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
看到金西城怒极吐血，秦素素赶紧伸手去扶金西城，却被金西城厌恶地闪开。秦素素一时手僵在半空，空气中有些尴尬。
这一声久违的呼唤，听得金西城真想一头撞死，他转头，盯着秦素素，那冰冷和厌恶让秦素素不由低下了头，
“你还知道我是太子殿下。居然敢对我做下如此荒唐之事。如此大逆不道，诛你九族亦不为过。”
秦素素淡然一笑，
“你想诛便诛，只可惜我九族在三千年前早就被大王诛杀殆尽了。”
玄素为了帮他，惹怒了父王，竟然落得诛杀九族，自己身死后还要变成三千年的白痴。这事说起来起因在他，不在玄素。他要怪应该先怪自己，又何必怪罪玄素呢。玄素当时也是出于想要救他。想来玄素名闻天下，一生只做过他这件错事罢。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改正自己的错误。结果却算得如此下场。可见，人在做，天在看。自古以来，苍天有道，谁也逃不过这命定的结局。
“玄素，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我要你做一件事。”
金西城神情一定，他不想再纠结于那些无用的过往，根本改变不了的事实，苦恼又有何用。他向来都是一个长袖善舞之人。最会在复杂的条件下迅速计算事情走向，从而得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判断。然后坚持去做。
“你让我改姻缘，太子殿下，我做不到。”
秦素素用那一张胖脸面对着他，那线一样有神的小眼睛，每看一眼，金西城都得怀疑自己的眼睛。不管是商奴的美丽聪明，还是玄素国师的儒雅清朗。在这个秦素素的身上都找不到一丁点的影子。这让金西城面对这张脸，总是不能集中心神。
“你作为一个白痴，不是传说中非常擅长姻缘之事吗？我只是让你改一下陆天衣的姻缘，有什么不可的。她现在可不是半面天衣，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明白吗？我尊敬的国师大人，你不会对我说，你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了吧。”
金西城那表情，摆明了在说，玄素你现在都变成一个摆地摊哄人的骗子了吗？
“太子殿下，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可不像你。风度，矜持，你可不能忘了，你是太子殿下，将来要统治万民的王啊。”
秦素素这些话，是多么熟悉。那是父王的教诲，那是母后的叮嘱，那是后宫嬷嬷的唠叨。如今，再次听到这些话，恍如隔世。金西城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我只要你做这一件事，改，现在就改。”
“怎么改，你要我怎么改？”
秦素素的眼神中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敢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秦素素是第一个人。竟然会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玄素他可真是变了许多。
“三千年前，你不惜用自己的命，还要搭上大齐国的国运和万千子民的幸福。你非要逆天改命，强行让我做法为你和半面天衣牵定生生世世的姻缘。我做了，受到了天谴。大齐国子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暗夜司毁于一旦。结果呢？你和她终究是生生世世的相遇，却又生生世世的错过。太子殿下，这就是命。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可以做法强行逆天而为。让你我生生世世遇见她，生生世世与她牵上姻缘。可是，谁也做不到，让她爱上你。只要她不能爱上你，你的忠情盅就永生无解。你和她，就终是有缘无份。”
秦素素的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
纵是我现在像三千年前一样，舍去一切，不惜一切代价，为你和她改了姻缘，那又如何？她依然不会爱上你。这就是上天对你的惩罚。
我的太子殿下。
生生世世的仰望，生生世世的失望。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这不是爱，而是执念。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执念，会让人上天 堂，也会让人下地狱。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等了三千年。我守了三千年。你可知道现在的情况吗？你白痴了三千年，你知道什么？你当年不是什么列国第一神算吗？你不是为我和她牵了生生世世的姻缘吗？好，那你告诉我。这一世，为什么陆天衣会遇到卫东青？为什么他们会结婚？为什么他们会生了两个孩子？为什么？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了什么？我金西城到底哪一点不如他卫东青？为什么，陆天衣就是不能回头看我一眼呢？为什么她看着我的眼神里永远都是厌恶呢？生生世世，没有一次例外。我怎么能甘心？”
