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妈我都愁死了。”
陆细细往张春花身上一靠,一脸愁容。
“乖女儿,你有什么事只管对妈说。有妈在呢。妈给你出主意。”
张春花心疼地帮着陆细细处理伤口,看到伤口又心痛地嘀嘀咕咕骂天衣。
“妈,我就是担心我这刚处的对象。”
一听到这,张春花立马紧张地抬起头,
“怎么了,你不是说你新处的这个对象是一个大医院的医生吗?难不成你是为了气天衣,宽我的心,又说了瞎话。”
从小陆细细就说谎成性。自己亲生的女儿,张春花比谁都知道底细。
“不是的,妈。我新处的这个对象叫金西城,是我上次到省城培训的时候认识的。没想到这么巧居然能在我们这个小县城碰到他。他说他要回老家看看。妈你没想到吧,他老家就是我们桐木镇金家庄的。只是从他爷爷那辈就出去发展了。家里除了祖坟和老宅子也没什么亲人了。他一见了我就对我热情地不得了。你说他都那么大个人了,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老家在哪?还说什么是第一次回来。非要我带着他回到桐木镇看看。我看他开得车不错,顺路就坐了他的车来。这个男人不用我勾,主动就上钩了,说我长得非常漂亮,比大省城医院里的那些护士漂亮多了。求着我,让我做他女朋友。还自报家门说他是我培训那家大医院的主治医生。刚开始我还不信。你说一个大男人,长那么漂亮,说话这样油滑,怎么可能是医生呢。”
陆细细一想到她和金西城只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在培训的省城医院,这一次就是在白水县城。这个男人就猛追着她,要她做女朋友。还直接开车送她回来,然后才开车去金家庄,说看看找个人说件事,就回来找她。
“细细啊,不是妈说你。你说你男朋友是省城医生,一会就开车来咱家。我还以为是你以前谈的那些男人中的一个呢。怎么是一个才见了两面的陌生男人。你连人家根底都不知道,就敢往家里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说说,以前我都是怎么教你的。怎么越大反而越犯傻了呢?那男人漂亮有什么用。漂亮还能当饭吃不成?”
张春花气地心里又是发冷,又是难受。
细细是她精心培养的女儿,从小她就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用在细细身上。她打着精细的小算盘,要把细细培养成大家闺秀,然后把细细嫁到有钱人家去。就像她伺候的那些主人家。这样她才能母凭女贵,在城里扎下根。从此飞上枝头,再不是泥腿子。如果细细能嫁到有背景的人家,等到再过两年儿子大了,女婿家能帮着儿子在城里也找个工作安下家。她就跟着儿女在城里享福了,永远脱离农村了。细细这丫头,一向听她的话,这些年都是照着她设计的路子走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靠谱呢?张春花生气极了。细细这丫头就是有一个缺点,她怎么说也改不了,花痴 ,见了漂亮男人走不动路。可这丫头平时那么聪明,有心计,怎么这会倒犯傻了呢?难道是被天衣那个臭丫头气的。张春花一想到在卫家庄,细细见到卫东青的那个样子。心里就发毛。细细看来真心放不下卫东青,被那个男人迷上了。又想着和天衣斗气,所以一听说这个漂亮男人是个医生,就拉家来了。那男人一会就来,她们已经把细细女婿是个医生,一会要来家里吃饭的消息都说出去了。这万一出点什么差子。张春花不敢往下想了。
“妈,你真是错怪我了。我知道你气什么。我是喜欢漂亮男人,可我也不是傻瓜。坐车回来的路上,我就把他的家庭打听清楚了。”
“他爸妈是做什么的?”
“妈,你绝对想不到。我这次真是撞到大运了。他一家子从爷爷到父亲好像都是省城的医生。”
一家三代都是医生,这条件显然比卫东青强多了。
可是这么优秀的城里青年医生,怎么会追细细呢?毕竟只见过两面,细细还只是一个县城卫校的学生。
姜毕竟是老的辣,张春花可不像陆细细那样,遇到这样的事,她想得要多一些。
“你刚才是不是说这个金西城的老家就在我们桐木镇的金家庄?”
“嗯。”
“这好办,金家庄离我们陆家庄也就十里路,我这就出去找人打听一下。这个金西城年轻,老家人可能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爸爸或者爷爷叫什么名字?”
张春花心里担忧起来,虽然她家细细长得漂亮,可是这喜事也来得太过突然。她得去打听一下,这个金西城不会也像卫东青,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毛病吧?
