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宇帝未提袭爵之事,也未像削权亲王一般,遣他去偏远之地。
皇恩浩荡,承宇帝居高临下,威严十足,冷冷道,“你想要何封赏?”
封赏?他连自己父亲为何身亡也不知,谈何封赏,且承宇帝这般随意的语气,是想赏他珠宝,黄金,还是良田?
尘亲王是他同父同血脉的兄弟,替他打江山,守边疆,最后却落得个尸首异处的下场。
最是无情帝王家,如今一一证实,他想查明真相,却无从查起。
而苏琬颖,她似乎知道些什么?陆挽奕闭着的眸子缓缓睁开,眼底清明一片……
皇宫内,几名太监脚步匆匆抬着一个箱子入了长春宫。
朱红的缎子帘被挑开,一个侍女款步而出,朝着几名太监冷冷道,“这可是太后给娘娘的,你们竟敢如此怠慢,如今这差事可当得越发好了!”
皇后正靠在软榻上小憩,听得外面吵闹便觉烦心不已,下面坐着的陆承宇正垂眸饮茶。
皇后睁开了眸子,而后道,“成安公主也正是此意,只是你父皇那边……”她正为此事忧心不已。
亲王削权,圣上多疑,连及成安公主,帝王家无情,太后对此也未置一词,如今再提及宋依染与陆承宇的婚约,只怕惹得圣上猜疑。
陆承宇压下心底泛出的冷意,而后朝着主位上的皇后道,“母后,儿臣想立侧妃。”
这话在他心底积压了许久,他知道皇后定会仔细追查,一切都得她点头同意了才可,可他等不得了,他迫切想给赵宁洛一个名分。
殿内一片静谧,香炉里幽香袅袅,皇后面上看不出喜怒。
良久,皇后眸间带了笑意,“可是哪家的姑娘,竟让皇儿如此挂心?”明明是带着笑意的,可她看向陆承宇的眼神分明带了怒意。
陆承宇抬眸,而后掩下喉间涌上的咳意,“只是立侧妃,便不劳母后忧心了。”
闻言,皇后心中已有怒意,可她端坐着不动声色,“婚姻大事,哪有自己做主的,而且你贵为龙嗣嫡子,必得是家世显赫,且温婉贤良、端庄娴雅的女子方能配得上你。”
“母后……”陆承宇有些着急,他迫切的想征得皇后的同意。
“不必说了,今日本宫也累了,你回府去吧。”皇后的语气带着一丝毋庸置疑,说罢已起身,朝着里间而去。
陆承宇还欲说什么,却是止不住的咳意,剧烈的咳嗽仿佛要将五脏六肺咳出,直到喉间涌上腥甜之意,他忙以帕子掩唇……
他将手中的帕子掩入袖中,眸间露出些许自嘲之意——病情又控制不住了。
是啊,冬天了,该到换药时间了。
他正欲离开,只见几名太监抬着一个箱子进来了,侍女随后而入,而后几人朝他行礼。
“这是什么?”陆承宇出声问道。
侍女回道,“回王爷,这是邻邦上贡的酌月流玉,太后吩咐下来交由皇后分给各宫嫔妃。”
陆承宇曾听说过酌月流玉,只听闻乃是珍宝,百年才得一件,而今如何有一箱之多?
皇后正从里间而出,随即便命太监将箱子打开,只见里面皆是摆放整齐的匣子,不过四个。
侍女示意太监退下,而后将匣子一一捧出置皇后面前,而后打开——
里面用锦布铺就,众星捧月般的玉石嵌在其中,虽不过豆子大小,可整体色泽通透,晶莹璀璨,在锦布的映衬下更显其流光溢彩,不似寻常俗物。
其余盒中的皆一样,陆承宇看着不禁想着,若是做了步摇戴与发间,定是摇曳生姿,而他所想之人,也只有府中那一位。
皇后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一般,看他因咳嗽而略显苍白的脸,心中隐有愧疚之意。
“皇儿若喜欢,母后便即刻命人做了簪子,样式由你自己选,可好?”这些是要赏后宫嫔妃的,且太后吩咐下来,数目少不得。
且她如今也不甚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再看陆承宇的神色,心中也了然——原以为他只是不想娶郡主才说出立侧妃的事,如今看着,他确实已有喜欢的姑娘。
皇后想着既然能得陆承宇喜欢,身世品性总归不会太差,且只是侧妃,两心相悦能早日延续子嗣也好。
思及此,皇后心中的怒意已无,面上一片柔和。
陆承宇闻言,面上露了些许笑意,“儿臣多谢母后。”知子莫若母,他所思所想在皇后面前无处掩藏。
想做的一切都由不得自己,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厌烦。
午间阳光和煦,雪渐消,雪自枝头纷纷洒落。一顶软轿自宫门而启,朝着王府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