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终没能见到邵鹏鹏。
缘分就是这样奇妙的存在。
它来的时候,哪怕走在陌生的国度,仍然有相遇的可能。
它走的时候,哪怕我站在属于他的世界,与他呼吸同一片空气。眼睛看花,腿站麻,也没能见到他半条影子。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我像是饿到奄奄一息的小动物,目光执着,却一无所获。
当年的那个决定,曾让我痛彻心扉,它到底有什么意义?闹闹不在,为了守住与她的约定,我将自己心永远埋葬在那个仲夏夜的傍晚。所有的缅怀,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愤恨,无处发泄。
我的世界里,再也没有邵鹏鹏,也没有闹闹。我为闹闹感到不值,也为自己感到不值。
闹闹,我放弃邵鹏鹏,是因为你。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放弃我?
你让我,情何以堪?
我蹲下身子,抱住双膝。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闹闹能从身后抱住我,告诉我,宅宅,别哭,我回来了。
真的有一只手,在我背后轻轻拍了拍。
闹闹的掌心,不会这么厚重。
我转过身,看清来人,不由惊叫,“二世祖?”
二世祖眉头倒立,“易歌,你皮痒了是不是?”
我立刻反应过来,“二……陈总。”
“二陈总?莫非你还有个大陈总?哈哈,说漏嘴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后咋哔哔我的。”
二世祖一反常态,没跟我计较,语气中带着难得的温和谨慎,“刚才我就看到你了,一路跟过来,感觉你不大对劲儿,怎么了?”
我缓了缓神,“没事,刚才有些不舒服。”
他上下打量我,“要不要紧?”
“真的没事。”
二世祖还在猜测,“感冒,中暑,还是痛经?”
“……”他对我都熟悉到这种地步了?
“那你来做什么?看病人?”
“事儿先生病了,我来送点吃的。”我摇了摇手中的保温桶,“这就准备回去。”
事儿先生的事迹,二世祖和弯弯略有耳闻。
“你那朋友的确是个事儿13啊……”二世祖看看头顶的太阳,“今天晒死了,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真的没事了。”
“少跟我来这套,走吧,上车。”
二世祖难得当回中国式好老板,可以节省下一笔客观的车费,我只是象征性地推辞了几句,脚步不停,跟着他走去停车场。
二世祖开了辆红色轿跑,骚气靓丽,和他本人气质很搭。
难得他今天开得又稳又慢,我想起刚才的相遇,忍不住问他,“你刚才去医院干嘛?”
他迟疑片刻,“我去……”
“我知道了,”我心直口快,“你是去找肖医生吧。”
他顿时臊红了脸,“你别瞎想啊,就是想跟她们搞个合作,让医院少赚咱们点钱。”
基金会的确有这个项目,随着收留的孩子越来越多,二世祖往医院跑的次数也在逐渐增加。
他语气阴森森的,“我警告你啊,说话办事都给我小心点,别让肖医生误会了。”
我立即澄清,“基金会做得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哪敢拆你的台。”
他这才满意,“那是小爷有这两下子。对了,你啥时候毕业啊?毕业以后来小爷这儿吧,我看你对专业领域的工作没啥兴趣,不如找个喜欢的事情做。”
提起这个话题,我又蔫儿了。“别提了,不知道能不能毕业。”
他幸灾乐祸,“呦,这是怎么了?”
“论文呗。”我瓮声瓮气的,“黑面真是心黑面铁,我恐怕要遭。”
“听你这么一说,导师够正直啊,他叫什么名字?”二世祖噗嗤一笑,“下回我们家老头儿再给学校捐钱,我让他定向捐给你导师。”
我:“……”
二世祖是个实在人,非要把我送进小区。我正准备下车,他突然接到个电话。
他冲我点点头,示意我等他。
“嫂子,你先别急,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电话,二世祖打了将近十分钟,我站在几米开外,听得不真切,感觉像是在吵架。
直到他跺着步子回来,我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
二世祖先骂了句脏话,然后面带歉意地看我,“易歌,你看这事儿,真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