金西城憋了这么久的话，终于可以对一个人咆哮，可以对一个人倾诉，可以对一个人责问。
“我改不了，但有一个人可以改变这一切。”
秦素素淡淡的口气，好像在说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既然还有办法，她怎么可以直到现在才说出来。看他出丑很有意思吗？这是玄素在报复他吧？金西城不语了。沉默地盯着秦素素。
他在等着，等着秦素素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到底是谁可以改变这一切。连玄素都不能改变的事实。
“你，这世间只有你可以改变这一切。”
秦素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金西城差一点脱口而出，你白痴啊。这怎么可能。如果他可以，他还求人做什么？他还等三千年干什么？
“太子印，你用太子印可以让一切回到原点。”
秦素素的话，让金西城心里刚才浮现的那个预感一下子变成了真实。刚才他看着秦素素的眼神，突然就想到了这件事。想到了玄素在密室里留下的线索，那个手册里记载了这个秘密。可以让一切回到原点。他一直都在寻找玄素，因为他不知要怎么做，才能让一切回到原点。现在，他终于找到了答案。太子印在玄素手中，他必须在这一世找到玄素。因为他是太子印的主人，只有他才能启动太子印，这样才会让一切回到原点。
“回到原点是什么意思？告诉我所有的结果。”
金西城盯着秦素素的眼睛，他不想再打哑谜了。他也不想去猜了。他要清楚地知道后果是什么。每个人的结局会是什么。
“根据我推演的卦相来看。就在这几日就有异变会发生。卫东青本是仙妖一体。三千年期限将满，他要么飞升成仙回归青丘，做回他那个人人景仰的帝皇上仙。要么就是飞升成妖，进驻传说中的黑森林。不管是哪一种变化，他都会带走他最爱的女人。到那时，不管他是仙还是妖，都不是你我能阻拦得了的。”
玄素果然是玄素，都变成白痴了。还能推演卦相？金西城的眼神秦素素自然明白，她苦笑了一下。
“我虽然灵魂与身体分裂。但一月总有一两次我的灵魂可以借助于月华暂时回归身体。
是哦，金西城不语。要不然呢？这三千年，玄素的日子可不好过。
短暂的神志恢复，还不如一直处在白痴的状态中，那样还不至于如此痛苦。这简直是让人每月看清一次自己受的惩罚。时时提醒自己是个受到天谴的人。就像传说中的为人类盗取火种的那个普罗米修斯。受到了神最严厉的惩罚。被一根永远斩不断的铁索捆在高加索山上，每天受风吹日晒之苦不说，还要让一只老鹰每天去啄食他的心脏。第二天又会重新长出来。这样的痛苦周而复始，永远没有尽头。
一瞬间，金西城内心深处有一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
玄素的罪过，归根结底是他的原因。玄素有什么错，说到底也是太忠君的错。所以上天才如此惩罚他。不但让他受白痴之苦，生与死的痛苦。还让他化身成女人，身中忠情盅的毒，让他体会世间痴情。这惩罚真得太重了。重到金西城自己不敢想，他将来会受什么样的惩罚。他这个一切的始作俑者。
“我不会让他如愿。他想飞升，不可能。他的短板在天衣身上。只要天衣在我手里。他不管是仙还是妖，都做不成。三千年前我能让他灰飞烟灭。如今，就是再来一次，他依然会落得同样的结局。”
“那你要注意一个人，一个命中带雨，生在谷雨时节的女人。她就是那个能让卫东青飞升的人。”
“不是陆天衣吗？卫东青的命里还有别的女人？”
这一点倒是让金西城非常吃惊。卫东青是什么样的存在。他那个家伙，眼里只有天衣。不管是有记忆，还是没记忆。他只用味道就能找到天衣。怎么可能还有别的女人。
金恩可？
算起来卫东青身边围绕着的女人中，最有存在感的就是金恩可了。可是金恩可不是命中带雨的人。她是命中带刀带火的女人。
难道是？
金西城想了想，摇摇头，不可能。
“回到原点是什么意思？卫东青和陆天衣没有认识前吗？”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别的都无所谓。
“嗯，陆天衣、金贤宇、金恩可会作为孤儿院兄妹长大，而那孤儿院就是金家支持的产业。作为他们的恩主存在的金家少爷，你就是他们一生都要效忠的主人。”
嗯，金西城点头。这一点倒是和三千年前一样。他是太子殿下，而她们三个人都是暗夜司的人。都是他的属下。他是他们一生下来就注定要效忠的主人。这一点完全一样。就只是改换了时空而已。
“卫东青呢？”
“他会和那个他命中注定的女人结婚，然后去他该去的地方。”
这时候，金西城已经对卫东青到底是变成妖还是仙不感兴趣了，对那个卫东青命定的女人是谁也不感兴趣了。他迫切地追问着，
“卫东青呢？他不会再和天衣有纠缠吗？”
卫东青那个家伙，怎么可能放过天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