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蒿青青,香囊高挂,虽还未至端阳佳节,走至京中街铺上,便随处可闻粽子的香甜,手巧的妇人将七色丝线编成手串,或是将绣着艾叶的丝娟摆出,以此挣点小钱补贴家用。
夏日傍晚时分,清明湖雁北楼处便有来此乘凉小坐的人们,或三五结伴对湖吟诗,或独自赏花品茶,
一年一度的翰书堂琴艺比试便在今日,因只有受邀者才能前来,因此今日的清明湖没有闲杂人,侍卫围成圈守立在雁北楼外围。
今年不比往年,除去每年受邀的簪缨世家,今年连尊贵的皇后亦来观看评定,林清脂接到消息后受宠若惊,忙着叩谢,一干事宜更由宫中有头有脸的嬷嬷亲自把关。
因今年有皇后亲自评赏,夺得头彩之人比往年殊荣更甚
,翰书堂学子练习更为刻苦,争取能在比试中一展才艺。
日头将将升起,微风缓缓吹皱清明湖面,几日花鸭正在水面自在悠游,拖出长长的水痕。
雁北楼处的大内侍卫早已在外层层把守,看着便极为肃穆威严,而受邀之人更是经过严加筛选,邀贴是林清脂亲自写好送呈。
苏府内,王若琳早早便梳洗打扮好等着有嬷嬷来传她去老太太那边,因心情极好又是这样重要的场合,所以特意穿了那件百秀海棠穿花裙,发饰更是华贵艳丽。
她满意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涂着层层脂粉的脸颊白皙依旧,嘴角噙着的笑意愈发明显。
苏澄渝梳洗后便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精神差了许多,倚在迎枕上嘱咐了几句,便由嬷嬷扶着回屋歇息去了。
苏澄渝揪着帕子,看着老太太丝毫没有提及自己母亲的事,心觉老太太定是忘记了赴邀的事,便出声提醒道,“祖母,母亲那边……”
老太太头也未回,任由嬷嬷扶着入了屋,“她仍在禁足忏悔,就罢了吧,对外就说暑热卧床即可。”
帘子被放下,隔绝了渐小的话语声,苏澄渝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瞥着秀眉,神色已是不悦。
万荣紧跟着苏澄渝出了院中,“姑娘,不如我们去求老爷?”
苏澄渝摇摇头,眼中隐有恨意,“父亲早早上朝还未回来,即便回来了,祖母不同意的事,他也轻易改变不了。”
时辰不早,她还得去翰书堂,再这样耽误下去,若延误了比试,岂不是白白准备那么久,空欢喜一场?
且此次诸位皇子说不定也前去,若能得见四皇子,可是绝无仅有的好机会!
思及此,苏澄渝吩咐万荣道,“你去告知母亲一声吧,免得她巴巴等着。”
苏澄渝眼中的阴郁渐无,她握紧手中的帕子暗暗道——母亲,渝儿定会在今日的比试中博得头彩,届时,你我再不必受人欺压!
后园中,阿黄一路摇着铃铛自先进了老太太院内,丫鬟挑帘顺便揉一把它毛茸茸的脑袋,卷毛狗子极为享受的眯了眼,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苏老太太听到铃铛声,眼神有了些许光彩,转头看向榻边,语气也极为宠溺——“阿黄来了啊。”
阿黄摇头摆尾,巴巴望着老太太,老太太哭笑不得,刚准备让嬷嬷去拿吃的来,嬷嬷已经轻车熟路的端了肉骨头来,阿黄看着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不一会儿,丫鬟又挑了帘子,紫苏提着药箱进来了。
阿黄正趴在地上啃着骨头,见紫苏来了,微微抬了眼皮继而又认真啃着骨头。
紫苏瞪了它一眼,迈步至榻边看着老太太出声问道,“老太太,今日感觉如何?”
嬷嬷叹气,“姑娘一日不回府,老太太如何能好?”
嬷嬷扶着老太太坐起身,老太太示意她坐下,叹了口气,“我实在是怕……”怕有消息,又怕没有消息。
派去山谷底的人还未归来,老太太每每思及她的颖姐儿,心便揪着疼,仿佛要换不过来气一般。
紫苏也是担心,闻言只在心底微微叹息——她刚知道消息时,亦楞了好久,不可置信一般,直到药壶将手指烫了个泡才猛然回神。
她在心底默默祈祷,祈祷苏琬颖平安无事,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如今听着老太太的话,心里虽难过,却不忍老太太忧思过重,便开口道,“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她定会平安归来的!”
可她说着,语气便有些哽咽,眼眶也隐隐泛红,老太太拉了她的手,无力道,“今日就别针灸了,我想歇会儿。”
紫苏强扯了一抹笑意,“那您记得按时吃药,我去给赵姨娘把平安脉。”
老太太点点头,嬷嬷上前扶着她躺下,紫苏正欲迈步出屋,却听得外面一阵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