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因为兴泰银号被窃一案闹得沸沸扬扬之际,徐震和秦锐在群英武馆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挑!即使话以后我在武馆里的辈分最小?”秦锐瞪大了双眼,从椅子上蹭一下站起身来,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卓方潼忍着笑容,一本正经的点头:“我想应该是这样。”
秦锐盯着卓方潼看了一会儿,猛地将视线移至一旁的徐震脸上。
徐震眨眨眼,满脸无辜:“阿锐,我师父同卓师傅应该是平辈,以后我是不是要叫你师侄呀?”
秦锐闻言险些喷出一口老血,这才刚来应城几天,连徐震都学坏了?
原本以为来到群英武馆后,凭自己和卓海球相识的时间,怎么着也应该是武馆大师兄的地位。就算有卓方潼在中间横插一脚,起码二师兄的位置也应该是他的。
但秦锐显然忽略了一个问题,虽然他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卓海球,但那时候自己的父亲已经拜在卓海球门下,算起来他只是卓海球的徒孙,这才有了师爷这个称呼。
而卓海球回到应城后,没过几年就开馆安身,前来学艺的弟子虽然大都和秦锐年纪相若无几,但因为卓方潼还不够资格开馆收徒,所以这些弟子仍旧拜在卓海球门下。
如此一来,秦锐身为卓海球的三代徒孙,在如今武馆弟子们面前,自然就矮了一辈。这件事是他在群英武馆住下第三日之后,方才有所察觉,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我不管,武馆里除了潼哥,就是我和师爷认识的时间最长,起码给我个二师兄的位置!”秦锐坐回原位,双手环胸,气鼓鼓开口道。
卓方潼笑眯眯往前探了探身子,伸手拍了拍秦锐的肩膀:“阿锐,辈分这种事有乜所谓,在武馆主要还是凭本事嘛!”
秦锐眉梢一挑,盯着卓方潼,眼中闪过一丝神采:“那就凭本事,摆擂台喽!边个够威边个做师兄!”
“有道理!”卓方潼深以为然的点了下头,似乎非常认同秦锐的说法,不过很快又将话锋一转,“不过武馆不是我话事,这番话还是要你亲自去同我老豆讲,看他老人家同不同意。”
原本还意气风发得秦锐听到这句话,气势瞬间为之萎靡,有些绝望地瘫在椅子上:“讲笑乜?我怕再乱开口,真的会被师爷打断腿呀!”
虽然只在武馆待了几日功夫,但无论秦锐和徐震,对卓海球这位馆主都有了较为清晰的认识。卓海球平日里看上去和普通上了年纪的老人没什么区别,甚至还能和秦锐、徐震这样的年轻人开几句玩笑,可一旦涉及到国术功夫,卓海球就好似换了个人一样,对各方面要求都极为严苛。
除此之外,相较于传统的武馆规矩,卓海球虽然也能适当做出改变,但始终仍有自己的固守坚持。
事实上,秦锐第一次得知自己辈分矮了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卓海球,请卓海球破格收自己为徒弟,结果却惨遭一通臭骂。用卓海球的话来说,秦锐分明是将师徒纲常当作儿戏,严重点说,秦锐之父尚在人世,秦锐这么做甚至称得上有悖孝道!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秦锐会拉着卓方潼来武馆后院小坐的原因,既然卓海球那条路走不通,就只有从卓方潼这位武馆少馆主身上想办法了。
不过秦锐显然高估了卓方潼,几句话下来,卓方潼就将皮球又踢到父亲卓海球脚下,而这颗球秦锐偏偏连捡都不敢捡。
“潼哥,帮帮手啦!你都知道现在武馆里那些废柴是乜料,点够资格做我师兄?”
