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瓷瓶一直放至杜鹃袖间,之前对它百般恐惧,以至于迟迟不肯下手,而现在,那瓷瓶却成了她唯一的出路。
叛主的恶名已担,也不在乎在多些什么了。
她想要离开苏府,逃脱过着人下人的日子,这一切以她自己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而眼下只要按着苏澄渝的话做,她就能离开的,轻而易举的……
次日,天刚蒙蒙亮。
苏琬颖仍睡意朦胧就被叫醒了,自小窗吹进来的风极为惬意,夹杂着花草的清香。
素春欣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姑娘,该起来洗漱了!”
紧接着便是紫苏来服侍她起床,她看向外面的天色尚早,一时有些疑惑,“怎么这么早?”
可是她忘记了今日什么重要的事?
“今儿姑娘生辰,奴婢跟紫苏早早便起来给您做了长寿面,院内其它丫鬟仆人也一早开始筹备了……”
苏琬颖仍带着睡意茫然,听素春说完这才了解了大概的意思,今日是她生辰没错——
可这也太早了吧!
春困秋乏夏打盹,似乎总是睡不醒。且她一贯看书到很晚,因此这么早被叫醒,她似仍在睡梦中,良久缓不过来。
下榻洗漱后,二丫便端了一碗腾着热气的面,上面洒了少许葱花,却将面条的香味发挥到极致。
一根面细而长,在浓白的汤汁里浮沉,几片青菜隐在其中,点点葱花点缀其上,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开。
精致的瓷碗极为小巧,因此面条也刚好够苏琬颖一人的分量,三个丫鬟在旁围观,眼神皆是欣喜的。
“奴婢祝姑娘福寿延绵,长乐安然。”
苏琬颖眸间带了深深的谢意,心底柔软一片,待漱口后,二丫又将早早备好的清口茶端来给她。
用罢早饭后,便坐至妆台前,开始了妆容打扮,皆由素春、紫苏服侍着,二丫静静立在一旁看着。
这般过了许久,一直到换好衣服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才斜斜自窗外洒进。
苏琬颖也觉清醒了不少,她看向镜中的自己,是与别日不同。
素春手极巧,今日给她绾了蕊心发髻,长长的墨发极为柔顺,自发顶绾了精致的髻,两边垂下的发辫作细花辫,而后缀与发顶,用了几支海明珠钗点缀。
如墨般的发间,散发着淡粉光泽的海明珠点缀其中,更添其周身的温婉气质。又取一支细碎流苏簪花钗斜斜插入发髻,阳光打在流苏上,似撒了无数银粉在其中,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曳生姿,点点晃动若深夜星辰一般。
她肌肤本就白皙,此刻盛装下,涂了淡淡脂粉,更显肌肤吹弹可破,如凝脂一般。
口脂若夏日娇艳的花色,轻点而朱,微抿唇间,让人不觉想到了细嫩饱满的桃肉。
眸间彷如汇入冰川清水,干净透彻。浅笑时眸间似染了薄薄的娇俏妩媚,无端的撩人心弦。
正值妙龄,少女气质盈盈,周身却隐着不似这个年纪的沉稳,所以颜色较深的青莲色她可以很好的驾驭。
袖口领口处绣着精细的花纹,裙摆处的花纹随着她的动作而绽开,真真是摇曳生姿。
素春取来一件外罩轻纱,似有若无的颜色将青莲色缓和了些许,面料的轻而薄更显周身翩然,出尘脱俗。
苏琬颖已只身朝外走去,紫苏素春两人却是不由看得呆了,见惯了平日里不施粉黛的模样,如今这般真是惊为天人。
二丫早随着苏琬颖的步伐而去,眸间晶晶亮,心里不停重复着“我家姑娘真好看啊真好看”
赵姨娘派来传话的人刚至院门处,便见由着丫鬟簇拥的大小姐款步而来,那丫鬟不由看得有些怔神,顿住脚步直至苏琬颖等到自己跟前,这才慌乱行礼。
苏琬颖浅笑缓声,“姨娘可有何事要与我说?”
“回大小姐,姨娘正要奴婢前来引您去挽风院呢。”
挽风院?苏琬颖有些茫然,不知赵姨娘是何意。
这次的生辰一应由着赵姨娘去操办,她自是安心的,对于赵姨娘的用意,她不由有些期待。
主仆几人缓步前往挽风院内。
赵姨娘早早便来此了,担心着仆人偷懒不肯好好布置,她未用早饭便赶来此。此刻听得丫鬟通传,赵姨娘忙回身走来。
在看见盛装的苏琬颖时,赵姨娘眼底亦是惊艳,她上去拉了苏琬颖的手,毫不吝啬夸奖,“颖姐儿真真是越发好看了。”
苏琬颖脸颊漾着小小的梨涡,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引到正屋内看里面的布置。
外面的树上正由仆人悬挂镂空灯笼,里屋已是布置好了的。
挽风院正屋不同与别处,这里与正厅的布置差不离,院内的厢房则是供来客歇息或住宿。
正屋内已布置了矮几软垫,地面均由波斯毯铺就,这里本是苏铭振建来供苏老太太看戏听书解闷的,偶尔也会宾客。
两边的耳房供受邀的宾客小憩歇息,里面放置了软榻小几,临窗的高几上摆放了几株开的正盛的海棠花。
每每有风吹来时,花香便溢满屋,最是惬意十足的。
赵姨娘思虑周到,这里也放置了瓜果点心之类,另又派了丫鬟在此。
此次受邀的俱是平日里与苏府往来颇多的,或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并不算多,大家相互认识也颇为随意自在。
直至昨夜,赵姨娘与苏铭振这才确定了受邀的宾客,苏铭振看着列出的名单来,继而点头表示可以。
他忽又想起一件事来,就在前几日几人在书房内,四皇子曾无意问到他苏琬颖,似乎只是简单的问候一般。
他想起去年温哥儿生辰时,四皇子也曾送了礼物来,而此次苏琬颖的生辰,是否需要邀他前来?
苏铭振一时琢磨不定,便于赵姨娘说了自己的想法,赵姨娘思索片刻,继而柔声道,“老爷,不如去问问颖姐儿的意思?”
苏铭振摇摇头,“女儿家未免害羞不肯直言,如此便我亲自下帖去邀,他若前来好,不来也无妨。”
他想着以自己的名义来邀,也不会有人轻易说些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