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叶看着蓝子蘅动作麻利地将白粥倒进保温壶,将小菜分叠装好,动作娴熟却完全没有半分俗气。
阿叶忍不住问:“蓝少平时都自己做饭么?”
“当然不。”蓝子蘅笑了笑,“我大部分时间在星墅,凡过来之前有厨师做,凡过来后大部分由罗西做。我来S市前罗西教会我用电饭锅做粥,小菜是星墅送过来的。”
蓝子蘅将粥打包好,转头看阿叶,弯了弯眸子:“走吧,送你回家。”
阿叶也笑了笑:“好。”
蓝子蘅,从来不会勉强别人,可是,如果,他今天勉强一下,留她下来呢?她会同意吗?
可是在蓝子蘅的字典里没有“如果”。
回程的车上,蓝子蘅认真开车,并不跟阿叶说话,偶尔接到电话,也是罗西打来问他什么时候星墅的。
阿叶有些奇怪:“罗西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其实,是不是储少让问的?”
“嗯。”蓝子蘅从容应答,“凡这个人,面冷心热。欧彦的事想来是伤了心,担心我也会因为储赢涛变节吧。”
阿叶看着车前方,轻轻地笑着:“看来你没有给储少安全感啊。像染染,就不会因为我和小强没有安全感。哪怕小强走了,她也不会觉得他是背叛。她相信我们。”
“相信太远虚无。”蓝子蘅淡道,“相信背后所代价太大。祁染当然相信你和小强,但是小强的离开几乎让她不惜被老太太抓住的危险去D国亲自见他。”
阿叶点了点头:“虽然这样,她也不会觉得小强是背叛。”
蓝子蘅淡道:“这样的相信并没有意义。纵然她不觉得是背叛,小强出走时她的心痛依旧歇斯底里。只不过一边相信着一边心痛着。”
是,都是疼痛着,只不过是以“背叛”的方式心痛着,还是以“相信他会回来”的方式疼痛着罢了。
阿叶看着蓝子蘅,笑了笑:“蓝少真是理智。”
“清醒些才能看得更清楚,彼此都好。”蓝子蘅道,“不过分耽溺,义气用事并没有好处。当然意气用事只凭运气,若是能遇到知好懂恩的自然好的,如果遇到凉薄的,结局只有悲凉。”
阿叶转眸看他:“染染意气用事,照蓝少说,储少是知好懂恩的?”
蓝子蘅道:“是。”
阿叶:“那订婚典礼上,他为何弃染染而去?让染染成为全城的笑柄?”
这话,在医院的时候阿叶问过储夜凡,可是当时他说“与她无关”。事关染染幸福,阿叶倒不介意跟蓝子蘅侧面打听。
“凡一生欠着两条命,一条是他母亲的,所以他要惜命,因为要留命报仇。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选择死。但是他不怕死,为大局故,他也可以选择死。比如在顶云林的时候,他会考虑大局,认为他死后我可以报仇,所以当时让我带你和小强离开。”
“另一条命是凌姨的,凌姨是他母亲佣人的女儿,两人年岁相近便认了姐妹。他母亲过世后,储家人招出了储夜爵,凌姨为了唤回他的神智带着他出走去找夜睿,被储家人发现了。凌姨为了救他没了性命,临终前将莹莹托付给凡。”
“对凡来说,莹莹是凌姨的生命延续。他不懂怎样对一个人好,这些年只要莹莹身体安好,历来都是要风给风要雨给雨。凡只觉得欠她,历来也只有纵容没有拒绝的道歉。”
“订婚典礼上莹莹失踪,对凡来说那就是凌姨再次从他面前死去,他自然紧张。”蓝子蘅说完,转头看了一眼阿叶,笑了笑,“这话阿叶小姐不防转告祁染,凡一生至今只为她一人心动过。纵然方法不对,他已经拼尽全力在报仇与留住祁染之间努力着。”
阿叶打探八卦的心思被拆穿,脸一红,冲蓝子蘅吐了吐舌头:“蓝少太过聪明了,照人心剔透,谁敢在你面前藏心事。”
蓝子蘅笑了笑:“阿叶小姐不是藏的很好么?”
阿叶笑容一僵,心脏紧张地跳动着。他知道,他竟然都知道。
是知道她喜欢他,可是不敢承认么?
是知道她越来越喜欢他,怕越来越沉溺么?
如果知道却看着自己喜欢他,也太过分了!
他知道了什么?
阿叶攥紧了拳头,忍不住问:“蓝少这么剔透,不如说说看我都藏了什么?”
蓝子蘅道:“林夫人指责你的时候为什么不反驳?八年前那个人,不是你。”
原来,他指的是这个。
阿叶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她淡淡地笑了:“因为她说的是真的,我没有理由为自己开脱。”
蓝子蘅淡然道:“我查过你,你跟祁染一起逃离乞丐窝心脏就受了创,一躺就是十年,八年前的人自然不是你。”转头看了她一眼,“我只是好奇,阿叶小姐并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为什么要背这种莫须有的锅?”
阿叶揶揄道:“你跟储少倒是挺像,能把查过一个人说的这样轻松。”
蓝子蘅笑了笑:“我们活着本身不易,只能万事小心。还请阿叶小姐见谅。”
阿叶当然“见谅”,因为她懂他的不易。因为就算他查过她,他都不知道原来祁宝怡早就将她设成了棋子,储赢涛还会在
阿叶转头看向窗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浊气。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话害怕他知道的,害怕被人知道的过往,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因为……我以前就是坐台小姐,就是林夫人嘴里勾引男人的狐狸精。虽然害死她母亲的人不是我,但是,都是我们这样的人。她并没有恨错,也没有打错的。她只是替另一个没有找到我的女人打我罢了。”
“嘎吱!”
车在马路上突然刹车,发出尖锐的嘶鸣声。好在本来车速不快,阿叶并没有栽倒,只是惊讶地看向蓝子蘅:“怎么了?”
蓝子蘅转头看着她,一向温柔的眸子里闪着坚毅的光:“十年前,你为乞丐窝赚的钱,你拿到手有几成?”
阿叶摇了摇头:“分文没有!”
蓝子蘅又问:“当年之事,你是自愿的么?”
阿叶苦涩地摇了摇头:“自然不是。”
“这就是了。”蓝子蘅收起脸上的肃穆,看着她温柔地笑了,“你是受害者,非自愿不受益,你没有害人之心。所以,以后,如果有人再这样说你,给我打电话,我有律师执照。”
蓝子蘅递出自己的名片:“收好,随时为你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