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什么啊！”
慕容雨突然铁骨铮铮，顶天立地的模样，还真一下子没让孟初然反应过来。
孟初然一愣，偏着脑袋，看着眼前大义凌然的慕容雨，绝美的容颜上，却有着化不开的阴霾。
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再耽误下去，等辛予浩带着大队人马前来，再多的话，那不也是临终遗言？
“然然！”
见她一脸懵懂，慕容雨忽的伸出双手，握紧了她的双肩，那眸中凝着一抹坚毅，在透过窗沿的夕阳余辉下，闪烁着盈盈精光。
“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失去过一次，便发誓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顿了一下，紧紧的咬了一下牙，坚毅的神情上，莫名又出现了些许伤感，“我不想在等下去了，告诉我，告诉我你的选择，好吗？”
他激动着，同时又好似已然有了觉悟般的悲伤着，用力的握紧孟初然的双肩，同样用力的摇晃着。
性命攸关之前，他还是不曾放弃，哪怕不愿意承认，可心里却早已有了足以悲伤的答案。
说到了最后，他的声音，都开始有些嘶哑，带着浓浓鼻音的嘶哑语气中，他最后一问，却又是那样的卑微。
他这么多年来，默默守护，默默等待下的所有的感情，都付出在这一句句简短，而又饱含深情的话语之间，一字一顿，敲击着孟初然的心灵。
他是不甘心，是吗……不是吗？
“现在不要讨论这样的问题好不好，万一他来了，就走不了了呀。”
孟初然甩了一下脑袋，坚定的认为，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回头对早已傻掉的墨韵道，“快，给雨公子收拾行礼，马车就在楼下，必须马上走！”
其实，将放在眼前的问题转移，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
墨韵很快回过了神，放下捧在手里的药碗，便开始手忙脚乱打开了箱子，将慕容雨一些日常衣服，打包了起来。
看着墨韵打包行礼，孟初然攥紧在袖子里的手心，被汗水湿润了一片。
慕容雨笑了，看着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的孟初然，他的笑容，是那样平淡忧伤。
“然然，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
片刻的沉默后，慕容雨还是开了口，他的语气平静，再无任何波澜，似乎只想得到一个‘是’或者‘否’便已经心满意足。
“我……”
逃避不开他的追问，也是逃避不了内心的煎熬，孟初然十分清楚，心就那么点大的地方，是不可能同时放进去两个人的。
尤其是在感情的问题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也在明白不过。
可是她开了口，却怎么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爱辛予浩吗？
如果不爱，可为什么心里便再也无法放进去一个为了她，能够放弃一切的人呢？
那么，她爱吗？
如果爱他，为什么在拒绝别人时，会同样有心痛的感觉？
不可否认，看着慕容雨那含着痛苦的真挚眼神，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巨大的痛苦，让她紧紧的握住了心口，不知道这种痛，是来自内心，还是来自灵魂……
“夫人，收拾好了。”
这时，墨韵已经将行囊收拾好，并很恰当的，送到了两人之间。
让那行囊看起来，更像是挡在他俩之间的，万水千山……
“你该走了。”
给不了明确回答的孟初然，转过了身，不敢再去看那一双又噙满了离别伤感的眸子。
拿起行囊，慕容雨的手臂，艰难而又沉重。
他曾是那么不顾一切的来，如今却并没有带回与他那不顾一切，相等价的东西。
悲伤、失望，或许还有些怨恨吧，他笑了笑，将那好似千斤般沉重的行囊的背在了身上，错过孟初然的身子，迈出了一步，又忍不住停了下来。
“我们……还能见面吗？”
这一走，便是天涯海角，各自一方，再相见，何等艰难？
“嗯。”孟初然背对着他，点了点头，“会的，一定会的，到时候，我便会给你答案……”
她会离开京城，至少也要去一个，辛予浩找不到的地方。
那么与他的相见，便成了一种没有可能的可能。
或许是她都没有想好，要去哪里，也或许，她只是想让一切，被时间抹平。
所以，她并没有，给他一个可以去相遇的明确地方。
但即便如此，慕容雨还是笑了，一扫阴霾般的笑容，更让他那儒雅的气质，显得自信而又宽广。
“好，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哪怕是天崩地裂，海枯石烂……”
他缓缓的迈开了脚步，犹如他最后的语气般的，平静而又坚定。
坚定的话语，将这早已烂了大街的约定说出，即便孟初然的记忆里，多少次演出，多少次真情流露，多少次，将这些话说出，却依旧让她难以平静的内心，再起波澜。
听着身后那一声声，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孟初然脸色波澜不惊，内心却在意到了奔溃的边缘。
便随着那脚步声的节奏，似乎有一个焦急的声音，正不停的质问着她。
“你真的能如此绝情，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让他伤心难过，望眼欲川等你一辈子，留下他，这不是你要的结局，留下他，你该给他的爱一个交代！”
“你不能走！”
孟初然突然转了身，泪水瞬间湿润的眼眶，可不等她开口，一道冰冷阴沉的声音，抢她一步，先从门外，传了进来。
“慕容雨，你还不能走！”
“百里弈？”
慕容雨愣住了，孟初然也愣住了，加上一旁来不及反应的墨香与墨韵，也同时愣在了原地。
百里弈双手伏在身后，某种冷光乍然，唇角却微微上扬，似是一个等待了许久的猎人，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濒死的猎物一般。
“真是朕，呵呵……没想到吧。”
百里弈缓缓走近，冰冷的眸中，似乎还有一瞬的忧伤，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朕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你这反贼，真不知是上天和朕的机会呢，还是你的命运，本该如此呢？”