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门关上,储夜凡看着头顶亮着“手术中”的灯牌心狠狠地揪痛着,压抑让他几乎喘不上气。
于洋站在他的身后,看着整个人都写满了担心的储夜凡,犹豫了一下,还是勇敢地开口了:“祁染……吉人自有天相……”
宽慰的话到嘴边,却那样虚弱无力。刚刚储夜凡抱着祁染下楼的时候,他看见祁染的裤子已经被血染红了,她身上的血会滴。
他希望祁染没事,可是眼见的事实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些安慰之词。
“她当然吉人自有天相。”储夜凡接过于洋软绵绵的安慰,铿锵有力。他的内心坚定,他的祁染一定不会有事。他对她有信心,哪怕身上骨头寸断,他都坚定的相信她不会有事。因为,她是祁染,是衍行,是八角笼里战无不胜的勇士。
倒是于洋……
储夜凡转身看向于洋,面无表情的脸上透着毫不掩饰的煞气:“她怀孕了?”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像个没有感情的雕塑,说没着感情的话。冷冰冰的问句却听不出几分疑惑却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让人喘不上气。
于洋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在瞬间凝结了,呼吸变得有些不顺畅。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做为祁染的老师,于洋并不是懦弱的人。
他缓缓地做了个深呼吸,歉疚地说:“是,怀孕两个多月了。”
储夜凡:“她让你不要说?”
于洋:“是,我必须尊重她的意见?”
储夜凡:“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于洋看着储夜凡越来越黑的脸,咬牙承认:“她刚发现的时候就告诉我了,一个多月前。”
储夜凡磨牙:“还有谁知道?”
于洋的声音越来越小:“阿叶……”
于洋明白,只怕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接受全世界都知道自己的女人有了孩子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虽然祁染的世界只有这么一点大,可是这也意味着他储夜凡被摒弃在她的小小世界之外的啊!
砰!
储夜凡一拳头重重地砸在墙上,墙壁被掀了一块,雪白的石灰混着水泥掀扑簌簌地往下落。
储夜凡头抵着墙,耳畔是祁染弱弱的试探声:“你喜不喜欢小孩子……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我孩子的爸爸……”
是,她暗示过,她试探过,她想告诉他她有了他的孩子。可是他是怎么回答她的?他说,“现在不是要孩子的时候,我希望我的孩子可以平安和顺,没有算计,没有阴谋,我希望我们的孩子可以不用跟我们一样,对面对阴谋诡计……”
是,他是这样说的,他告诉她他们现在不适合要孩子。那个笨蛋,是怕他会不要孩子吧。
啪嗒!
一滴水重重地砸在地上,在雪白的大理石地板上溅出细细的水渍。
储夜凡……哭了?!
于洋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虽然储夜凡的脸被他自己的胳膊挡住了,可是用膝盖也可以想到这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想到储夜凡竟然会哭,他分明是骄傲自负眼高于顶自我感觉良好全天下的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大奸商啊。
这,要怎么安慰呢?
于洋踟蹰半天,喃喃地递出一句:“她只是想要给你生个孩子,她怕你不要……”
“我知道。”储夜凡漠然抬头,那冰冷的目光落在于洋的脸上仿佛利刃的凌迟,“你以为如果不是她的意思,你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么?!”
“……”于洋抿了抿嘴,别过头去不看他。这种人就是不值得同情,更不应该心软。
这时罗西灰头土脸的跑过来,一直以来的必要装备黑西装已经脱掉了,只穿着黑色的衬衣,脸上灰灰血血混在一块,跟平时的“精英”样天差地别,连声音都带着喘:“少爷,天台上的人全部抓住了,莹莹小姐……”
“她不配叫这个名字!”储夜凡打断他,冰冷的脸上带着杀气,“全部带到实验室……”
做为一名遵纪守法的公民,于洋忍不住道:“你应该把人交给警方。”
储夜凡轻蔑地睨视着他:“知道星爵为什么会在S市扎跟吗?”
于洋不懂,摇头。
储夜凡淡道:“因为星爵一向主张良好公民应该为政府排忧解难,虽然抓坏人找证据是警察的事,但是如果我们可以人证物证的找齐了再送给警方,警方只负责求证,这样一来就会省出不少时间去处理更多案件,比如最近的几起连环碎尸案。”
于洋一噎,默默地转过了头,只希望那几起连环碎尸案不会是天台那帮人做的。
罗西木然道:“少爷,那个女人吐血了,要处理吗?”
于洋还愣了一下是哪个女人,储夜凡已经吩咐:“随意处理,别死了,我们交给警方的人,一定是活的!”
至于活成什么样的,他管不了!
“是,少爷!”罗西明白,转身小跑着离开。
手术室门口的走廊再次陷入一片寂静里,空气里安静的可以清楚的听到手表的指尖在走动。储夜凡仰头看着提示牌上亮着的“手术中”,从来没有觉得时间竟然可以过的这么漫长。
阿叶今天的心情本来是很好的,从SQ离开到starmall开了会,做了未来一个月的营销计划,只要这个营销计划成功,她就可以按这个方式推出季度营销计划。RX的业绩稳定,她再抽身准备出国的事情也就不会太过引人注意。
她是因为祁染怀孕才会去检查自己有没有怀孕的,能怀上蓝子蘅的孩子对她来说恍如做梦,也因此觉得觉得圆满。
她爱上了蓝子蘅,虽然在这段关系里她曾经鼓起勇气想主动往前走,可是那些不堪的过往在她的心里都是无法愉悦的障碍。哪怕她可以对祁染说不在乎,那些事情已经过度了,哪怕她可以像所有成年人一样开着大尺度的玩笑,但是实际上,她是在乎的,说出那些看似随意的玩笑时她的心底是抵触的隔应的,甚至,是恶心的。
所以,带着这样的障碍,哪怕有一天她跟蓝子蘅在一起了,她也无法彻底若无其事。
而现在,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拥有爱人的孩子,她就满足了。拥有和最爱的人共同的血脉,却又不必担心爱人有一天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