“才见过两次面,我怎么好意思问人家长辈的名字呢?”
“你等着,在这屋里歇一会。等到金西城来的时候,你带他到外面走走,再好好套一下他家的情况。你可给我记住了。今天别惹天衣那丫头。现在事情顺利着呢。金西城毕竟是才认识的,不知根不知底的。也不知道靠不靠得住。所以你一年后分工作的事,还得指着卫东青呢。你别给我找事。”
看到细细答应了,张春花才走出去,找人打听金西城的事了。
她妈一出去,陆细细就起身走出来,堂屋里,天衣正坐在板凳上,拿着一把木梳子给小阿离梳头,扎小辫子。
“你这个手法可真熟练,不知道的——”
陆细细靠在门框上,斜着眼睛看着天衣,刚想说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这孩子的亲妈呢。话还没说完,两道凌厉的目光射过来。
“陆细细,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如果再想说什么难听的话。可别怪我给你这张漂亮的脸蛋挂点彩。”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说什么难听的话了吗?我明明只是说你手法可真熟练。怎么,夸你也不行啊?”
“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夸我,你别恶心我了。”
“臭——”
陆细细根本没把她妈的话听进去,刚要再和天衣顶两句。突然冷脸变笑脸,声音都嗲起来了,扭着小腰往堂屋门口迎去。
“西城啊,你可来了。人家还正担心你找不到我奶奶家的路呢。”
天衣把梳子咬在嘴里,两手给阿离把小辫子缠好,就看到陆细细突然扭着腰,一阵香风地从她身边跑过,高跟鞋还故意踩了阿离一下。阿离脚上穿着的正是那双绣着紫藤的新布鞋,左脚被踩了一个泥印子。
“对不起,新妈妈,我把你给买的新鞋子弄脏了。”
一看到天衣盯着她的脚看,小阿离慌张地赶紧解释。
“傻孩子,管鞋子做什么,你的脚怎么样了?”
天衣赶紧去脱孩子脚上的鞋子,陆细细虽然不胖,可毕竟是个大人,又怀着恶意故意趁她不注意踩了这一下子。阿离才多大个人啊,想来现在脚面一定青了。天衣生气了,自己怎么那么大意呢?虽然她知道陆细细母女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实在没想到,陆细细居然敢明目张胆,直接就对阿离这样出手。
“我脚没事的。”
阿离赶紧往后缩,不肯让天衣给她脱鞋查看。别看这孩子年纪小,灵动着呢。知道她这是在新妈妈家,不能让新妈妈为了自己和家人吵架。
“陆细细,你给我站住。”
面对恶人天衣可不会忍,天衣放开阿离,起身就往堂屋外面走去,她才不管那么多,她追上陆细细,一定会直接甩她一个大耳光。天衣以为陆细细是突然故意踩阿离一脚要跑的呢。
一走出堂屋,就看到陆细细整个人已经风摆柳一样,飘到院里,院门外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陆细细此时整个人就像一棵开化的藤一样,没骨头人一样缠在男人的身上。
“西城,这是我姐姐陆天衣,中学毕业,在老家务农。姐姐,这是我男朋友金西城,也是省城大医院的医生。”
不等天衣走过去,陆细细已经拉着金西城走过来,冲着天衣微笑着介绍了。陆细细主意打得好,不管怎么说,她第一次带了城里的男朋友进家,天衣作为姐姐,她们姐妹两就是再有矛盾。天衣也应该识大体顾大面,不会在这个时候和她提踩阿离脚的事了。今天这件小事,就只当是她给天衣一个教训。
巴掌大的小脸,尖下巴,大眼睛闪着倔强的光芒,阳光温暖地照在她的身上,犹如为她披了身金黄的凤袍。
天衣!
陆天衣!
半面天衣!
她居然在这里?
她竟然真得在这里?
金西城被陆细细扯着,转过脸,刚想说你好,我是金西城,是你妹妹的男朋友。却被面前这张熟悉的小脸,撞痛了眼睛。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种痛,跨越千年,瞬间击穿了他的心脏。
一种熟悉,跨越了千年,依然让他痛到骨髓里。
天衣,我的天衣,你怎么会在这里?
天衣,我的天衣,我终于找到你了。
震惊后,是一种狂喜,代替了所有的一切,天地间所有的人和物都不存在了。金西城的眼里,只有面前的这个人,这张脸。
向前一步,伸出手,就像做梦一般,不敢置信地向面前这张小脸摸去,这是梦,还是真实,天衣,真地是他的天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