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金贤宇原来是她的亲哥哥！
金恩可心里苦笑，这么多年来的最大的谜团终于解开了。可是，她却无法相信。怎么可能呢？金贤宇如果是她亲哥哥。一切都像他所说的那样，她和他是燕国大将军的后代。燕国是什么样子。她在暗夜司当白御史的时候，到燕国出过不少次任务。她从来也没有想过，燕国和她居然还有这么深的渊源。
想来她真是燕国大将军后代，家庭变故的时候，她已经几岁了。为什么她却没有一点过去的记。所有的噩梦，和支离破碎的记忆全是被卖为奴隶之后经历的痛苦。为什么她的脑海里没有记住一丁点幸福的记忆呢？
金恩可瘫软在一边，有多少话，她想问金贤宇，却苦于此时说不出话来。
但她知道，此时金贤宇说的一切都应该是真的。
因为金贤宇是她亲哥哥，所以才会一直关心着她。在暗夜司照顾着她那么多年。
“这么说当年是你，让她进了暗夜司。”
这句话不是问，是肯定的。金西城盯着金贤宇的眼睛。如果金贤宇说地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金恩可当年能进暗夜司，一定与金贤宇有关了。因为那时金贤宇已经进入暗夜司几年，而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几年金贤宇的工作是采买师助手。暗夜司每过段时间要派采买师，到各地去采买符合条件的孩子。金贤宇刚入暗夜司那几年，做得就是采买师助手的活。他要采取些手段，让金恩可被采买进来，完全是可能的。
“是的。”
金贤宇回答。是的。他当年被官卖为奴，与妹妹分散后。由机缘巧合之下，被采买进了暗夜司。自从进了暗夜司以后，他日夜想的就是一件事。找到失踪的妹妹姬恩，把她带到暗夜司，带到自己身边。其实，如果可以选择。金贤宇当然想把妹妹找到，然后把她托付给一个正常的农家生活。或者和妹妹一起在外面安个家。可是这根本不可能。这是最大的奢望。他既入了暗夜司，就再也出不出去了。再说了，以他的身份，他虽然被官卖为奴了。但父亲的那些仇家，还有一些他不知从哪里的高手，一个个都在追杀他。他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要想活下去。当时暗夜司这样的所在，成了他最好的保护。
所以他努力讨好采买师，如愿成为了采买师助手。然后才得已跟着采买师四处采买孩子。老天不负他的苦心。苦寻了几年，他终于找到了妹妹姬恩。他没有想到，妹妹竟然受到了那么多的折磨。他的心都要碎了。这样的妹妹，根本不可能在普通家庭再健康成长起来。他只能隐瞒和妹妹的关系，帮助妹妹被采买进了暗夜司。从此以后，他一直在妹妹身边照顾着她，帮助着她。他眼睁睁看着妹妹挣扎在噩梦之中。他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却无法真正帮她成长。
“好了，事情我知道了。我给你们兄妹半小时时间相处。但是，她必死。”
金西城眯着好看的眼睛，脸上露出一抹诧异的微笑，
“看在你的面子上，她可以死。”
说完，手向着瘫软在轮椅上的金恩可一挥，转身走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兄妹两个，和令人窒息的空气。
“恩可，你——”
金贤宇大步走向轮椅，想说一句你还好吧。可金恩可的样子哪里是还好呢？如此悲伤的结局，太让人悲伤。金贤宇话没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这一次，他的眼泪流得肆无忌惮，他的悲伤也表现地尽情无碍。他再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他冲上去，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紧紧抱住了金恩可。
“别怕，有哥哥在。”
“你真得是我哥哥？”
金恩可笑了，盯着金贤宇的脸，看了又看。这个世界上，她居然还有一个亲人存在。真是太神奇了。她的人生实在太过悲伤，太过肮脏。亲人这样温暖的字眼根本不适合她。金恩可真想伸出手，去抚摸一下面前这张脸。她有许多话想问。只是，金西城才解了她的禁言，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父亲呢？是那个什么燕国大将军吗？他是一位什么样的人？他是不是叛徒根本不重要。金恩可想问的就是父亲长得什么样子，和哥哥很像吗？父亲对她们这些孩子怎么样？她在外面行走的时候，无数次看到那些父亲母亲抱着孩子，给孩子们买糖葫芦，哄孩子们笑的样子。她从没有想过，她也是有父亲母亲的人。对了，还有，她们的母亲呢？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和她长得一样漂亮好看？啊，呸，她怎么能这样想呢。她们的母亲是一位郡主是吧。那样高贵的血统，一定非常慈祥圣洁，她这么脏的人怎么能和母亲比呢？
哦，母亲抱着她的样子，是不是非常疼爱？
哦，这就是亲人的味道吗？
这就是哥哥的味道吗？
这么近距离地靠在金贤宇怀里，哦，原来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依靠。这种感觉真得太好了。这么多年，她一直特别讨厌一件事，那就是永远不许任何人靠近自己。除了折磨那些漂亮的妖怪的时候，即使是那样，她也是在完事之后，迅速让那些该死的东西离开自己，然后再把他们一点点切碎。当然，哪天她偶尔心情好了，会大发慈悲一次，放了那个妖也说不定。
哦，哥哥。
哦，亲人。
如果她不是大将军的嫡女，如果她不是被官卖为奴，经历那些悲伤过往。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少女，有着金贤宇这样的哥哥，有着朴实的爹娘，她是不是也会像无数的同龄少女一样，嫁为人妇，从此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
金恩可惨笑，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有些人注定来这世上一遭，要经历那些可怕。没有选择的人生，注定是一场悲剧。
现在，悲剧就要落幕了。
她清楚地听到了金西城走出去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因为金贤宇的求情。看在金贤宇的面子上，她可以死了。意思是什么，非常明显。金西城不折磨她了，到此为止了，让她彻底死去了。她就要消失了。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像她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
“哥，我利用了你。你是不是很恨我？”
要死了，有一件事，她不能一直藏着。她要向金贤宇坦白。三千年前，绝境山上那一战，金贤宇身上的那个瓶子，是她换的。当然，那件事是金西城授意，玄素设计，而她执行的一场阴谋。但，毕竟她利用了金贤宇。
“我早就知道，你太傻。”
金贤宇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那样温柔，金恩可眼里慢慢滚出两行泪来。是的，金贤宇早就知道了。现在回头想想，当初他找到自己警告她不要做没用的事。应该就是看破了此事。只是他明知她心里有鬼，却并没有向任何人告发，原因就是他是她哥哥，他得护着她。
可是，结果呢？
“你故意用自己的身体替卫东青挡了那一剑，是在为我赎罪，是吗？”
绝境山上，半面天衣被蒙蔽，向着化妖的卫东青刺出那一剑，挡住了万妖斩的，就是金贤宇。他伤重而亡，在生池底躺了近三千年，才在这一世醒来。一直以来，金恩可和所有人都认为，金贤宇那样做，是为了半面天衣。担心半面天衣醒来发现自己刺了卫东青，会自责，会难过。但是，所有人都不明白另一件事。金贤宇既然爱惨了半面天衣，卫东青他这个大情敌受伤，两人分开，不是对他更有利吗？他为什么还要用自己的命去挡呢？傻吗？
原来原因不止一个。
为了天衣也罢，为了金恩可也罢，那一剑，他都必须要挡。
“哥，你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