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咦,
众人哄笑起来。
按风俗,大总喊到一拜天地,新郎新娘就会一起向上位鞠躬。村人们还正想着,这条从大省城来的狗,毕竟是和村里的土狗是不一样的。一会拜天地的时候,会不会像刚才抢红盖头一样,做出好看的事来。结果让人大跌眼镜地是,大总喊到一拜天地,这狗居然动也不动。还有新娘子也一动不动。
众人一片哄笑,心里想着,这狗就是狗,怎么样也不会像人一样。
卫炎看到这里,暗暗叫苦。拜什么天地呀,他家主子就是天地共主,怎么会拜自己呢?
天衣从红盖头下,也看到那只大灰狼高傲的模样,不由唇角上扬,怪不得小白叫他九爷,这只灵兽还挺有傲气的。这一点她倒是喜欢。因为天衣也不愿意拜什么天地。她上辈子非常努力地生活,结果却落得那样的下场,她早就不相信天了。
“二拜高堂。”
哈哈,众人又是一片笑。这条狗可真有意思。不拜天地,倒是对着坐在上面的喜奶奶和卫老实两口子点了点头。可能是卫大娘给它喂过食吧。天衣犹豫了一下,只是弯下腰向卫家长辈施了一礼。她自己心里最清楚。不管卫东青是出于什么原因,和她结婚的。她结婚是冲着孩子来的。本来就是一场假结婚。等事情办好了,她会离开卫东青。她并不是卫家真正的儿媳妇,这个头还是不能磕的。
“夫妻对拜。”
哈哈,这一次众人简直都要笑疯了。
那条狗也太有意思了,前面两拜都不拜,反而到了这一拜,完全学了人样,直立起来,然后弯腰,面向新娘,一脸认真地曲下了后腿,头居然碰到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夫妻对什么拜啊?天衣根本没打算和这个九爷对拜。可是,为什么她突然腿一软,居然跪下,头碰着头,和九爷把一个实头磕到了地上呢?
抬头,撩一点红盖头,天衣的眼对上了九爷的狼眼。
深情、幽深、还有那上吊的眉角处,闪过的一抹轻笑。意味相当明显,刚才她腿软,一定是九爷干的!
“快看,萤火虫,好多啊。”
“起风了,好多花!”
……
孩子们欢叫起来。
突然刚才明亮的天空变得暗淡了一些,有风吹过,院墙外那棵古老而巨大的合欢树,随风微红淡白的花纷纷飘落,犹如一场合欢雨。不是夜晚,不是萤火虫该有的季节,天空却飞来无数萤火虫,围绕着众人,院落,唯美而静谧、热闹而欢喜。
主子哎,我的祖宗,怎么偏在这时候使了这术?
卫炎叫一声苦,赶紧地回屋拿出一大袋喜糖。
“哈哈,送入洞房!”
大总欢喜地喊声,随着鞭炮响起,卫炎撒起了漫天糖果雨。
人们快活地叫声,都随着接下来的一波又一波的糖果雨,花生瓜子雨掀起一轮又一轮高潮。
倒是没人在意九爷嘴里咬着新娘的红裙,施施然走进洞房了。
“主子,我撒糖,你洞房,千万别再弄出什么出格的事了。”
看着一人一狗消失在屋里,卫炎感觉到后背都是冷汗,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唉,跟着这样的主子,真是分分钟都催命啊。
谁也没有注意到,另一间屋里,正有一双怨毒的目光盯着那一人一狼的背影。
“妈,你看看她,新郎都跑了,还这么得意!”
陆细细跺了一下小脚,看着坐在那里皱眉想着心事的张春花。
“妈,你就打算这样看着。你没听到刚才金西城说的话吗?他要娶陆天衣当媳妇,还说什么姻缘天定。陆天衣要是嫁给卫东青,只有惨死的下场。”
陆细细小嘴嘟着,气地小白脸更加白了,这屋里只有她们母女两个。是亲家让她们母女暂时坐在这里休息的。没有外人在,陆细细也就没有必要再假装了,她经常这样对她妈使小性子。
“我又不是聋,也不瞎,当然看到了,也听到了。你就知道说别人,我这么多年都白教你了。你倒说说,这都几天了,你怎么还没有拿下金西城。还让他当着这么多人说出那样的疯话,真是脸都丢尽了。”
张春花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细细心机深做事又圆滑。向来都是不出手倒罢,一出手必把男人笼入裙下的。这一次这个金西城真是太难搞了。
“妈,你就知道说我。你看你今天做的事,还没弄清真相,就得罪了金西城的姐姐,你说以后这事怎么办吧?”