卓方潼瞪了秦锐一眼,虽然并未真的生气,却也看得出来,对秦锐将群英武馆的弟子们比作废柴有些不满。
如果换做其他人这么说,卓方潼早就一记乌龙盘打抽了过去,但秦锐和他从小就相识,这两天又重新混得熟悉了些,对秦锐说话时的肆无忌惮倒也存了几分包容。
又何况卓方潼也知道,相比起秦锐的武学天份,武馆里其他师弟的确表现的不尽人意,就连自己也是靠着私下打熬身体的十几年苦功,才勉强有了今天的成绩,否则秦锐这一句废柴,恐怕连自己都骂了进去。
被卓方潼瞪了一眼,秦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讪讪笑了笑。
不过他明显仍对自己辈分的事耿耿于怀,虽然没有在开口,却换了副期盼的眼神盯着卓方潼不放。
卓方潼轻轻咳嗽一声,端起面前石桌上的茶盏,默默侧过脸去品茶,权当没有看见秦锐故作可怜的目光。
秦锐不依不饶,见卓方潼侧过脸去,直接端起椅子坐在他对面,继续紧盯着他不放。
卓方潼被秦锐盯得发毛,将茶盏往桌上一放,慢慢站起身来,脸上再度露出笑容:“阿锐啊!”
秦锐以为有了转机,忙跟着站起身来,点头应道:“潼哥!你有事只管吩咐,只要能让我做大师兄……哦不,二师兄就好!”
卓方潼嗯了一声:“其实你要做大师兄也都不难,不过要再等几年。”
“啊?”秦锐面露疑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我够资格开馆收徒,到时候你不就是大师兄喽?”卓方潼哈哈一笑,迈步便往外走去,“我仲要去站桩练功,不同你讲了。”
卓方潼撂下最后一句话,似乎生怕秦锐继续纠缠自己,朝徐震点头致意后,快步离开。
秦锐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在回过神来,卓方潼已经转过了后院墙角,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耳边,蓦地传来徐震的轻笑声,秦锐霍的扭过脸去,徐震立刻换了一副神色,看上去一本正经。
秦锐张口欲言,徐震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不等他开口便抢先打断。
“阿锐,我突然想起来,今天也还没有练功,我先去陪卓师兄站桩。”徐震整了整神色,站起身来冲秦锐打个招呼,同样脚步匆匆离开。
秦锐诶了一声,徐震已经闪身从后院角落走到院子当中。
“前两日又不见你们这么用功。”秦锐嘴里嘟囔一句,神色愤愤,“师兄变师侄,挑!”
徐震背对秦锐,隐约听到秦锐最后一句抱怨,之前一本正经的神色再也维持不住,嘴角越扬越高,最后终于没忍住爆出一阵大笑。
秦锐一愣,随后脸上立刻露出羞恼之色,脚尖一点椅背,整个人纵身扑向徐震,五指如勾朝他后脖颈抓去,颇有一种杀人灭口的架势。
徐震耳廓微动,已经听见身后卷起的风声,他的笑声还未停止,身子却迅速做出反应,紧跑几步来到后院院墙处,纵身越上院墙,回过身去冲扑了个空的秦锐嘿嘿一笑,直接跳到院墙另一边。
“扑街!笑我!”
秦锐一抓之下,被徐震轻易逃走,抬头望见徐震在院墙上冲自己一笑之后,翻身跃出,愈发恼羞成怒,紧跟徐震步伐便要翻过院墙,打算跟他好好较量较量。
群英武馆里,卓海球气度威严,秦锐不敢在他面前造次。而卓方潼虽然比秦锐大了几岁,却因为自身经历,身上已经带着老派师傅的习气,和秦锐欢脱的性格格格不入。至于武馆其他弟子,用秦锐的话来说便是一群废柴,他和那些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交流。
所以来到群英武馆后,秦锐仍旧与徐震关系最为要好,所以才会在徐震调侃嘲笑自己的时候,与之打闹做一团。
后院院墙高不过一丈,对徐震、秦锐来说形同虚设,徐震刚一越过院墙,秦锐紧跟着便来到墙边,提起纵上墙头。
就在此时,一个浑厚的声音略带不悦,从后院正门处传来。
“放着正门不走,当自己是马骝乜?”身着一袭大褂的卓海球站在院门前,盯着蹲在院墙上作势欲跳的秦锐,拧眉呵斥,“既然你钟意上墙,就在上面站到太阳落山,太阳落山之前不准下来!”
卓海球说完,转身便走。
后院墙头上,秦锐脸上表情凝固呆滞,抬头眯着眼看向还高高挂在半悬空中的太阳,继而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