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春提着灯笼随着苏琬颖一同前去,夜风清冷,墨蓝的天空中已有几颗星宿点缀,落地的枝叶随风打着卷。
苏老太太院中烛火通明,屋内老太太正在诵经拜佛,香炉里檀香悠悠,嬷嬷迎了苏琬颖进来,又端了零嘴来给她解闷。
桌边放着几本佛经,苏琬颖随手翻看着,一炷香后,嬷嬷扶着老太太起身,苏琬颖至书卷里抬眸,唇边带着笑意柔声唤道,“祖母。”
“夜里风大,天又冷,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老太太眼里满是宠溺,走过来拉了她的手,佯装怒意,“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苏琬颖脸颊带了小心小的梨涡,撒娇般的蹭着老太太的胳膊,而后道,“祖母别生气,我只是想跟祖母您聊会儿天。”
苏老太太看着她,面上一片柔和,缓声道,“祖母没生气,你来陪我聊天说会儿,高兴还来不及呢,而且这些日子你忙着府中的事宜,整日不得歇,祖母看着便心疼。”
祖孙两坐至了榻上,嬷嬷添了一盏烛火放置小桌上,而后与素春退了出去,只余两人说会儿悄悄话。
屋内温馨静谧,老太太眸中的疼爱之意仿佛要溢出来一般,“时间过得真快啊,再有不多时,我的颖姐儿就要成婚了,祖母真是老了……”
苏琬颖任由老太太将她揽在怀中,鼻间是老太太身上让人舒心的檀香味,听着老太太的话,只觉眸中的泪不受控制般流出……
老太太说罢,浅浅叹了口气,苍老的眸中亦泛着泪,“祖母现在唯一希望的啊就是你能嫁个顺心之人,一生和和美美的,这样祖母即便去了也安心。”
“颖姐儿,祖母问你,你觉得四皇子如何?”老太太的话极为小心翼翼,语调极其平缓,可在苏琬颖心中激起千层浪。
陆亦钰如何?他心机深重,心狠手辣,未达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他下令杀了苏府百余口人,甚至给一生清廉的苏铭振强加一个谋权篡位的罪名!
御赐婚约,除非圣上亲自毁婚,若非如此,她仍是要嫁给他,毫无办法。
她即便说自己不想嫁,也只能随意说说罢了,而且,她不想让老太太为她担心,因此,她靠在苏老太太怀中,轻声道,“他是四皇子,身份尊贵,这是圣上御赐的婚约,想来,他待我,总归是举案齐眉。”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几欲不可闻,她强扯出一抹笑意,“祖母,您别担心。”
苏老太太拍着她的肩,听着她的话心却揪着难受,可不喜欢又能如何?她们皆心知肚明,这已是无法更改的,无论喜欢与否,她都会是四王妃。
烛火微晃,晃乱了一室柔和,外面风声愈大,苏老太太揽着苏琬颖,眸中满是慈爱的看着她。
檀香静心,怀抱温和,苏琬颖安心的阖了眸,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得极香甜,一夜无梦。当她睁开双眼时,看到不同与往常熟悉的布置时,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昨夜是宿在老太太屋里的。
香炉里的香已燃尽,老太太已洗漱好,发髻整洁端庄,小丫鬟正将一条抹额戴与老太太额间。
“起来了?睡得可还好?”老太太转身看她,笑着朝她招手,说罢丫鬟扶着老太太起身,却见老太太猛然皱了眉,一个不稳,重心偏移几欲摔倒。
幸亏丫鬟扶着,才不至于摔倒,苏琬颖看着这一幕心猛然被揪起,她忙上前扶着老太太坐回榻上,出声问道,“祖母,您没事吧?”
老太太笑着摆摆手,“无妨,这几日天冷,想必是夜里着了风,腿疼的毛病愈加厉害了,待会儿让紫苏看看就好。”
苏琬颖看她疼得脸色都变了,却还强扯出笑意同自己说没事,鼻间便一阵发酸,眸中也泛了泪意。
老太太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这么大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哭鼻子,若是嫁入王府,可就是当家主母了,还是小孩心性,可不是要惹得人笑话了。”
苏琬颖听了这话,才破涕为笑,撒娇般问老太太,“当家主母就不能哭鼻子了啊。”
老太太被她的话逗得哭笑不得,“你这丫头惯会贫嘴。”而后又道,“好了,快洗漱更衣去吧,早饭已经准备好了,都是你爱吃的,还有啊,我已经让桃兰去准备牛乳羹给温哥儿了,你放心吃过午饭再回去也不迟。”
苏琬颖点点头,老太太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只为了多留她休息一会儿,疼爱之意可见一斑。
待梳洗过后,苏琬颖准备随老太太去用早饭,却见紫苏脚步匆匆而来,身后跟着一大一小两只狗子。
苏琬颖见了她便道,“紫苏,祖母今早腿疼的厉害,你快去看看……”话还未说完,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哭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