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就是要自己处理!
祁染相信储夜凡不屑说话,不必要说谎,可是储夜凡的本事在于,明明是他设局步步为营,可是偏偏让她不计一切主动奔赴。到最后,不过就是一句“一切,是我自愿与你无关”。
她以为储夜凡扮丑是为了自己,结果还是她的一厢情愿。
“阿大的事情,你早就有数,你扮成阿夜就是在试探阿大对你最后的忠诚和底线。现在他只是出卖了我,对你来说并不算真正的背叛,因为紧要关头他只是卖我保你。在你心里这并不算是真正的背叛。是不是?”
祁染看着储夜凡有些心酸地笑了笑,“我不是矫情的女人,也不是需要被人捧人手里呵护的女人。我可以照顾自己。可是,储夜凡,你想过没有,如果我没有长在荆棘地,如果没有接受过杀手训练,我怎么去承受带着叛徒上路的风险?”
储夜凡:“我没……”
祁染低头就着无指手套抹了一下眼睛,笑道:“我跟猴子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我的心思,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喜欢。我不敢奢求你处处以我为重,可是我也是人,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我也有怀着希望的时候,也会期待着自己的感情被回应的时候,期待着被喜欢的人温柔以待的时候。”
眼泪“啪嗒”砸在地上,溅起落叶的灰尘,祁染狼狈地去抹:“我不求你像待莹莹一样待我,只求你能对我心存一份顾虑,在将我推向刀刃时替我想想,我或许也会痛……”
储夜凡蹲身去扶她,仓皇地解释:“是,最初时我是想利用你,可是那时候我不知道我会爱上你,不知道看到你受伤流血会难过,我最初是想利用外力打开祭台的秘密。可是现在我改主意了,祁染,我后悔了,我不想再看你为我受作,我不想要再你往刀刃上推……”
句句解释,却字字确凿地证实了过往种种他对她不过是一场算计、利用。
过往他也曾经对她温柔,不曾吃到过糖的孩子对甜食总是执着的贪婪,祁染就像那个没有吃过糖的孩子,因为从来不曾感受过温柔,所以贪婪地沉迷在他给予的那一点点温柔里,逐渐沦陷。
祁染蹲在地上,戴着鸭舌帽的脸埋在搭在膝盖的左臂上,右手垂在身侧,紧紧地握着拳头,没有人看到她哭,没有人知道她在流泪。阳光斜斜地从叶子里落下来,落在那几乎有些蜷缩的黑色身影上,似乎微微有些颤抖,光影都似乎有些悲伤。
她不无处的树上绑着重伤的阿诚,地上还扔着五花大绑的阿大。储夜凡蹲在她的身边,第一次,这个年少成名的商业天才,这个历来“我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的男人被“无法解释”困住了。
过往种种,让他所有的解释都变得虚无。
此时的储夜凡剥落了万千在光芒,变成了那个呆萌的阿夜,试探地伸手去握祁染的手,想说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那么无力,就连那句“将来你看我表现”这样的保证都虚无到了极点。
挣扎半天,储夜凡只低低地说了一句:“我不会辜负你,将来有一天,你伤一处,我就伤一处,你要活不下去我也不活了。”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祁染叹了口气,“你怎么能不活?你还有仇没有报,你还有星爵这么多的人看着你?你……算了……”
说再多其实对她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现在也不是矫情这种事情的时候。
祁染宣泄完情绪,站了起来,看向来时的路,奇道:“三十他们怎么还不来,照理,这个时候该到了。”
那边过来有车,她打电话到现在,三十他们也该来了。
“肯定是遇上我们的人了。”被绑在树上的阿诚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你们以为我们只有三个人来吗?”看着祁染笑容诡谲,“你可能不知道自己在独眼心里有多重要。”看向储夜凡,“我知道储少不杀人,正好,多谢你,给我时间。”
祁染眸光一冷:“什么意思?”
“快走。”储夜凡突然明白,拉起祁染就往林子里跑。
刚跑两步,身后便传来机枪疯狂的扫射声和独眼张狂地笑声:“小行,小行是你吗?我来找你了,你在哪里?”
祁染身体忍不住颤抖,但身体却仿佛在刹那间上了发条所有的弦都紧绷了起来,奔跑的速度在瞬间快地惊人。
子弹在擦着边打在她的脚边,溅起树木地泥砸在她的身上,脸上。她根本顾不上疼痛,也顾不上回头,只是用力地奔跑着,仿佛只有不断往前跑才有出路。
“少夫人,小心。”身后传来阿大的声音,祁染刚一回头,就看见阿大凌空飞起,像个被捆地结结实实的粽子在半空中爆了酱,随后重重地落在地上。
储夜凡回头看了一眼,拽了一下祁染:“走。”
林子很密,但能听到身后传来轰隆隆的沉重的车轮碾压声、机枪扫射声和独眼的笑声骂声。
“那是什么,储夜凡?”那沉重的声音和炮击声并不像普通的越野车,还有刚刚阿大在空中炸开的样子,根本不是子弹可以做到的。
“是装甲车。”储夜凡拉着祁染沿着林子的一个斜坡滑了下去,飞快地钻进一个坡洞里,屏气听了一会,微微松了一口气,“还没有追过来。”
“三十他们是不是过来的时候遇到了独眼?他们会不会遇害了?”祁染紧张又担心,“我在死无岛上没有看到有战车,猴子他们怎么办?会不会出事?”
“三十,可能出事了,不过这是常态,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你不要太担心。”储夜凡道,“死无岛能留这么些年,也不是什么都不做。我们的防御和反战措施很严密。猴子是这方便的专家,更不用担心他。”伸手去摸祁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没事。”祁染有些不自然地拨开他的手,问,“你呢?没事吧?”
储夜凡悬在半空的手一顿,心底一空,低声道:“没事。”
空气里瞬间寂静又尴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