妈喜欢静。而天衣打小就是个顽皮的小丫头。恨不得天天在外面疯跑。都是爸爸一直在她身边,带着她到野外玩,去放风筝。给她买滑板车。在她嚷着要当体育生的时候,妈妈第一个反对。爸爸却一直支持她,并且陪她偷偷去报了名。
一个女孩子家,学什么体育。练地粗胳膊粗腿的,长大了怎么嫁人啊?谁要啊?
妈妈生气地掉眼泪。
最后还是爸爸劝服了妈妈。
从此她踏上了她最爱的体育之路。
相比起处处需要她保护的妈妈,爸爸更像是她的妈妈一样,为她做了爸爸该做的事,连妈妈那份也一起做了。
“爸爸。”
天衣在心底里喊着这个名字。
看着越走越近的,更加年轻的爸爸。
在她的童年记忆里的那个年轻的爸爸,相片中的爸爸。此时那样鲜活地站在了她的面前。不再是那个躺在床上缠着绷带,插着氧气的爸爸。
“显宏啊,你咋回来了。不是说还要再住三天吗?”
瞎婆从卫炎小屋里跑出来。看着恢复了健康的女婿,脸上笑开了花,笑着笑着,又流下泪来。
哎哟,这都一两个月了。女婿女儿在生死边缘挣扎,她的一颗心啊,整天七上八下的。没个安放处。有时候一个人独坐,一看到两还在丫丫学语的小外孙,就止不住地流泪。
闺女身体那么弱,两小外孙这么小。女婿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可让闺女后半辈子咋过啊!
好了,佛祖保佑,女婿终于恢复健康了。以后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妈,别哭了。都是我的错。”
陆显宏大步走过来,他穿着一身半旧的蓝色工装服。那是他工作的医院发的。洗得干净。领口处露出雪白的衬衣领子。
天衣知道她爸爸陆显宏不管什么时候,穿衣行事都非常讲究。像受过训练似的。居家屋里每件每样都摆在各自的位置。
像她爸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孤儿呢?
上辈子一直到死,天衣也没有见过她爷爷奶奶家的人。更不知道爸爸的身世是什么样的。只是依稀听人说爸爸是孤儿。可是爸爸的行为做派一点也不像个在孤儿院长大的。
瞎婆赶紧擦干眼泪,指着身边的天衣对女婿说,
“显宏啊,这就是天衣。她是静依认得干闺女。你们两的病……”
“我都知道了,妈。在医院里,静依把什么都给我说了。”
陆显宏转过头,温暖的目光落在天衣的身上。天衣觉得她爸爸的笑容就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像秋日的阳光一样温暖。不灿烂不刺目,但就是温暖。让人有一种镇静地感觉。
“你叫天衣,陆天衣?”
陆显宏声音深厚低沉,说地很慢,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咀嚼着什么。然后点了一下头,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那也是有可能的。天衣是我们村上陆大林的大闺女。她小时候跟着爸妈在县城生活。你和静依也在县城。县城就那么,说不定你们以前遇见过,也是有可能的。”
瞎婆笑了。
女婿做事向来有规矩,在女婿昏迷时期,她们做主认了天衣当干女儿。若是女婿醒来觉得不妥,不愿认。那可就麻烦了。
没想到女婿竟然对天衣这样看法,瞎婆心里暗喜。她是知道天衣隐情的。心里高兴地想着。上辈子天衣本来就是显宏的亲生女儿。这样看来,这虽然是隔着一世,也是骨血里亲着呢。
“哦,我以后就直接喊你爸爸了。不必带那个干字。你看好不好?”
天衣抬起头,眼睛带着儒慕之光,看着陆显宏。
这个丫头,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呢?
虽说认了干亲,可毕竟是第一次见。陆大林?
