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素春沏了热茶,而后退下。
苏琬颖端坐在桌旁,视线落在对面坐着的“姑娘”身上,她心中隐觉奇怪,可也说不出哪里怪。
这位自云锦斋而来的“姑娘”,一身桃红衣衫,面色白皙,眼眸若水,只是……她身上扑面而来的脂粉味跟香楼女子有的一拼。
且她身量极高,比寻常姑娘身姿要圆润许多,尤其是胸前……嗯,总之很丰盈就是了。
苏琬颖暗自想着,若不是她面容生得妩媚,只怕会被人认为是男扮女装吧,虽然现在也像极了女扮男装……
“这位姑娘可有何事要说,但说无妨。”
只见姑娘憋红了脸,却只是摇头,眼神无望,隐隐透出怀疑人生之意,正是云锦斋的小二,三千。
三千清了清嗓子,尽量装作细柔的声音,可无奈他声音天生低沉,无论怎么刻意压低也是不像的。
因而他一开口,直吓了苏琬颖一跳,甚至连外屋的素春也惊到,她疑惑着挑帘而入,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姑娘”多了几分警惕。
素春给两人斟了茶,继而端到了三千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觉得很不对劲。
三千快要哭出来了,脸上的脂粉因涂的太厚,似乎也在扑簌簌的掉。
看着这一幕,苏琬颖觉得异常熟悉,她想到了“女装扮相”的轻明若……
两人的脂粉似乎是一样的刺鼻味道……似乎……连衣衫也是一样的,再仔细看,才发现眼前这位“姑娘”就是云锦斋的店小二!
苏琬颖默,自己着女装就算了,如今连店小二也不放过,这样的事也只有轻明若能做得出来了。
她哭笑不得,继而出声问道,“可会写字?”
三千迟疑着点点头,不明白苏琬颖的意思。
“你把要说的话写到纸上吧。”苏琬颖示意素春去寻了纸笔来,而后放置他面前。
三千眸中带了感激之意,恨不能立即将轻明若交代的悉数传达,而后归铺去拥抱他的加倍工钱。
外面雨势渐小,唯听得屋檐落下的水声,屋内烛火摇晃着,苏琬颖小口饮着茶,静静等待着三千将传话写到纸张之上。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三千停了笔,将信递与苏琬颖。
三千的字其实是不差的,极为工整,只是他此刻似乎是紧张,因而写出的字便有了颤抖之意,落笔也极为迟钝。
苏琬颖细细看去,纸上所言,一字不差全然是轻明若的口吻……
纸上所言,苏澄渝与宋依染已经商定了计划,让她不必为此事着急,安心等着就是,必要时刻,他与陆世子会顺水推舟。
还叮嘱了她虽要不着痕迹的激怒苏澄渝,却也不可太过激烈,逼急了恐她做出什么对苏琬颖不利的事。
后面这番话,苏琬颖脑中自动套入了陆世子的说话语气,而这话本身也像是转达了陆挽奕的意思。
苏琬颖自信中抬眸,眸间带了浅浅的笑意,“回去告诉你家掌柜的,便说我都知道,劳他费心盯着了,有时间定亲自登门拜访以表谢意。”
三千点点头,继而缓缓起身,却因踩了自己的裙边,险些被绊倒……
他的样子着实好笑,素春一直忍着笑,待三千走后,素春才掩唇笑出声,良久才停下。
“姑娘,这位是不是云锦斋的小二啊?刚进来时奴婢就觉得眼熟,真是越看越像,且他的除了样貌,根本没有一点女子的样子……”
苏琬颖被她这番话逗得笑意不断,继而纠正她,“不是像,他就是铺中的小二男扮女装。”
想到上次的轻明若借沈久久名义邀她出府时的装扮,真是一言难尽,而这样的传信方法也只有他能想的出来了。
苏琬颖起身,迈步至窗前,小窗半开着,外面风摇树枝,雨落地面,一片静谧安然。
只是今晚,注定了是个难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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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雨淅淅沥沥下着,世间万物浸润在浓浓的夜色中。
赵府门前,一行人影隐在夜色中,从赵府后门的围墙处一闪而过。
此时的赵府内,烛火皆熄灭,府中众人尽已歇下,唯有守夜的婆子与巡逻的护卫此时才振作了精神,提高警惕。
府中的嫡小姐被歹人囚禁一年之余,如今虽然是回来了,可精神极差,整个人毫无生机。
王府长史赵彦赵大人下了命令,要千万守好大小姐所住的院子,莫在让之前的事再次发生。
因此婆子与护卫丝毫不敢松懈,尤其是这深夜里,更是轮流着当差,不敢走开一步。
一处院落内,当差的婆子就睡在廊下,即使盖了棉被,可那湿冷之意还是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且雨一直在下,让人心情无端的变差。
婆子回眸看了眼屋内,依着往日的习惯,这会儿大小姐已经是睡下了,可屋内的烛火却未熄。
外间的隔断内歇着侍候的丫鬟,以免夜里发生什么意外,对其的保护可谓是极为细致。
尤其是赵夫人对失而复得的长女更是疼爱的紧,因此挑选的仆人也皆是极为恭敬,不敢议论半句闲话的。
这会儿夜极深,婆子亦是昏昏欲睡,她强打起精神来,环视周围一圈,继而才微微阖了眸,虽如此,却也是不敢熟睡的。
护卫在府内来回巡逻,院门处也专门派了人把守,忽听得淅沥的雨声中,混入了异样的声音。
巡逻的护卫立即提高警惕,为首的一人示意了手下去查看,只见那人脱离队伍,朝着围墙走去。
护卫仔细观察着,他手中的灯笼因着这番动作而晃动着,只映照出树影婆娑,草丛浅浅。
他正欲回身,却觉身后一道黑影闪过,他还来不及惊呼被被人自身后捂了嘴,在烛火映照之下,一把明晃晃的刀自颈部划过……
护卫瘫软下去,手中的灯笼滚落在地熄灭,草地、树叶上喷洒到的鲜血被雨水冲刷着,似在无声销毁着证据……
片刻后,巡逻的护卫看着方才去那边查探的“护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