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丈母娘，你明白吗？我得帮着天衣好好把着关，那些子小活杂事，有你们这些人做就行了。”
张春花瞪了刘香香一眼，这个懒货，让她白吃行，一说到干活，立马就刺毛了。
“那我二哥还是准岳父呢？他不也干活了。要我说，我们这些人里，除了天衣是准新娘子，不用干活以外。其他人谁也不能例外。”
刘香香的目光落在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陆细细身上。面对大瓷碗里的杂面粥，陆细细根本吃不下去。只是坐在那里拿着个筷子扒拉着。现在听到三婶这话针对她和妈了。才抬了头。
“三婶，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天衣可是我妈的亲闺女。这闺女要出嫁了，哪个当妈的不心疼，哪还有心思做那些事。而且你一直在乡下生活，你不明白。我们城里人一般女婿上门，丈母娘都是什么也不做的，像做饭做家务这些事，都是要由男人来做的。这样新女婿看到了，才会在娶了媳妇后，也帮着媳妇做家务，而不是像你们农村，一出嫁，什么事都是女人来做。三婶你这样说是不是想让我姐嫁过去，就给卫家当牛做马啊？”
陆细细这人，就是这样，不管做什么事，都装腔作势，假惺惺。不过，这些话，一时还真把刘香香给震住了。
又加上此时陆细细穿着一身时髦的紫红长裙，脚上一双皮凉鞋。说话的时候，涂得红红的唇一张，露出一嘴雪白的牙齿，身上还散发出特别好闻的香水味。张春花呢，今天也穿一身鲜亮。凭心而论，刘香香也觉得，让二嫂和细细穿成这样干活，有些太难为她们了。
可是，张春花这样摆明了，支使她们干活，自己落得好处也就算了。细细也跟着什么活都不干。刘香香看向院外，今天是星期天，她一双儿女也在家里。本来她一大早带着两孩子，是想着不要做饭了，在婆家赖一顿饭。谁知道，张春花一进门，陆细细就支使着她两个孩子去地里采些野花来，说一会要布置一下屋里。她刚要拦着。张春花却塞给两孩子一人一个杂面窝窝，让两孩子赶紧下地了。
自己这么大的闺女不使，闲着嗑瓜子，却支使别人家孩子干活。刘香香真心生气。可今天是天衣的大喜日子，新女婿卫东青又是大城市里来的人，村里队长都答应了要来吃席。她哪敢在这时候闹事。不能闹，这心里就憋得慌。
不能替自己儿女出头，但却可以找借口，说张春花不该支使家里人干活，借这个机会，刘香香才说出来。
“刘香香，你这人说这话可就没劲了。等你女婿上门的时候，你也可以学我啥活也不干。”
张春花斜眼儿一瞪刘香香。
“好了，让大林先择菜，我帮着书娟洗好锅屋里的东西，我们三人一起再择菜也不晚。”
清水奶奶看两儿媳妇红脸瞪眼的，赶紧上前说和。
“老二媳妇，你不是还要去集上买东西吗？家里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吃了饭快去吧。老三媳妇你吃了饭，赶紧地去找马大娘，让她帮着在村里找几个人帮忙做饭。”
清水奶奶打了圆场。刘香香知道婆婆这是在帮她，也知道自己斗不过张春花，也就点头，端了一碗杂面粥，拿了一个窝窝头往门外走了，
“我这就去找马大娘。”
刘香香走了，张春花失去了斗嘴的对象。
早饭吃得很快，一会吃完了，大家散去了，各忙各的了。
“细细，把那衣裳给天衣试试，然后你跟我去集上买东西。”
张春花知道她家细细胃口刁，根本吃不下这饭。就想着带她到集上，趁着买东西，母女两在集上供销社旁边的小食店买两包子吃。
“陆天衣，你跟我来。”
陆细细转身走出屋。她来的时候，拿的包裹放在院里自行车上，她没往屋里拿。
“快去吧。天衣，让你妹给你好好打扮一下。”
清水奶奶推了天衣一把，天衣看着奶奶祈求的目光，不想让奶奶为难，就走出屋，跟在陆细细身后，走到院里。
“今天可是你的大好日子，总得打扮一下，也不给咱家丢脸。”
陆细细看到天衣跟出来，脸上带着笑，扭着细腰走到自行车边，从放在自行车前筐的一个包裹里拿出两件衣裳。
“这是我的衣裳，咱妈说，这一套给你穿。”
陆细细嘴里这样说着，然后拿着衣裳就往旁边小屋走去。
靠西墙的这间小屋，是间土屋，主要是放农具什么东西的。清水奶奶是个会过日子的人，书娟又勤快。小屋收拾地很干净，里面不但放着清水爷爷和书田编的各种筐，还挂着许多干菜。
里面有一些凳子，还有一个绳编的小木头床。
这屋平时，清水爷爷和书田总喜欢在这屋干活。
进了屋，陆细细拿一块手帕铺在一个干净的凳子上，扯了一下裙摆坐下来，把衣裳直接丢在小木头床上。