陆显宏微皱了一下眉,他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呢?他向来是记忆极好的人,自幼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陆大林,他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突然一张黄瘦的脸跳进了他的脑海里。
他想起来了。
怪不得他会觉得陆大林这个名字熟悉。
陆大林和他妻子吴静依是一个村的。他们村的人在县城打工做活的也有不少。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人召集大家坐在一起,聚一聚。
平时,他医院里的活忙,他也不喜欢参加这样的活动。他很少去。都是妻子一个人去。他在家看孩子。
有一次,下雨了。静依身体弱,不便独自前去。家里还有孩子,他也不能带着孩子去。像那种活动,都是提前交了会费的。不去不太好。他就替妻子去了。
就在那次聚会上,他见到了陆大林。一个非常腼腆甚至有些俱内的清秀瘦高男子。自己之所以对陆大林印象比较深刻。是因为陆大林怕老婆。一个农村男人怕老婆,是最被人看不起的事情。所以有人就开玩笑说,让他和陆大林握握手,他们两个都是一样的人,应该会有很多话可以聊。人们笑起来。
陆大林红着脸说,他和陆显宏不一样。他是真怕老婆,他老婆张春花太凶了。陆显宏是疼老婆。他们是绝不一样的。
陆大林多喝了一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屋子突然静了一下。
陆显宏还没反应过来,陆大林腾一下子从桌子上蹿起来,往人群里钻去。他转头一看,屋门边站着一个一脸怒气的女人,冲进来就追着打陆大林。两口子把个酒宴闹得鸡飞狗跳。最后陆大林被抓了一脸血印子。陆显宏和另一个同乡村男人送陆大林回家的时候,看到了开门站在灯影里的清瘦少女。
那双眼睛在雨夜里格外的明亮,又带着淡淡地忧伤。
那个小姑娘就是才十三四岁的陆天衣。
经过了这几年,眼前的陆天衣长大了一些,但模样还是和前几年一样,是个孩子的样子。像个没长开的青涩果子。
陆显宏知道自己记性是非常好。但他只见过这个叫陆天衣的小姑娘一面。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居然还能一眼认出她来。陆显宏自己都觉得奇怪。听着天衣喊他爸爸。他一点也不觉得突兀,反而觉出一种温暖来。
“爸爸。”
天衣又喊了一声,喊得很轻很轻。
“嗯。”
陆显宏慢慢应了一声。
“你们看看你两,这可不就是缘份吗?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啥事大家一起商量。”
瞎婆抬头看着站在旁边的女儿吴静依。吴静依看到老公和天衣这样亲昵。她心里也很高兴。她是胆小怕事了些,从小什么事都让爸妈做主惯了。妈让认,她便认了。但她刚一开始,还是觉得有些别扭的。直到后来妈告诉她说了天衣的身世,说是她失去姐姐的女儿。作为姨妈和亲妈没什么两样。她更是对天衣充满了爱,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着。但老公是事事都很有主见的人。万一不同意,她要说服老公,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老公更是不会欠人情的性格。这一次,天衣和卫东青帮着他们夫妻,住院手术都是天衣出的钱。老公醒来,一定不愿意再麻烦天衣。到时候执意要搬出去住,才麻烦呢?还有开裁缝铺子的事。老公会不会说她不懂事,怎么可以欠人家那么多的钱,还要麻烦人家。非亲非故的。到时候老公不愿意让天衣帮着开裁缝铺子。她们这个家,以后可怎么活啊?
吴静依正在心里犯着嘀咕。虽然在出院前,这两天老公清醒的时候,她也试着说了许多天衣和卫东青的事。其实她心里一点底气也没有。这些天,一直纠结着。
现在看到老公和天衣的态度,一颗压在心头多日的大石头一下子就落地上了。
“嗯,妈说地对。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吴静依不会说好听的话。学着她妈妈的证据,说到这里就腼腆地笑了。
“做饭,姥姥,我们赶紧做饭。今天我们一大家子人可算是大团圆了。我们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吃大餐。”
“你看你这孩子,什么叫一大家子人大团圆了。明明东青出差没在家呢。”
瞎婆啧怪地看了天衣一眼。
哦,对,天衣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见到爸爸一激动,倒忘了这件事了。卫东青还在她空间里呢。到时候,她直接把九狼带出来。她们吃肉,给他一点骨头啃啃,不就算是大团圆了吗?
一想到九狼像所有的狗狗一样,趴在地上啃骨头的样子。天衣就不厚道地笑了。
“你不是说要和卫炎一起去陆细细家吗?”
瞎婆提醒天衣。
哦,对了,她高兴过头了。怎么会忘了刚才已经和卫炎说好了,要去陆细细家吃午饭了呢。
天衣咬了一下嘴唇。没事,陆细细家今天不去也罢。反正她们去不去,今天陆细细都得和金西城定亲。依着她的性格,她直接想法子搅黄了定亲就是。卫炎还不同意,怕陆细细难过。既然得让陆细细定亲成功,他们还去干什么?看着人家秀恩爱吗?
算了吧。
“我们不去了。我们一家人吃团圆饭。妈,你扶爸先进屋休息。姥爷你劈柴。姥姥书娟你们把厨房里能吃的好东西都拿出来。看看能做几个菜。”
天衣心想,她一会到空间再拿些菜和猪肉出来。今天做几个硬菜。
大家答应着散去,天衣一转身又进了卫炎小屋。
“我听到了,小嫂子你不要说了。我没事了。”
卫炎已经收拾好了。本来想要跟着天衣去陆细细家。听到天衣在院里说的话。想着今天得给陆显宏接风。再说了,刚才他在屋里换衣裳的时候,双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他并不想让细细伤心,既然今天他去了,还得让细细圆了这个梦。他去看着更是伤心。倒不如不去看了。等过了今天,和小嫂子一起想办法。
卫炎觉得小嫂子说地对。细细和金西城又没有结婚,他有得是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