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染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撞了两下,整个人莫名有些虚脱。
危难时自救是她的本能,就像当初从荆棘里逃出去的时候,如果不是她在有机会逃走的时候本能的逃走,而不是想想阿叶留下来的危险,阿叶可能最后可能就不需要受到那样的虐待。
无数次,无数次,她问过自己,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有的,一定有的。这些年,她为当年逃离时发生的一切做了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可能。也给了当时的自己一个又一个理由。
那时候年纪小,那时候事态紧急,那时候……
长大后,她照顾小强,照顾阿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回馈帮助过自己的人。她救过小强,救过阿叶,救过储夜凡,甚至救过跟自己不想着的凌莹莹……
她以为是自己不是一个彻头彻尾只会消耗别人的自私鬼,可是独眼的话一语中的,狠狠地戳中了她努力在改变,极力不愿意承认地那一面。
自私!自保!
这是她骨子里带的,仿佛她来自骨血的自私,利已!
是,有些东西,根本不是她努力可以改变的,就比如她来自骨子里的嗜血性。这些,都是从小独眼种在她血液里的。
祁染跪在嘉士伯身边,轻轻地将手放在嘉士伯的身上,低声地道:“对不起,你不应该这么救我。我,确实不值得你来救。”
祁染看着仿佛穿山甲一般蜷缩在一起的嘉士伯,想他刚才可能被迎面过来的箭射中心肺,如果当时她发现呢,就不会留他一个人在这里蜷缩着身体挨着痛。
祁染低声道:“我不好,我不好也是从小的习惯不好。不过以后,不会了,我今天就结束这一切。”
祁染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低垂的眼眸里闪着决然地杀意。既然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独眼,那就一切从他这里结束好了。
独眼却听不见她的心声,他吃着肉,“啧啧”两声,摇头叹息:“刚刚这个人可是不要命地救你呢。而且,我说过,只要你跟他在一起,就不会有人要你的命!”
祁染刚要站起身,嘉士伯突然咻地一下坐了起来,气呼呼地看向独眼:“那你说话能算数一点吗?!之前找我来的那个三行小姐就说过,只要跟我在一起衍行小姐就很安全,刚刚是怎么肥思(回事)?差点把我们两个都杀掉了!”
祁染震惊地看向嘉士伯:“你没事?”
嘉士伯茫然地看着她道:“我能有什么事?就是刚才你举着木盘的时候狠狠地捅了一下我的胸口,痛死我了。”
嘉士伯摸着自己的胸口一脸委屈地看着祁染:“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看着祁染通红的两点,疑惑地问,“你哭了吗?你是在为我哭吗?”
独眼冷笑:“耍我?耍我是吗?来人,来人……”
“等一下!”祁染冲到餐桌前,一巴掌拍在桌上,冷冷地盯着他看,“你想拿我干什么我都奉陪。”指着嘉士伯道,“你让他出去。”
独眼笑眯眯地看着她:“为什么?他在了才可以增加游戏难度啊。而且,要没他,我还不知道原来我的小行行这么勾人,刚见面的男人都能为你挡箭,这么有魅力啊。好棒!不过……”
独眼一顿,看向嘉士伯,神色森冷:“好好做好你的事,敢打小行行的主意,我敢保证,我可以立刻马上换一个婚礼策划师。”
嘉士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你怎么会打你未婚妻的主意?我在替你保护你的未婚妻,她如果死了,你们要怎么办婚礼?”
独眼一怔,突然哈哈大笑:“有道理,有道理。”从旁边拿出一个锡刻的啤酒杯扔给嘉士伯,“喝酒!”
“嗳嗳嗳……”嘉士伯在空中抓了好几次,才把要掉不要掉要酒杯抓住了,看向独眼一本正经地说,“虽然说各国的风俗不同,每个地方对婚礼都有不同的习俗。但是你们的习俗未免也太暴力了,要不是人机灵,简直活不下去。而且……”
嘉士伯看了看祁染,有些不愤道:“你刚刚怎么可以对你的未婚妻这样说话,人在危难的时候逃命不是本能吗?你为什么要这样指责她?我跟你未婚妻相处也就半天,她还不习惯自己的身边有一个人不是很正常吗?你为什么要这样指责她,这样她不是会很难过吗?人只有在明白自己要救什么的时候,才会留意要救的人或物,在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又怎么能让她随时随地想着我,要救我呢??”
嘉士伯的话说的弯弯绕,似乎有些不好懂。但是祁染听懂了。
仿佛眼前的乌云突然被扫清了,天边露出了光芒。是了,这是每个人的本能啊,为什么独眼要这样说她?他在激她对他出手吗?还是激她跟他决一死战?
独眼目光森森地看着嘉士伯,一字一句地问:“多管闲事可是会死的很快的。婚纱和场地都选好了吗?”
嘉士伯道;“选好了。”
嘉士伯取出手机,戳出之前祁染选的三款婚纱,道:“婚纱用这三款,新娘有复古的气质,这样穿也会很漂亮。”
独眼淡淡地扫了一眼,不置可否,只招手招了招:“让三行立刻去取婚纱。”
“立刻?”嘉士伯惊讶道,“就算取了,也得改一下尺寸,否则也会不合身。”
独眼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场地?!”
嘉士伯欲言又止地看了独眼一眼,最终还是继续汇报,最终把婚礼现场要准备地东西列了整整一长条的清单,交给独眼:“有这些,婚礼的现场就完备了。”
独眼将单子递给十行:“你去准备。”
“很好,明天晚饭,我要看到婚礼现场!”独眼拿起一罐啤酒,用力一捏,砰一声,拉环自动弹开,冒着泡沫的啤酒像喷泉水柱往嘉士伯的脸上喷出。
嘉士伯被喷了个满脸,一脸愤愤地看向独眼:“你就不能……”
“小心点”三个字在他看到独眼脸上的杀气后就默默咽回了喉咙。他沉默地拿起纸巾,给自己擦脸。
独眼嗤笑一声:“没用!”
说完起身扬长而去,悠悠地声音继续传来:“小行行,今晚十点,等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