天衣心里冷笑一声，这对母女可真够恶心人的，一会不作都难受。看来她的警告还是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从陆细细的眼神里，天衣一眼就看穿了陆细细的心理。陆细细这么爱打扮的一个人，衣裳脂粉首饰这些东西，怕是在她心里，比她的命都重要的东西。八十年代人吃都吃不上，自然在穿上没有办法讲究。张春花一个人在城里当保姆，养活着两个孩子。陆细细又是吃穿都要讲究的人。自然经济会很紧张。看床上放着的那套衣裳，一件水红尖领小褂，黑白细格长裤。那式样别说在陆家庄，就是在整个桐木镇都应该没得比。
“你的衣裳，我穿恐怕不行。”
陆细细有一米六多，身材高挑苗条，尤其是腰身，每一处比例都非常好。天衣呢，她重生后的这个小身子，瘦小极了，只有一米五几的样子。整个人除了一双眼睛非常有神以外，就是隐藏在衣裳下面的皮肤极白细。别的似乎没有什么优点了。
让她穿陆细细的衣裳，太不合适了。
“你别给你点好脸色，你就忘了自己是谁了。还蹬鼻子上脸了。就你这样的，我这身衣裳给你穿，我都没说什么呢。你自己倒不愿意了。”
这屋里只有她们两个人，陆细细自然没有必要再揣着假相，立马本性暴露了。
“看来，这衣裳不是你想给我穿。是你妈逼着你，让你给我穿的，是不是？”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陆天衣，我真不明白，我妈为什么顺着你。我呢，可不像我妈那样好说话。就你这样的，你以为你嫁给个卫东青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你陆天衣永远是在我脚底下活着的。别给我装高贵。没用。”
哈哈，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今天这日子，天衣还真不想和陆细细吵嘴，那丢得会是她的人。可这个陆细细，也真是给脸不要脸，太过份了，她真没法忍。
“陆细细，你是不是觉得，你一定能巴上金西城，然后嫁到金院长家当儿媳妇。觉得我们家卫东青是金院长手下的人，我就是嫁给了卫东青，也得低你一等。就是在省城医院，也得看你的眼色活着？”
“陆天衣，我发现你一点都不傻呀！”
陆细细笑眯了眼，眼神里充满了讥讽。
“你的衣裳你拿走。我告诉你陆细细，不但卫东青是我的，金西城也是我的。你什么都得不到。”
“陆天衣，你真不要脸。卫东青本来是我的，你抢了去也就算了。现在你又要抢我的金西城。陆天衣，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啊。你长成这个熊样了，还想抢我的男人。你以为金西城会像卫东青那么蠢，会看上你这样的乡下姑娘，根本不可能。”
陆细细没想到，天衣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是我不要脸，是你不要脸。明明是你勾了卫东青，又听了那些传说吓得让我替你出嫁。怎么能说是我抢了你的卫东青呢。再说了，金西城上次不是已经说了吗？他不是你的男朋友，他喜欢我。”
“不可能，那是他当时说胡话呢。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喜欢你这样的人。是男人都不会看上你的。”
陆细细慌了。
“那你说，陆细细，男人喜欢你什么？是你脸蛋美，还是这个大？”
陆天衣眼神扫过陆细细的腰身……
“还是你这一身……”
“那也比你强，你有什么，臭丫头，小矮子，脸又粗又黑，你以为男人会喜欢你啊？你哪一样比我强啊？”
陆细细也是被天衣气到了，从没有一个人会直白地对她说这样的话，而且陆天衣的目光还放肆地盯着她的……让她一时脸红，气短，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我有一样比你强，你不知道吗？”
陆天衣突然脱了上衣，露出那傲人的牛奶肌……
“你，你这个——”
哪有女孩子敢不要脸到和人比……陆细细虽然很利害，可毕竟是个八十年代的人，还是有一些保守的。看着面前……
“你想哪去了，我是换衣裳呢。”
天衣随手拿起陆细细放在木床上的褂子，穿上了，扣上扣子，然后学着陆细细那样，扭着腰走到目瞪口呆的陆细细面前，
手指戳着陆细细，
“看到了吧，你说卫东青喜欢我什么？你说金西城喜欢我什么？我告诉你，等到省城，我就把你的金西城连人带骨都吃了，看你还得意什么？你——”
天衣说这话的时候，背后突然一凉，还没等她回头，整个人已经被拎了起来。脚离开了地面。
“卫——东——青！”
晃悠在半天空，天衣苦逼地发现，什么时候卫东青突然进小屋来的呢。
他来多长时间了，到底听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