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隐在角落的罗西走到储夜凡身边，机械地问：“少爷，你是不是其实不想让欧少查少夫人，我可以……”
“不用。”储夜凡抬了抬手，“有些事情趁早清楚地好。”
储夜凡抬手揉了揉额角，沉声道：“接音频。”
“是。”罗西打开电脑，操作完毕，办公室里顿时传来祁染的声音“这里就是我的家啊……”
储夜凡抿着唇，淡道：“从头开始。”
“是。”罗西继续操作，声音从祁染穿衣服开始，由只有窸窸窣窣声渐渐到有其他人出现。
几个小时的声音内容，储夜凡一字不落地听着，听着祁染在starmall里跟店员要裙子，听着她轻描淡写地向蓉蓉说对不起，听着她说阿叶不要别人不要的东西，听着她拒绝阿七用黑卡为她买单，说“阿叶是我的朋友，不是他的。”
听着她在医院里被阿叶和小强吐槽厨艺，听着她声音无辜地说自己的厨艺堪比星爵大厨，听着她说“这里就是我的家，有阿叶和小强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越听储夜凡的脸色就越阴沉。
飞云白金卡，年入百万才拥有办卡的资格。祁染竟然有飞云白金卡，那张卡是附属卡还是属于她的卡？
储夜凡眸光微沉，拿出手机给欧彦打了电话：“祁连涛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欧彦道：“起码还有十个小时。”
储夜凡：“我要他立刻马上清醒。”
电话那边短暂的沉默后，传来欧彦的声音：“用完药有四个小时的清醒。”
储夜凡淡道：“足够了。”
挂了电话，储夜凡站起身，罗西立刻走了过来：“少爷，去哪里？”
储夜凡：“回星墅。”
罗西：“两个小时后，您需要对外宣传布成立公路基金，那些因为让路而得到奖金的人都会来开会。”
罗西说了长长的一句，语句有些不清楚，可是意思都说明白了。
储夜凡为送血车让路的司机投资，为方便管理并就此设立一个“公路基金”，两个小时后会有一个集体会议来通报这件事情。
储夜凡淡道：“通知，会议推迟一个小时。”
罗西：“好。”
储夜凡拍了拍罗西的肩膀，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罗西，你越来越棒了。”
罗西憨憨地笑着：“少爷最近笑地也越来越多。少爷这一阵把以前所有的笑都补回来了。”
储夜凡淡道：“你看错了。”
说完转身就走，罗西一脸茫然地跟了上去，低声自语：我真的看错了吗？
午饭时间早就过了，但在那个属于祁染的小家里却正是吃的热火朝天的时候。
阿叶饭量小，吃完后让祁染给她看看伤口。
阿叶的伤口在胸口，一般人当然是不能看的，祁宝怡也有自知之明，留在饭桌上继续吃饭。
祁染跟着她回到房间，关上门，笑嘻嘻地凑过去问：“亲爱的阿叶，你想跟我说什么？”
“鬼精。”阿叶戳了戳她的鼻子，转身从她买的那一堆衣服里取出一件群子递到她的面前，问，“五万一件的裙子，为什么买这么贵的裙子？”
“五万一件裙子怎么了？”祁染骄傲地说，“我阿叶穿五万一件的裙子怎么了？我本来还可以给你买一条十五万的腰带。”想到储夜凡和阿七的通话，眼底一黯，“不过……算了。”她笑着扬起头，“以后再买。”
阿叶摸着她的头，嗔怪着：“染染，你这么败家可怎么好？将来我们很快就会穷的。”
祁染笑道：“怕什么？我会赚钱！”
“你还要干那个？”阿叶敛了笑容，正色道，“染染，我知道独眼出来了，我不准你再做那种事。”
祁染一惊：“你怎么知道独眼出来了？”
她从来没有跟阿叶和小强说过，就是怕他们紧张。
阿叶道：“陈叔叔曾经来看过我。”
“陈局长？”祁染蹙眉，“他不是说平时咱们最好装作不认识他吗？”
阿叶道：“他知道你不会告诉我，特意来告诉我，让我有个准备。”
祁染嘟囔：“这个陈局长。”
阿叶：“这个你也不要怪他，”
“嗯，我不怪他，这次要不是他我也不能顺利找到心脏源。”祁染握住她的手，道，“你放心，我现在是个大学生了，明年就毕业了，毕业后我就可靠上班赚钱养你。”卖弄地笑着，“上班哦，阿叶，就是以前，我们很羡慕的那种在房间里面，吹着空调就可以赚钱的工作……”
说着说着，祁染抱住了阿叶，“阿叶，你不是最喜欢读书了吗？现在你身体好了，我可以供你读书，上大学，读什么都行，毕业了我们一起工作。”
“我才不要跟你一起工作。”阿叶笑着推开她，“你学的可是考古，说不定还要挖古尸，我才不要。我要做体面的工作，翻译翻译啊。”
“翻译啊……”祁染立刻两眼放光，“储夜凡可会翻译了，你知道么，他好厉害的，会英语、德语，还有什么语，很多呢。要是有机会……算了……”祁染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咱们跟他也不是一路人，也不会有什么机会。”
“有机会的。”阿叶捧住她垂下去的脸，看着她逐渐黯然的眼睛，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染染，只要你想，就有机会。”
“我不想。”祁染头摇成拨浪鼓，“我不想，我只想要你们。阿叶，我们都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鬼，我们现在好不容易当了人。可是储夜凡是神，我们从地狱爬上来，在这个人间就已经跟其他人不一样了，要再往上爬，太累了，阿叶……”
阿叶：“染染从来不会怕累！”
“怕的。”祁染看着她，眼底泪光晃动，“看着你醒不过来，看着你一次次陷入昏迷，我都怕的，我也会累，我更怕的是我就算累死你也醒不过来。因为，真的有很多事情，真的是我累死了也不会有结果的。像留下妈妈，像走近储夜凡。更重要的是……”
祁染看着阿叶，苦涩地笑笑：“我只要走近他，就会弄脏他。声誉上，身体上，一切，我都是脏的。阿叶，我不想背负愧疚前行，那样会累的永远都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