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欣躺在手术台上,撑开双眼最终因为疲惫又闭了回去,只唇角勾着一抹极浅的嘲讽:“我要不一路跟你说话,你不就吓死了吗?”
这个怂货在凤凰街被树影吓地跟傻子似的跑,在黑漆漆的路上跟他说话转移注意力,背着自己他又跑不快,说不定会吓破胆就地猝死。
“不过……”陈欣喘了口气,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看着手术台前穿上白大褂,戴着眼镜微绷着脸神情刀严肃的欧彦,低声说,“你这么穿还挺像那么回事。”
“就该痛死你。”手术台上欧彦基本就是储夜凡的翻版,因为带他上第一台手术的老师跟他说过,在病人面前起码在麻醉起作用的时候不要说话,要让对方觉得你可信认定你专业,病人相信医生对激发病人的求生意识影响很大。所以欧彦养成习惯,手术台上不讲话。
可是现在他却忍不住讥讽,“三两分钟就被人打成这样,就这点本事怎么当国际刑警。还不如……”
“还不如祁染呢?是吧?”陈欣闭着眼睛笑,“我说过这只能让我理角成夸我。”
欧彦示意麻醉师入药,自己则继续怼她:“还不如早点辞职嫁人安全。”
麻醉针扎入皮肤的时候陈欣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嗷地一声叫了出来:“WC,麻醉针,你TM报复我……”眼前景物一糊,一只戴着胶皮手套的手在眼前晃一下,“别给我全麻……我C!”
然后两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欧彦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手术钳,点着陈欣脑袋戳了戳:“有痛感吗?”
没有回应!
欧彦又点着陈欣胸前的伤处戳了戳:“有痛感吗?”
没有回应!
旁边的助理忍不住说:“麻醉应该起作用了,开始吗?”
“不能应该!”欧彦露在口罩外的眼睛透着圣洁与严肃,“手术台上没有应该可能,一切都需要保证一定。”
欧彦确定陈欣确实全身麻醉都已经完成,这才开始手术。
并不是多大的手术,但活很精细,陈欣恢复意识的时候欧彦还在缝合。大脑已经醒来,但身体还动弹不得,缝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颤抖,无影灯打在她的眼睛有些刺眼。
“麻醉过去了?”欧彦看到她指尖的抽动,眼底有些凉。他一抬手扔了一块干净的纱布盖住陈欣的眼睛上,继续缝合,低声而快速的说,“不要睁眼,会角膜炎。还有两针,忍着点。”
老子撑地住,别小看人。
陈欣想说话,可是半天张不动嘴,身体麻木而僵硬,可是却又能真真实实地感受到针穿透皮肉的疼痛,她的身体无法抑制地抽搐着。如果醒着的时候她还可以咬牙忍忍,可是现在她连咬牙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让身体本能的颤抖着,心底的鸵鸟开始忘我的狂奔,祈祷欧彦没有看到她这怂样。
疼痛被放大的时候时间也流动地特别缓慢,明明只有两针,来回一梭的事,结果她却仿佛痛了好几个小时,痛地恨不得咬舌自尽。
但是麻醉毕竟还没有彻底退去,陈欣还是昏昏沉的,迷迷糊糊地听得欧彦说了一声:“先送到605。”
605是储夜凡原来住过的病房,就在祁染的病房隔壁。因为陈欣来的突然也没有单人病房了,而她现在能伤成这样要是跟普通人混住,真要再混个杀手进来给她一刀也是分分钟的事。
助理有些犹豫:“那是储少的病房,会不会……”
欧彦:“我会跟他说。”
陈欣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被人推着移动,耳边还能听到欧彦有些不太愉快的声音:“李医生,怎么回事?麻醉时间提前了四分钟?”
男医生的声音有些仓皇,但是还是据理力争的模样:“提前四五分钟和推迟四五分钟都是可以允许的。”
助理的声音响起:“还有十五针,如果不是彦大夫手快,就得疼个十几分钟。李大夫,这次真的是你不对。如果是其他医生这个病人就能生疼死。”
李医师还是嘴硬:“这不没事吗?!”
欧彦的声音有些严肃:“今天下班后你就不用回来上班了,SQ不敢用你。”
李医师愤然道:“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储夜凡养的狗,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少爷。”
陈欣被推进电梯,后面的话听不清楚了,电梯关上的那一瞬间她隐约听见欧彦说:“我是什么,不由你说了算,但你是什么由我说了算。从今天以后不管你做什么都不会医生。”
这是不让他做麻醉师了。
陈欣并不会过意不去,医院确实有些麻醉师会因为手术前没有收过红包而给病人少些药量,让病人醒着吃些苦。虽然出不了人命但真能把人疼的够呛。
陈欣觉得有些欣慰,这个欧彦在工作方面还是有些魄力的。
虽然这点痛她能忍,但是这种仿佛被人护着的感觉还挺不懒的。关键是凤凰街上那个怂地跟狗熊似的男人处理起正经事来也是一套套的嘛。
看来人不能只看一面。
这一夜注定难眠。
祁染入睡后,储夜凡就悄悄地起身在旁边看文件,灯都关了,只留了一盏壁灯照着,昏暗的光线落在储夜凡的头上,带着浅浅的暖意。
隔壁的门被推开,轱辘转动的声音无法克制声响,储夜凡放下文件,有些紧张地看向祁染,生怕她被惊醒。
不过显然祁染困极了,隔壁安静下来她还没有醒。
储夜凡松了一口气,正要放下文件过去看看,欧彦就发来了信息:“我在门口。”
“进来。”储夜凡褪了锁,把欧彦放进门,又把门锁上,然后轻车熟路地带着欧彦走进卫生间,大拇指指了指隔壁,“怎么回事?”
虽然没有去看过,但能把人送到隔壁房间除了欧彦其他人不敢。
“就是那个国际刑警陈欣。”欧彦跟着把之前看见死无岛的人的事并后来救陈欣的事都说了,道,“我怕那些人找她报仇,就先把她安置在这里。你不会拒绝吧?”
想了想觉得这个理由不太充分,又补充道,“等她醒来我们找她问询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