一想到她妈和金恩可的冲突,陆细细就腿软。还没过门,就得罪了大姑姐,就是她成功嫁入金家,以后在婆家的日子也够难过的。
“这点事不怕。你也不想想。西城姐姐是什么人。她不是带着孩子直接找上门来的吗?”
张春花朝着陆细细意味深长地笑了。
陆细细多聪明一个人,立马就明白了她妈话里的意思。
西城姐姐喜欢卫东青,而且两人还生了一个孩子。现在西城姐姐带着孩子找上门来。她当然最恨的人是陆天衣。如果她把陆天衣根本不是她亲姐姐的事,向西城姐姐说清楚。而且她再帮着西城姐姐把卫东青从陆天衣手里抢回来。这样,西城姐姐当然不会在意现在发生的这些事了。
陆细细脸上的笑还没展开,又消失了,不对呀。要是她帮着西城姐姐抢了卫东青。这样陆天衣不就成了单身了吗?这样一来,金西城就可以娶陆天衣了。
不行,这样当然不行。算起来,还是卫东青和陆天衣结婚,对她得到金西城更有利。
怎么办呢?
看着女儿的小脸,一会皱着,一会展开,张春花心里就烦燥地很。
“细细啊,今天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说的那个金西城,我倒是打听清楚了,家世工作都好。这个卫东青呢,原来我就觉得有些邪乎。今天这事看了,就更邪乎了。”
“是啊,妈,我也觉得不对劲呢?你说,这卫东青是不是真像外面传的,太邪乎了。真会克死陆天衣吗?”
“这事很蹊跷,细细,你想啊。那些关于卫东青的可怕传说不可能都是空穴来风吧。还有卫东青死去的两媳妇。”
“可不是吗?金西城那句话也很不对劲。他说陆天衣要和卫东青结婚,必会惨死,这不就正好说明卫东青真如外面所说克妻吗。”
“我们才不管陆天衣怎么死,也不管卫东青是个什么东西。细细,你只要记住一件事,金西城那人,你得想办法尽快拿下来。他今天不是回金家老宅了吗?还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回省城。到时候,你就彻底没戏了。”
“我也明白,我也急啊。妈。我也知道必须尽快把他搞到手。可是,那家伙,他油盐不进的,我能怎么办?还一根筋,天天嘴里就挂着我喜欢陆天衣,我要娶陆天衣。”
细细气哼哼的。
“今天晚上,就在今天晚上拿下他。”
细细从她妈眼里看出了那种坚定的眼神,每当遇到大事的时候,张春花就会有这种眼神。陆细细比谁都清楚。
“我们去金家老宅找他?”
“不是我们,是你。”
张春花凑过去,小声给陆细细说了一些话。陆细细连连点头,听到最后眼珠子都亮了,
“妈,还是你厉害。”
陆细细扑到了她妈怀里,撒娇一般向她妈身上钻。
“谁让我是你妈呢。只要你能嫁得好,以后过上好日子。我也就放心了。”
张春花抚摸着陆细细的头,笑出一脸的慈母相。
“嗯,妈,我发誓,以后我若真嫁入金家,成了院长家儿媳妇。我保管妈你下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对,还有,给你买一辈子都穿不完的衣裳。”
“你这丫头吧。”
母女两笑眯眯地搂在了一起……
谁,在背后算计他?
十几里外的金家庄村头,一处偏僻的荒芜的大宅院内,站在小屋书架前,翻阅着那些陈年旧书的金西城,突然觉得后背一冷,右眼皮子猛地跳了一阵。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老古语说地好,他这是要有什么灾难发生了吗?
金西城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不由苦笑了,天衣都嫁给卫东青了。今天正是她的洞房花烛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糟糕的事吗?再也没有比这件事更大的灾难了。
揉了一下眼,金西城继续翻找着,这是一个非常老旧的书架,上面的藏书大多都是尘封的一些远古孤本。
老国师一定会留下点什么?
老国师那样的人,不可能不给他留下对策就离开。
可是,
为什么,他都来找好多次了,却一直都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呢?
就连一点线索也没有。
金西城找得头都痛了。腿都站累了,走到书案前,坐到那把雕花大椅上,把这间小屋又仔细打量了一遍。
这间小屋按他所知的位置,正是国师当年的书屋。一直被埋在金家老宅地下,这是前些年,他让人挖出来的。
除了有些破旧,一切陈设还都是过去,他见过的样子。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