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星墅已经是凌晨了。
祁染安静地躺要储夜凡的卧室大床上,竖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其实从在小木屋开始她就没有睡着,只是药效过后人清醒过来,回想着自己种种孟浪行径,加上小木屋那不存在任何隔音效果的木板,直觉难以见人,只好装睡。
耳畔传来悉悉索索地声音,解扣子的声音,拉拉链的声音,脚踩在地毯上走动的声音。
每一个声音都很轻,可是每一个声音都能让她清晰地想到储夜凡在干什么。他在脱衣服,他在脱裤子,他在穿衣服,他在穿裤子,他在走路,他走到床边了。
床沿一沉,他坐下来了,他想干什么?
祁染的心哐哐直跳,双眸紧闭,双手放在胸前一动也不敢动。
储夜凡坐在床边看着她,方便她睡,卧室的灯开的很暗。她的脸色很苍白,气息很平稳,仿佛在熟睡,可是颤抖的睫毛出卖了她,这也让他心情愉悦起来。
储夜凡淡淡地问:“你在害羞什么?”
他知道她没睡?!
因为紧张,祁染的睫毛频繁地眨动,最后自己都觉得假。她睁开眼睛看他,尴尬地连专业地假笑都扯不出来了。
这个时候要做些什么?
祁染认真地观察储夜凡的脸色,判断他需要哪一种问候。
储夜凡拉过她的右腿放在自己的腿上,指着一块巴掌大的乌青肿包问:“怎么回事?”
祁染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着右边小腿处的乌青,顿时满脸黑线。这能怎么回事?是被储大少踹的啊。狠狠的一脚,要不是当时他腿还僵着,只怕这个时候就不是肿包了,而是骨折了。
祁染打了个哈哈,笑道:“没事,回来的时候神智不清撞了一下。”
储夜凡将手里的小药瓶打开,倒了一些在掌心,揉开,再替揉在肿包处,动作轻柔,认真。
药敷到伤处的时候,仿佛刀子切开了皮肤,疼痛恍如撕裂。祁染忍不住抽了一下,但她生忍住了没有动。
储夜凡道:“痛可以叫。”
祁染笑了笑:“不痛。”
储夜凡:“欧颜的药,没有不痛的。”
祁染没有马上接话,看着他低着头为自己揉腿的样子,有些犹豫地问:“你,刚才就是想要为我治伤的吗?”
“不然呢?”储夜凡抬眸看她,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温度,“你以为我要睡你么?”
“啊?不是,不是,当然不是。”祁染心中一涩,连忙低下头看着自己受伤的腿,道,“刚才,刚才在小木屋,对不起,那个,也谢谢你。”
她终于找到跟储夜凡打招呼的话了,虽然有些晚。
储夜凡淡道:“你我之间,不用说谢,都是应该。”
啊?
祁染惊讶地看着他,随后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他们之间互利互惠的事情。便应和道:“是,我知道了。”
祁染略一思索,问道:“今天连累你了,祁宝儿他们其实是针对我。希望不会因为我影响你跟祁家的合作。”
做为保镖,“衍行”去做储夜凡安排的一切事务,但是做为一个“过路式的未婚妻”,她真的不希望因为自己影响到储夜凡的生意。因为她真的感受到他的关心。
她怎么可以让关心她的人蒙受损失。
储夜凡收拾了药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仍然没有半分表情:“不会再有下次。”
说完转身推门而去,留下一脸茫然的祁染呆呆地坐在昏暗的夜灯中。
不会有下次什么?
算了,老板的心思一般人都猜不到。
祁染重重仰倒回床上,看着屋顶那亮着浅浅灯光的顶灯,叹了口气。其实她刚刚很想问,他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吗?他这样抱她,为她担心,为她擦药,算是恋爱吗?
不过,还好没有问出来。祁染一把拉住被子盖住了脸,刚才简直丢死人了。
被子碰到腿的伤处,祁染一下子又躺平在床上,无力地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刚才为什么不想着为衍行说点好话。”
想到衍行,祁染顿时又心事重重起来,以后可能她将会是一个活靶子。
不过这样一来,可能也就会知道储夜凡都有什么敌人。
储夜凡到底为什么这么不信任衍行?几次试探到底是为什么?
这些祁染原本避之不及的总是,现在她开始想要知道答案。
凌晨一点,离清晨还有四个小时。
星墅三楼的书房里,储夜凡坐宽厚的黑色书桌上下着一道道指令,他右侧靠墙放着一张同色系略小的书桌边坐着左手挂着纱布,脑袋扎着绷带的蓝子蘅以及坐在一旁不停打字的欧颜。
“今晚祁宝儿的表现,祁家股价大跌。加上两份可以证明祁家涉嫌走私的报告,祁家一周之内就会消失;许家和陈家,今天就他们两位公子的状举股份跌是份内了,欧迪曾经秘密收购他们两家公司,但只给了头款,现在事情败露欧迪肯定会放弃收购计划,许家和陈家败了只能依靠欧迪,欧迪白手两个下手。但这两人肯定不愿意被人吃死,三家互咬是迟早的。”
蓝子蘅把手里的材料仍给欧颜整理,又抽出一份资料:“百家企业,你真的,都要端了吗?”
这一百家,都是今晚参加过祁家家宴的祁业,有很多其实只是刚刚起步的小公司,这家连锅端,未免残忍。
储夜凡淡道:“不端了,他们怎么会相信储夜凡是个疯子。”
就是因为不相信,才敢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的女人,敢当着他的面害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